第119章：起義

　　機緣巧合，只能這樣解釋在極樂寺門前發(fā)生的這一場幾乎牽連所有人的決戰(zhàn)。

　　有人外圍旁觀，有人參與其中，有人毫發(fā)無傷，有人重傷不治。

　　而結(jié)果，最重要的是，那些阻礙西魏人民過上太平盛世的外敵，被打敗了；那些壓榨西魏人民，吸取民脂民膏的人被打垮了。

　　沒有了內(nèi)憂外患，西魏人民終于將要迎來一個風清月明的生存環(huán)境。

　　大雨滂沱，趙自在迅速安排大家把在決戰(zhàn)中受傷的人們都安置進極樂寺，由十數(shù)名匆匆趕來的太醫(yī)救治。

　　“爹，你怎么來了？”看到和太醫(yī)一起從馬車上下來的孤獨信，度九裳趕緊迎了上去。

　　“我聽說極樂寺有事，想著你們肯定在，就隨朱太醫(yī)一起來看看。怎么樣，你們都沒事吧？”孤獨信一臉關切的問。

　　“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們仨打架打敗，被他們捆了，我要說沒事您肯定不信?！倍染派淹熘母觳踩鰦傻?。

　　“那還不趕緊進去，讓朱太醫(yī)好好瞧瞧！”

　　“我們都是皮外傷，養(yǎng)幾天就好了?！倍染派逊笱艿?。

　　“孤獨大人來了，我們就別在外面站著了，進去坐吧！”趙自在躬身行禮道。

　　孤獨信一把抓住趙自在的手腕，拉著他踱步進了極樂寺，“我知道，每一次，你都幫了他們很大的忙。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是他們?nèi)行野?！?p>　　趙自在一路將孤獨信迎至精舍，回答道，“丞相謬贊，少將軍是世間少有的有為青年，沛郡王也不是一般的紈绔子弟，我們成為朋友，彼此都很幸運?！?p>　　一行人剛走到精舍門口，就被等候多時的宇文泰攔下了去路，“左丞相，能否借一步說話？”宇文泰情緒低落，語氣深沉。

　　孤獨信抬頭看了看趙自在，又回頭望了望緊隨其后的楊堅，沛郡王和度九裳，緩緩點頭，和宇文泰同步來到另一間精舍。

　　走到精舍門口，便看到太醫(yī)正在救治奄奄一息的宇文通，紅蠻兒受傷的手腕已經(jīng)被包扎處理，拓跋烈在旁邊守護著他們。

　　宇文泰此時已在精舍內(nèi)室擺好了茶席，邀請孤獨信入座。

　　“孤獨大人，你我已經(jīng)許久不曾這樣坐下來推心置腹的說說話了！”宇文泰將孤獨信面前的茶杯注滿了茶。

　　“那是因為宇文大人你想要掌控的事情太多了，沒有空閑來分一點時間給我，我這個老友哪里來的機會和你推心置腹？”孤獨信從容淡定把弄著茶杯，坦然回答。

　　宇文泰聽了孤獨信的話，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感嘆道，“這么多年，自己滿門心思爭權(quán)奪利，到頭來卻聰明反被聰明誤，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老兄話里有話，這便是老兄想對我說的話吧！”

　　孤獨信聽到雞飛蛋打這個詞，將目光調(diào)向外間的宇文通，安慰道，“長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老兄不必太過憂心?！?p>　　孤獨信的安慰讓宇文泰悲從中來，他雙目含淚，顫著聲音說，“我已經(jīng)失去一個五公子，不能再失去長公子，這是我活下去的念想??！”

　　宇文泰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榮華富貴皆浮云，哪里比得上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陪著子孫過日子強??！”

　　此時獨孤信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說，“前人說，‘給子孫留財，不如給子孫留德’，你呢，就是太看重權(quán)利了，以為重權(quán)在握，便可以財源滾滾，以至于為了追求財源滾滾，又失了人德！”

　　宇文泰臉上再次陰云密布，不過此時他已經(jīng)顧不得爭臉面，較高低了，便直白的問，“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庫銀丟失乃通兒所為？”

　　“是的，少將軍已經(jīng)通知了刑部，等他傷養(yǎng)好了便移交過去。不過刑部尚書張琰是你一手提攜上來的，你應該也不用擔心長公子有什么罪過。”

　　“該來的遲早都躲不掉，既然這件事情，楊堅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也不打算逃脫罪罰，勞煩孤獨大人能在楊堅面前幫長公子求個情，丟失的庫銀我們愿意全額歸還，只希望通兒能逃脫死罪！”

　　“宇文大人此話嚴重了，十萬兩庫銀不翼而飛，此事曾震驚朝野，奈何皇上膽小怕事，又因為種種原因不愿為國事勞心勞力，才將此事淹沒于當時，拖延至今。如果真如國相大人所說，庫銀能失而復得，在這災荒歲月，也算是一樁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好事?。　?p>　　“聽孤獨大人這么說，通兒也是歪打正著做了一件好事？”宇文泰試探著問。

　　“是不是好事，要看這筆銀子能不能幫助災民，重新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啊！國相有閑暇的時候，可以去城外轉(zhuǎn)轉(zhuǎn)，那里有大片的餓殍和衣不蔽體的災民，除了楊堅，達官貴人們?nèi)巳俗晕?，要為自己打算更長久的荒災。大人若是歸還了這十萬兩銀子，國庫便充盈了許多，如果能把這批銀子拿來賑災，豈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我們愿意歸還庫銀！”宇文泰趕緊起身行禮以示決心。

　　此時孤獨信才放下隔閡去真正接受一直在反思和反省的宇文泰，他端起茶杯伸到宇文泰面前說，“我們是真的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交心了，孩子們都成大成人了，我們也應該退居幕后，讓他們?yōu)槲魑喝嗣褡鲂┦虑榱?！?p>　　“如果還有機會，相信長公子愿意和少將軍并肩作戰(zhàn)！”

　　“會有機會的！”獨孤信起身站起，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說。

　　經(jīng)歷過一場激烈的決戰(zhàn)之后，夜幕降臨，極樂寺又恢復了往常的安寧。

　　在閃爍著燭火的佛堂里，凈西師父和趙自在，楊堅，沛郡王，帝釋天，香鸞音，度九裳幾個人盤腿圍坐，閑話人生。

　　第二天是個秋高氣爽的晴天，大片大片的白云漂浮在空中，點綴著藍藍的天。陽光微照，秋風微吹，佛凈法師的荼毗追思法會，便是在這樣一個響亮亮的秋日晴陽舉辦的，走在路上，不少前來極樂寺致祭的人們都忍不住向同伴感嘆一句，“天涼好個秋！”

　　荼毗追思法會從巳時至午時，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按程序正常舉行。到了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凈西法師將手中的火把輕輕拋入荼毘爐內(nèi)，熊熊大火便燃燒了起來，縷縷青煙伴隨著連綿不斷的佛號聲，緩緩升向空中，美麗的天空中再次出現(xiàn)了彩虹色。

　　正當大家都懷著恭敬的心情齊誦，“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時，從城門方向接二連三的跑來一連串的饑民，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的喊，“不好了，不好了，大澤鄉(xiāng)有人起義造反殺皇帝了！”

　　看到大家驚慌失措的神色，為了避免驚擾到荼毗追思法會，楊堅和趙自在趕緊來到寺院大門外問清情況。

　　“我們已經(jīng)連續(xù)兩三天沒有糧食吃了，餓的燒心只能喝水，我的鄰居鐘缸餓著急了，便發(fā)動身邊的人一起造反去皇宮搶糧食吃，他說，這個世界上，哪里有皇宮里好吃的東西多啊？所以不愿意等著餓死的人就跟他一起去皇宮搶吃的去了！”跑在最前面的饑民上氣不接下氣的，總算是把事情說清楚了。

　　“那他們一共去了多少人??？”楊堅問，為了穩(wěn)住大家不跟著鬧事，就鎮(zhèn)定的說，“皇宮圍墻林立，戒備森嚴，哪里是他們幾個赤手空拳的饑民說去就能去的地方，大家一定稍安勿躁，這次朝廷一定會幫大家解決饑荒，讓大家告別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p>　　“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沒有跟著去。他們以鐘缸為首最開始有三十六人發(fā)動起義，后來我看這一路號召了不少人跟著去，目前我也算不準到底有多少人跟著起義了！”饑民老實的回答。

　　正在這時，凈西師父走來出來說，“農(nóng)民生活難以為繼，整天挨凍受餓，爆發(fā)起義也是無奈之舉，你們趕緊去看看，別釀成了大禍?。　?p>　　“是，師父，我們這就過去看看情況！”楊堅和趙自在異口同聲的回答。

　　“去吧，去吧，將來，你們一定要讓這些可憐的人過上好日子啊！”凈西師父又感嘆了一句。

　　“請凈西師父放心！”楊堅回答完畢，便立刻集合隊伍，和趙自在等人往皇宮趕去。

　　楊堅一行人離去后，凈西師父立刻安排將寺院現(xiàn)有的食物分發(fā)給現(xiàn)場的饑民，一是大家從遠處趕來極樂寺，送別佛凈師父辛苦了；再者也是大家實在是餓久了，餓久了的人容易憑一腔熱血，干一些沖動的傻事，凈西師父也只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盡可能的避免人間悲劇少一點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