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宴席
吳縣，許貢府上。
距離林辰在比武場上大展神威，已經(jīng)過去十余天了。
那日的父女二人，應該早已抵達了山寨。
至于那個囂張跋扈的鄭壹，則是很榮幸地被小女孩一桿子打成了昏迷。
許貢府上的家仆去抬他下場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大小便失禁，屎尿灌滿了一褲子。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樁笑料在這十數(shù)日內(nèi)，基本上成了吳縣城內(nèi)老百姓茶余飯后的必備談資。
而且，照這個火爆的趨勢發(fā)展，鄭壹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成為城內(nèi)各大說書人的寵兒。
不過，這件事所帶來的后續(xù)影響，可就有點讓林辰頭疼了。
因為林辰的形象隨著時間慢慢地發(fā)酵，正在向著越來越離譜的方向進化。
一開始有人說，林辰只用一拳，就干脆利落地把鄭壹打得吐血昏迷。
后來又有人傳，林辰只是用一根手指頭點了一下鄭壹的腦袋，就讓鄭壹失去了意識。
再后來，在吳縣的說書人嘴里，變成了林辰只用一個眼神，就讓鄭壹徹底喪失了神智，成為了大小便都無法控制的傻子。
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宣揚林辰乃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是上天憐惜蒼生受苦，派來斬去一切不平之事的。
輿論的發(fā)酵速度之快，傳播范圍之廣，離譜程度之深，簡直讓林辰覺得自己重新回到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
這要是放在現(xiàn)代，改個頭換個面，那就是一次完美的公關(guān)啊。
已經(jīng)沒有人注意鄭壹和林辰為什么會打起來，甚至于連那對父女的存在都已經(jīng)湮滅在了信息的傳遞之中。
事情傳到現(xiàn)在，留在人們記憶里的，只剩下一褲兜子屎尿的鄭壹，和近乎被神化的林辰。
讓林辰頭疼的地方就是在這兒。
自己之所以來當許貢的門客，是因為許貢與盛憲二人不和。
若是能得到許貢的信任，說不定能挖到不少盛憲的猛料，甚至于能在許貢門客這層身份的掩護下去探聽清除盛憲的虛實。
可是事情現(xiàn)在出了大問題。
林辰確實成了許貢的門客，但表現(xiàn)得卻太過于亮眼了。
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在一群大多數(shù)只是來混吃混喝的門客中脫穎而出，少不了受到無法預料的關(guān)注。
這些關(guān)注往往會引來一些針對性的調(diào)查。
這對一個臥底來說，有可能就是敗露的開始。
而今天，就是決定自己臥底成敗與否的關(guān)鍵一天。
因為，林辰接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都尉許貢今晚將會設宴款待自己。
說是款待，其實為了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無非就是請客、斬首、收下當狗。
對于這位都尉大人，只需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裝孫子。
只要讓他覺得能夠輕易掌控自己，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至于另一個消息，林辰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當日比武時那位文士模樣的清瘦男子，今晚也邀請自己到府上一敘。
這幾日，在與周圍人的攀談中，林辰得知那名清瘦男子姓高名岱，乃是今年吳郡的孝廉。
這位孝廉的邀請屬實讓林辰有些茫然。
或許只是單純的欣賞？
嗨，想那么多也沒用。反正自己肯定是要去許貢的宴席的，這位高岱兄的邀約，自己只能推辭了。
眼下距離宴席開始還有不到兩個時辰，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養(yǎng)精蓄銳，以防不測。
……
一番小憩過后，林辰把自己收拾妥當，便啟程前往許貢的設宴之地——吳縣城東的兵營。
在兵營設宴，想必是許貢特意安排的。
目的就在于殺一殺林辰的威風。
雖然許貢也知道，林辰?jīng)]有吳縣百姓口口相傳的那樣神乎其神，但他不能容忍自己手下的人有這樣的名聲。
功高尚且震主，更別說林辰的名頭都快被傳成半神了。
試想一下，一個將軍手底下有一個士兵心目中的神明，那真的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士兵到底是聽這個將軍的呢，還是聽這個“神明”的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在許貢自己的地盤上，他要讓林辰這位“神明”明白誰才是這里的老大。
約莫兩刻鐘，林辰在通過門口守衛(wèi)的盤查之后，邁過了兵營的大門。
中軍帳內(nèi)，燈火通明。
一張圓桌擺在帳內(nèi)的正中央，上面擺滿了美酒珍饈。
宴席之上，已有幾人先到了。
坐在左邊的是那日比武場上的鄭氏三兄弟。
沒錯，鄭壹就是鄭氏三兄弟中的大哥。
在昏迷了不到一天后，這位吳縣城中的大紅人悠悠轉(zhuǎn)醒，然后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充滿了對自己的惡意……
如果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他或許更希望永遠昏迷在病床上。
坐在右邊的人則讓林辰有些意外。
長衫素袍，羽扇綸巾，正是那位孝廉高岱。
他怎么來到這兒了呢？
高岱見林辰看向自己，熱情地站起身，招呼林辰坐在自己的身旁。
“林兄，自許府一別，已有十數(shù)日，你現(xiàn)在可成為城中的名人啦，哈哈哈?！?p> 林辰客氣地點點頭，坐在了高岱身邊的位子上，正對上鄭氏三兄弟的眼神。
三雙毒蛇一般怨毒的眼神。
林辰淡然一笑，對著高岱做了個揖道：“高兄莫要調(diào)笑了，小弟近日對這些事也是頭疼得緊啊?！?p>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慢慢地開始攀談起來。
一段時間過后，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看來是正主要到了。
一個身高約莫六尺，面色紅潤，身材臃腫的胖子喘著粗氣走進了帳內(nèi)。
呃……這難道就是許貢嗎？
一個武官，這樣真的好嗎？
不是說胖子不能當將軍，但你至少不能胖成個球??！
“各……各位，快坐?！?p> 說完，這個大肉球就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看這個架勢，沒跑了，這位肯定就是當今的吳郡都尉——許貢。
過了一會，許貢喘勻了氣，掃了一眼盯著他的幾人，粗聲道：“先吃，先吃，既然做了咱的門客，那就是一家人了，就當這里是自己家一樣?！?p> 說著，舉起了酒杯，對著席上的眾人，一飲而盡。
鄭氏三兄弟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客氣，直接開始了狼吞虎咽。
畢竟，這次宴席，可能是這三人出生到現(xiàn)在，吃得最好的一頓。
反觀高岱與林辰。
前者只是如長鯨吸水一般，放肆地喝著桌上的美酒。
至于林辰，則是始終未動分毫。
許貢見了林辰這般姿態(tài)，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柔聲問道：“林兄弟不吃不喝，莫非是看不起本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