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玄策伸了個懶腰:“我想大將軍此刻一定在心中罵我是個倚老賣老的王八蛋吧?”
嬴天怒被人看穿心事,頓時有些尷尬:“先生說笑了……”
百里玄策笑道:“先生也好,老王八蛋也罷!我這已經(jīng)是一只腳入土的人,已經(jīng)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了。年輕時候或許還會爭名逐利,想和司馬元術(shù)、楊知遠(yuǎn)他們爭個高低。到了這個年紀(jì),功名利祿都看淡了,只想做一點事罷了!”
嬴天怒道:“先生還沒說準(zhǔn)備如何應(yīng)對眼下的局面呢?”
百里玄策悠然道:“計策我這里多的是,但是不知道大將軍和司馬有沒有這個膽量!”
嬴天怒心中微動,百里玄策向來以絕戶計名揚天下。在眾多謀士當(dāng)中,也是讓人相當(dāng)頭疼的存在。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出手,恐怕是早就謀劃好了一切:“嬴天怒膽大包天,沒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百里玄策若有深意:“如果當(dāng)真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百里玄策來到沙盤旁邊:“現(xiàn)在我們處在滄州中段,北上有楊知遠(yuǎn)和岳樹亭手握重兵把守雄關(guān)。往東是云州地界,哪里的兵力也不少,同樣是易守難攻。往西則是一片荒蕪的西河郡還有融雪河,而往南則是興龍關(guān)退路!因此我們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既不能進,又不能退,著實讓人為難!”
嬴天怒嘆道:“先生說的不錯!我和天月也仔細(xì)研究過,繼續(xù)北上的話,會拉長戰(zhàn)線,而且岳樹亭和楊知遠(yuǎn)兩人聯(lián)手,我沒有取勝的把握。就算是以絕對優(yōu)勢兵力強攻,也只能是慘勝,輸人不輸陣罷了!而西河郡雖然正在開發(fā),但目前來看根本沒有戰(zhàn)略意義,就算是拿下來,也不過是浪費兵力!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呈對峙局面,沒有太多的兵力可用。而東進云州就更不用說了,常懷義的大軍距離云州并不遠(yuǎn),我們根本沒機會拿下它!若是現(xiàn)在退兵,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還很有可能被岳樹亭銜尾追擊。再加上滄州境內(nèi)的起義軍此起彼伏,這局面著實讓人頭疼!”
百里玄策點頭:“若要解此局,只能用圍魏救趙的辦法,攻其必救!逼得岳樹亭他們出手,我們才能掌握主動權(quán)!”
嬴天怒道:“可是現(xiàn)在滄州哪里還有他們不能放棄的地方?”
百里玄策笑道:“這里確實沒有他們不能放棄的地方,但是有他們不能放棄的人!”
嬴天怒驚訝:“什么人?”
百里玄策道:“云王向南飛有一個妹妹,五年前和滄州大學(xué)的老師梅念生一起到了西河郡!這兩個人,不管是梅念生還是向燕,對向南飛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人!西河郡是個沒什么價值的地方,但這兩個人很有價值,他們就是我們擊敗岳樹亭的突破口!”
嬴天怒臉色凝重:“好一條絕戶計,先生真是厲害!”
百里玄策搖頭:“這算得了什么?將軍恐怕也這么想過,但卻不敢這么做,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
嬴天怒沉聲道:“我是不敢這么做!在國戰(zhàn)之中拿別人的親人作為籌碼要挾,就算是贏了,也一輩子被人看不起!更何況,先生難道沒有想過這么做的后果?云王向南飛修為通天,如果我們真的攻打西河郡,抓了他的妹妹,這事情恐怕就真的沒有一點兒挽回的余地了!”
百里玄策不以為然:“大將軍,難道現(xiàn)在秦國和云國之間,還有緩和的余地嗎?”
嬴天怒道:“現(xiàn)在我們還有停止戰(zhàn)爭的機會,如果我真的按照你的計策,那么秦國和云國就真的不死不休了!所以你的計策,我不能答應(yīng)……”
百里玄策不慌不忙,像是早就料到了嬴天怒的反應(yīng):“我理解大將軍的擔(dān)心!但是大將軍也要明白,我們的選擇并不多?!?p> 百里玄策悠然道:“向南飛自滄州起勢,到后來繼承云國大統(tǒng),推行新政已經(jīng)有近十年了!大將軍只讀兵法韜略,卻不懂廟堂政治。這十年新政給云國積攢下來的力量,是唐國和秦國聯(lián)手都無法媲美的!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岳樹亭根本就不著急嗎?因為他有云國這個幾乎取之不盡的國力做后盾,所以他耗的起,只是我大秦日漸衰落,耗不起了!”
嬴天怒心中無比糾結(jié),他知道百里玄策說的是事實。但他不敢冒這個險,他很清楚修為到了向南飛這個層次的人,發(fā)起瘋來有多么的可怕……
百里玄策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是讓你去殺向燕和梅念生!攻其必救的精髓在于圍點打援,只要我們表現(xiàn)出對西河郡的進攻意向,將岳樹亭的大軍引出來就達到目的了!只要我們不傷害向燕和梅念生,我想向南飛是不會直接掀桌子的!”
嬴天怒神色不定:“先生,請容我想一想!”
百里玄策淡然道:“不著急!只是我要提醒大將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岳樹亭他們經(jīng)過這五年的積累,已經(jīng)足以正面抗衡秦國的大軍,我們的優(yōu)勢很快就沒有了!計策我已經(jīng)給了你,要你怒王堂堂正正的名聲,還是要這大秦帝國的未來,你自己選擇!”
百里玄策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從咸陽到滄州前線,百里玄策就只出了這一個計策,這一個絕戶計!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厲害,尤其是算計人心……
嬴天怒站在沙盤前,久久不能下定決心。嬴天月見狀,只能到:“皇兄,我們該怎么辦?”
嬴天怒搖頭:“我也不知道!天月,你覺得百里玄策的計策如何?”
嬴天月猶豫片刻:“雖然手段不光彩,但算得上是不錯的計策,尤其是對如今的局面來說!”
嬴天怒深吸一口氣:“看來你也同意他的計劃,只希望我們能夠承受得起代價……”
當(dāng)晚秦軍大營里燈火通明,嬴天怒下令犒賞三軍!
岳樹亭收到消息,連忙來到城樓上察看。只見秦軍大營里載歌載舞,堆滿了各種美酒佳肴。嬴天怒和嬴天月親自下場,與軍共飲!
岳樹亭皺起眉頭:“嬴天怒這是要做最后一搏了嗎?”
楊知遠(yuǎn)也來到城樓上:“犒賞三軍,往往是血戰(zhàn)開幕的前兆!看來這五年,他們終于按捺不住了……”
就在嬴天怒犒賞三軍之后,為了鼓舞士氣,岳樹亭也下令犒賞三軍,而且規(guī)模比秦軍還要大得多!
這些年云國新政推行,生產(chǎn)力直線上升,物資可謂是源源不絕,岳樹亭根本不擔(dān)心糧草物資的問題,這也是他能拖的起,擊敗嬴天怒的最大底氣!
就在這時候,岳樹亭收到密線的消息。嬴天月親率秦國精銳重騎兵虎賁軍千里奔襲,往西而去!
岳樹亭皺起眉頭:“西?滄州西部只有一個西河郡,哪里除了難民什么都沒有,嬴天月帶虎賁軍去哪里干什么?”
隨即,岳樹亭猛然反應(yīng)過來:“來人,立刻找楊先生前來商議!”
楊知遠(yuǎn)姍姍來遲,這次犒賞三軍,他作為軍師也跟著喝了不少酒:“岳將軍,喚我何事?”
岳樹亭冷冷道:“嬴天月率領(lǐng)虎賁軍往西河郡去了!”
楊知遠(yuǎn)笑道:“西河郡什么都沒有,他們就算打下來,又有什么……什么?西河郡?你沒有看錯吧?”
岳樹亭神色凝重:“這是我安插在秦軍之中的密線送來的消息,絕對不會有誤!而且我們的斥候也已經(jīng)確認(rèn),看見嬴天月率領(lǐng)虎賁軍直奔西河郡而去!”
楊知遠(yuǎn)一瞬間清醒過來,怒罵道:“這個王八蛋,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