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并非人類之友
其實不用我說，瑪莉娜已經(jīng)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了，這也難怪，我店里的那些材料和這里比起來無異于水滴之于湖泊了，她拍了拍圓潤的小臉，驚訝地看我：“師父，這么多材料，你難道都認得嗎？太厲害了吧，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地記過了，可是有印象說得出名字的也就五分之一吧，更別提效用了?！?p> 我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你才學(xué)魔法多久呀傻丫頭，這些材料因為常用我才能說出來，稍微冷門一點的我也要查書?！?p> 在前方的一些的位置聚集了許多人，更為喧嘩，加上隱隱聽到什么生物的叫聲，我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對瑪麗娜說：“前面應(yīng)該屠殺魔獸的現(xiàn)場，會有這樣的活動是因為，鱗和爪子的中魔法需要的成分易保存，而血液膽汁中的魔力可能就會因為時間流逝而衰弱了，所以新鮮的更珍貴，場面會比較血腥，害怕的話就不要看了?！?p> 瑪莉娜無奈地看我：“師父，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況且殺羊宰牛的場面我在家早見過了?！闭f著在車上站了起來，視線越過攢動的人頭，向人群中心看去。
足足五名強悍的傭兵憑借肉體壓制著已經(jīng)被魔法和刀傷削弱得瀕死的獵物，他們的手臂大腿都和木樁一樣粗，正常人挨上一拳恐怕骨頭都散架了，盡管如此依舊無法徹底使那頭魔獸安靜，那是一頭足有成年公牛大小的羊形魔獸，它的全身都是紫黑色的，卻又一雙完全猩紅的眼睛，仿佛凝聚著強烈的詛咒一樣恐怖駭人，更為驚奇的是它的尾巴，那竟然是一條活生生的怪蛇，傭兵也不敢接近，地面上魔法陣旋轉(zhuǎn)，是兩名魔法師在遠程壓制。
魁梧的操刀者手里的砍刀在正午的陽光中閃動著烈日般的寒芒，他大喝一聲手起刀落，落刀的位置卻是羊身與蛇尾的連接處，噴灑出的魔獸之血是比遠比人血更深更粘稠的紅色，羊首和蛇首發(fā)出音色不同卻同樣凄厲的慘叫，傭兵被它臨死前的怪力震開，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魔法陣破碎，法師們跌倒在地。
然而，魔獸的掙扎也到此為止，先是羊首垂落下去，眼中黯淡無光，尾蛇游出幾米后也開始抽搐，不久死去了，伴生魔獸，失去了任意一方都活不了，這是鐵則。
立即有人去接羊的血，還有人去用小刀劃開蛇皮，操刀人以雄壯的聲音大喊：“新鮮的阿紫里羊血和尾蛇蛇膽，五百響克起價！”
這一吼把看呆的瑪莉娜嚇著跌坐下去，看來無論帶給她的震撼，物理還是精神上都著實不小，我用穩(wěn)重平和的語氣問她：“怎么樣，嚇到了嗎？”
“怕是，要做噩夢了，”瑪莉娜深呼吸定了定神問阿爾蓋爾，“阿爾蓋爾，你看了就沒有什么感觸嗎？”
“要什么感觸？我和它又不是同一物種，”一旁曬太陽的阿爾蓋爾奇怪地反問，“非要說共通的地方，大概就是都不喜歡人類這一點吧?！?p> “哎，阿爾蓋爾不喜歡人類嗎？”瑪莉娜愣住了。
“談不上喜歡，我不是天然產(chǎn)生的魔獸，而是被融合創(chuàng)造的結(jié)果，要不然也很難擁有這樣的魔力和智能，所以理論上那些魔法師才是我的父母，”阿爾蓋爾難得的正經(jīng)，卻好像完全不是談?wù)撟约?，“可是那些自顧自把我?chuàng)造除了的家伙完全沒有問過我的意愿，有沒有想作為四不像的存在，誕生到這個世上，對他們而言，我大概只是某種魔法成功的產(chǎn)物罷了?！?p> “阿爾蓋爾……”聽它這么平靜自然地說著，瑪莉娜的眼眶濕潤了。
“確實是這樣，”我補充道，瑪莉娜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有些事總歸要告訴她的，“與魔法師簽訂契約的使魔確實是魔法師的伙伴，但這不代表它們是人類的伙伴，沒有義務(wù)保護和服從契約者以外的人。”
“師父，你也這樣說，我會……”瑪莉娜沒能忍住眼淚，小聲地哭了出來，又害怕吸引太多人的目光，不住地用手抹著。
為他人的不幸落淚是善良的舉動哦，瑪莉娜。我沒有說出來，只是溫柔地幫她拭去淚水，因為被人當面稱贊善良，多少是很令人難為情的事，我不愿她哭得更久，更何況阿爾蓋爾已經(jīng)行動了起來。
“不過小姑娘，”阿爾蓋爾坐在了瑪莉娜身邊，“除了烏修之外，一兩個喜歡的人類還是有的。”
“真的？”瑪莉娜猶豫了一下，“那有我嗎？”
阿爾蓋爾沉默了一會兒，受不了般把頭轉(zhuǎn)向一處：“明知故問。”
瑪莉娜嘿嘿地笑了，抱住阿爾蓋爾的脖子親了一口，阿爾蓋爾趕緊掙脫了瑪麗娜的懷抱，往車廂里鉆了進去，但我知道它其實是害羞了。
“師父，我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使魔呢？”
“契約是雙方的，要有一定的魔法水準，還要能提供穩(wěn)定的魔力，至少要成為初級魔法師后一段時間才行。”
“還有還有，其實我很好奇，你和阿爾蓋爾是怎么認識的？”
“這個啊，”我摸了摸下巴，“阿爾蓋爾，要不然久違地回憶一下我們的過往怎么樣？”
“不要！”阿爾蓋爾斷然拒絕。
我“哈哈”笑了兩聲，確實，那是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發(fā)生于圣多默海灣的一個夜晚，始于一個少年的心血來潮，一時半會是說不完的，而圣若望四區(qū)的拍賣行，那座白色的壯觀建筑，已經(jīng)就在不遠的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