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藍調(diào)與風(fēng):“大都會”(Cosmopolitan)(3)
“啊……呃、呃那個,讓、讓姐姐聽我解釋啊不要動粗體罰機器人是犯法的……救命啊,赫爾!愛麗絲最怕痛啦!”
可憐的機械女仆望著滿臉“和善”的讓·伊薇特小姐瑟瑟發(fā)抖,語無倫次,端正的臉蛋上滿是嬌憨的掙扎著。但說實話,赫爾倒覺得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放心,好好想想,我什么時候有對愛麗絲做過那種事?……但這一回,懲罰是在所難免的。老規(guī)矩,今晚下班之后再處理你的問題?!弊屝〗忝娌桓纳卣f著,輕輕拍了拍金發(fā)女孩的肩膀。
“欸欸,難道說……是那個?”愛麗絲小心翼翼地問。
“對,就是那個。”亞麻色頭發(fā)的調(diào)酒師小姐毫不留情地說,“這次,說什么都不會放過你的。好了,現(xiàn)在你先回去吧,我要跟赫爾單獨相處一段時間——要乖一點哦,如果你不希望懲罰時間進一步延長的話?!?p> “不、不要啊讓姐姐,饒了我吧!對、對了,都是赫爾……赫爾威逼利誘我,我才忍不住說出來的,都怪赫爾摸頭太舒服了!”金發(fā)女孩歇斯底里地掙扎道。
“喂,別血口噴人了,你個語氣助詞用得很多的金發(fā)蘿莉!剛剛我可……什么都沒說過啊,只是你自己得意忘形才說出來的?!?p> 不過,畢竟方才自己的確抑制不住好奇心小聲開口問了,赫爾這樣反駁時倒還是有些心虛。
“嗚嗚……救命啊赫爾……”
金發(fā)蘿莉絲毫不顧顏面地向自己方才出賣的目標(biāo)發(fā)出最后掙扎,雖然她的傻樣子只會讓人又氣又笑。
“我可救不了你,自作自受吧。”而剛剛被試圖出賣過的赫爾毫不留情。
隨即,受夠了愛麗絲的掙扎的讓·伊薇特親自將她關(guān)到了房間之外,玩鬧般的哭喊聲隨之戛然而止。突然間,赫爾感覺有點于心不忍——雖然她也多少能理解讓小姐的心情,并且也逐漸開始對愛麗絲吃癟和倒霉的蠢樣子抱有濃厚興趣了。
“所以,那個懲罰到底是指什么……?”在好奇心促使之下,赫爾試著問道。
“哦,你說愛麗絲嗎?其實沒什么啦,只是那孩子喜歡夸張的演技。而大家都覺得那樣也挺有趣,所以就默許了?!弊尅ひ赁碧匦〗闫降鼗卮?,“其實只是撓癢癢罷了,因為她身上很敏感,笑起來也很可愛。而且,畢竟現(xiàn)在機器人也依法享有著最基本的公民權(quán),身份就像是主人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一樣……所以,我也不會做得太過分的?!?p>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焙諣栒f。
“不過,因為她亂動起來會很麻煩,所以我會提前把她捆在床上讓她動彈不得、再把嘴堵住就是了。”亞麻色頭發(fā)的麗人平淡地補充道。
赫爾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小瞧了這項懲罰的威力,于是在心中暗暗為那個活潑又傻氣的金發(fā)女孩默哀了半秒。
“好了。”讓·伊薇特說,“現(xiàn)在,我們來談?wù)務(wù)掳?。赫爾,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
赫爾沉思片刻過后,隨即說道:
“抱歉,昨晚給你添麻煩了。而且今早我才意識到,丟了手機的現(xiàn)在,我就連賬單也付不起——雖說當(dāng)今的貨幣與過去根本都不通用就是?!?p> “沒關(guān)系的。其實,我并不太在意這些小事的?!闭{(diào)酒師小姐莞爾一笑,說道,“我真正想問的是,你這之后準(zhǔn)備怎么做?說實話,像你這樣的案例,我們也是頭一次聽說。也許我們可以去下城區(qū)的辦事處解決,但……你連身份證明都沒有,也許事情會很棘手。”
聽到這里,赫爾下意識地聯(lián)想到先前愛麗絲所說的話——“只要你拜托讓小姐說想留在這里工作,她就一定會讓你留下來的。”
她雖然迄今為止還從未認真想過工作以后的事,但也許若是能和那位讓小姐生活在一起,也是不錯的事。畢竟,她自認為很少在第一印象便對某人有強烈的好感,而讓·伊薇特小姐卻是這其中之一。然而與此同時,她卻也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有些狡猾。
——這樣一來,自己簡直就真像那家伙說的,是在利用讓小姐的好意一般。
想到那個黑色雙馬尾、對她莫名滿臉敵意的暴力少女,赫爾便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她的確討厭那家伙,但或許更討厭居然被那種人輕易看穿的自己。
“其實……”躊躇過后,赫爾還是選擇暫且將那句話留在心里,“我回過頭來仔細想想,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里還是知之甚少??梢缘脑?,能先跟我再多聊聊關(guān)于這里的事嗎?也許……我是說也許,可能還有方法回到過去的世界也說不定?!?p> “嗯,這樣啊。”身穿深色商務(wù)女裝的讓小姐點點頭,說道,“確實也有道理。那么,之后的事暫且擱置,我們就先來談?wù)劇嘘P(guān)這個世界的一切吧。倘若,真能幫你找到回家的路就好了?!?p> 說著,亞麻色長發(fā)的麗人莞爾一笑。
當(dāng)她那副端麗的容顏微笑之時,眼角的弧度也會隨之溫和地彎曲;于是,才令赫爾感到那樣真誠、和善,甚至令她內(nèi)疚。其實,她早就隱隱地意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到過去的世界了——失去的一切都不會回來,譬如手機、錢包、大學(xué)生活與家人,她注定像這樣孑然一身。她現(xiàn)在不過只是想找個足夠又說服力的理由,用來掩飾自己面對讓·伊薇特小姐時的愧疚。
“來,先坐下吧,赫爾?!闭f著,讓·伊薇特指了指房間里兩人身旁的沙發(fā),示意赫爾坐在身旁,而她本人則就坐在她身邊,
這時候,赫爾才遲遲地想起來仔細審視這個房間。這是個干凈、利落的極簡主義房間;但從直覺上,赫爾卻認定這曾經(jīng)是某位女性的房間。出于莫名的好奇心,她便脫口而出地問道:
“那個請問,讓·伊薇特小姐,這里難道是……你的房間嗎?”
“呵呵,不是的。之所以選擇這里,只是因為雖然我一直在打掃這里,可這里卻已經(jīng)長期空缺,又離店里最近而已。這里,曾經(jīng)是我妹妹的房間?!眮喡樯L發(fā)的麗人說。
“呃,那個……曾經(jīng)有人,現(xiàn)在長期空缺,而且你還一直在為她打掃?抱歉,我是不是……問了什么不該問的話?”赫爾小心翼翼地說。
“啊,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闭{(diào)酒師小姐回答,“我是說,我妹妹她只是出于一些原因,搬去另一個城市了罷了,她還活得好好的。而我之所以一直記得打掃,無非只是這里本就沒有多少物件,那孩子又來去如風(fēng)、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回來罷了。而且,這也不算什么不該問的話——至少比起愛麗絲那小家伙剛剛信口開河的話要強太多了?!?p> “……”
雖然仍有些在意愛麗絲所言的真?zhèn)危諣栠€是決心……姑且把方才那爆炸性的新聞永遠藏在心底。而且,畢竟她其實并不理解那種癖好的意義與其中的因果,所以那也絲毫沒影響她對讓小姐的印象,甚至反倒讓她覺得對方有了些意料之外的可愛之處。
“對了,說到這個……”赫爾似乎突然被方才提到的某個詞所提醒,問道,“我想,也許我們該從這里開始。我記得你們說過,人類早在百年前就已經(jīng)抵達了‘永恒’——那是指,上傳意識備份之類的手段嗎?”
“大概……可以這樣理解吧。”讓小姐思忖片刻之后,回答,“詳細的原理似乎更要復(fù)雜一些。但基本上,就是對人類意識和身體的機械化、數(shù)據(jù)化進程?!?p> “……好像反烏托邦題材的科幻小說一樣?!焙諣栒f,“但是,像是倫理、哲學(xué)的自我之類的問題,他們是怎樣克服的呢?當(dāng)人類舍棄肉體而只剩下意識,那還能算是生物嗎?或者說,所謂人類的存在,真的能單單以大腦或意識的思維邏輯來概括嗎?”
“……這就說來話長了。”
讓·伊薇特輕聲嘆息之后,說道:
“的確像你說的,如是的問題雖然伴隨著時代發(fā)展,嶄新的理論層出不窮;但基本上,我們還是在原地踏步。倘若選擇前進,便勢必要失卻些什么;而即便選擇停滯,我們也無法永遠留在過去。”
“……”
“這種僵持……一直持續(xù)到一場巨大的戰(zhàn)爭。超過百分之七十的人類在其中死去、剩余的則多少落下傷病殘疾;災(zāi)難幾乎平等地覆蓋到各個階級,世界的各個角落,饑荒、瘟疫、生化武器、信任與生存危機,失卻的恐懼一時籠罩在每個人心里。當(dāng)創(chuàng)傷逐漸被灰塵覆蓋,人們似乎突然意識到——‘沒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只要活著,沒人再那樣在乎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反正即便是過去,自我存在的命題也從來都困擾著他們。而現(xiàn)在,他們只想讓自己身邊失去的那些人回來,此外無他。最終,我們也的確做到了。”
“……這倒是,未曾想象過的變遷方式?!焙諣栒f,“呃……我猜民間也許有過不少種陰謀論的說法?”
“也許吧?!闭{(diào)酒師小姐說,“但說實在的,我并沒怎么在意過。我只是永遠忘不了看到我和父母再度歸來時,妹妹的那副表情。她失去的太多了,我們都失去的太多了……我想也許,當(dāng)我們連悲傷都顧不過來時,其他的倫理云云究竟如何,便也沒多大干系了?!?p> “……”
赫爾沉默了。她這才意識到,對于自己而言無非是賽博電影的劇情,對于面前的他們來說卻是毋庸置疑的現(xiàn)實。她能感受到,房間中的空氣正凝重起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是啊,倘若讓小姐此言非虛,那么她面對的便是一個一度死去又復(fù)生的幽靈??伤拇竽X分明意識到,讓·伊薇特?zé)o疑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類,哪怕她身體里裝得都是些精密的電子元件。
不過,似乎是察覺到赫爾的顧慮,讓·伊薇特卻話鋒一轉(zhuǎn),說道:
“對了,要喝點什么嗎?我想,我們應(yīng)該還要談上一陣子?!?p> “呃……那個,不必了,我感覺……”
或許是氣氛使然,加上赫爾本就不善于應(yīng)對讓小姐這種類型的人,她便幾乎本能地試著拒絕。然而,讓·伊薇特小姐卻仿佛看穿她的想法般,微笑著接話道:
“沒關(guān)系的,其實主要是我說得有點口渴了。想喝點什么?冰箱里有涼茶和啤酒,或者櫥柜里還有咖啡。”
“……速溶咖啡?”赫爾問。
“若是在店里或是我家,倒是有濾壺、研磨機和咖啡豆的全套設(shè)備,但我妹妹似乎從來不對咖啡感冒?!闭{(diào)酒師小姐回答。
“嗯,那就……涼茶吧,麻煩你了?!焙諣栒f。她對咖啡的口味還算挑剔,但涼茶只要冰霜解渴便足矣。
“我想說,你不會介意我白天喝點啤酒吧?”讓·伊薇特莞爾一笑。
這又是一個讓她毫無抵抗力的笑容,赫爾想。
也許這世上并沒有誰會對天使的笑容有所抵抗,哪怕是正準(zhǔn)備置前者于死地的惡魔——因為,這多養(yǎng)眼?。俊瓦B午飯都好像能多吃幾碗了。
“欸?……好吧,那也請給我啤酒吧。……謝謝。”赫爾突然心領(lǐng)神會,妥協(xié)般地說道。雖然她原先很少白天喝啤酒,但她覺得興許在當(dāng)下的場合,自己的身體會需要些適當(dāng)?shù)拇碳づc麻醉,好讓她不至于太受打擊、再做出什么沖動的事。
幾分鐘后,讓·伊薇特拿著兩杯裝在經(jīng)典帶把啤酒杯中的罐裝啤酒,順帶將殘余的小半罐酒一并帶了出來。與她碰杯喝了一口啤酒,隨著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入腹中,赫爾突然想到——這里的裝飾、家電對她而言居然都不算陌生;而這也許就意味著,這些反倒算是當(dāng)時代下的復(fù)古風(fēng)格。
“說起來,讓小姐……”赫爾問,“直到現(xiàn)在,人們也還會將超市買的罐裝啤酒放進冰箱儲存嗎?”
“哦,你說這個?”她回答,“其實,只是下城區(qū)的人們?nèi)匀槐S兄^多的‘復(fù)古情懷’罷了。譬如家電,譬如幾百年前的緊湊摩天樓,譬如繁華又喧鬧的霓虹夜景,譬如……酒吧和超市這樣頗有年頭的店面。雖然單就這臺冰箱而言,其實其內(nèi)在的原理和功能也已經(jīng)比幾百年前有了眾多優(yōu)化和迭代,幾乎只有外表仍然維持著原樣就是。”
“那個……‘下城區(qū)’?”赫爾似乎愈發(fā)疑惑。
讓·伊薇特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該從更加根本的地方談起,于是說道:
“基本上,當(dāng)今世界的每個寰宇、每個群星帶、每個星球的居住區(qū),都被分作上下兩個城區(qū)。為了方便理解,你可以將他們理解為迥異的兩個階級……但也許與過去那些科幻小說的分類稍有些不同——因為我的妹妹對那些很中意,我也多少有過些了解?!?p> “所以……我猜‘上城區(qū)’的家伙們就是生活富貴奢華的人上人,而‘下城區(qū)’就是企業(yè)獨裁、黑手黨云立的犯罪天堂嗎?——呃,我是說,根據(jù)小說或電影里常有的設(shè)定而言?!焙諣栒f。
“雖然企業(yè)獨裁和黑手黨云立、黑白混淆這些我無法否認,但其實不盡如此?!?p> 讓·伊薇特似乎料到她的反應(yīng)般輕柔地一笑,說道:
“或者應(yīng)該說,你所說的這兩種人都同樣出現(xiàn)在我們所生活的‘下城區(qū)’,這個人們的生活習(xí)慣與方式都更加叛逆、自我、也更接近你所熟悉的過去的世界。而‘上城區(qū)’——其實我們在生活中反倒幾乎不會與他們產(chǎn)生接觸,就仿佛深處一墻之隔的兩個世界。我說,還記得那些高塔嗎,赫爾?”
“呃,‘高塔’?……你說的是,那些底部晦暗污濁,上端卻高聳入云的巨型煙囪?我先前還以為那是什么巨大的能源工廠一類的?!焙諣栒f。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的確也是工廠。那些底部各不相連的千層高塔,卻通過先進的空間折鏡和躍遷技術(shù)、得以在整個寰宇之下彼此奇異地連接,搭建成一個前所未有的‘巨構(gòu)建筑’。而在它的內(nèi)部,則是一個完全自給自足,足矣供給千億生物生存的‘烏托邦’。而至于那些‘烏托邦’中的居民們,也就是上城區(qū)內(nèi)的居民……他們的基本思維邏輯雖然與我們大體一致,但在具體的判斷與感受性上卻天差地別。這點具體實在不好描述,但倘若你有幸與他們見過一面,那么一瞬間便足矣了解到彼此間的差別了?!?p> 亞麻色頭發(fā)的調(diào)酒師小姐有條不紊地說著,眉宇間的氣場似乎不自覺間微微變得莊重。
“那么我猜,那里面或許都是些冠冕堂皇、頤指氣使的家伙吧?!焙諣栒f,畢竟她記得電影里他們總是這樣,才足夠適合作為反派和反壓迫的對象登場。
“也許彼此間的階級不可逾越,但說真的,我其實并不那么羨慕他們。在我的時代,類似的家伙便滿是謊話連篇、著裝體面的人渣和吸血鬼。唉,看來即便過了這么久,有些宏大的愿景也仍然還離得很遠。”
不過,雖然赫爾的后半句話是為了緩和下現(xiàn)場的氣氛、半開玩笑地說的,可那個善于且適合微笑的讓·伊薇特小姐,卻全無半點要笑的意思。赫爾知道,她是位不喜歡讓對方難堪的人;所以即便聽到了無趣的笑話,她也會盡力裝出一幅有趣的樣子。除非,她當(dāng)真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個笑話。
“赫爾……”
讓小姐這回斟酌許久,而后才說道:
“我并無意反駁些什么,但你方才所說的的那些人,其實興許更多都出現(xiàn)在下城區(qū)中。當(dāng)然,這也大概是我方才表達不夠準(zhǔn)確的緣故?!?p> “……”
“怎么說呢……雖然因為他們很少出現(xiàn),類似深山中的隱士、總是固守在各自的高塔之中,致使下城區(qū)的人們對他們的印象眾說紛紜、千奇百怪;可就我所見,那些自感受層面歷經(jīng)過深層改造的人們,對生活的態(tài)度似乎遠比我們……積極、奮進且澄澈。而且其實,‘高塔’從不限制下城區(qū)市民的來訪與移民手續(xù)。反而是留在‘下城區(qū)’的人們,或多或少都早晚會產(chǎn)生這樣一種想法——‘我們是在自甘墮落’?!?p> “呃……‘自甘墮落’?”赫爾感到有些費解。
“不……沒什么。這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辭,請別太在意了……我也真是的,最近偶爾莫名其妙地就悲觀起來了?!?p> 讓·伊薇特似乎心緒蕪雜地說。
“不過總之,‘上城區(qū)’的人們之中,也有我認識的幾個善解人意的友人;就我而言,我不太希望你在切實了解過他們之前,便對他們有了什么不好的刻板印象。偏見是沖突的伊始,而對于某個特定族群的偏見,則會成為孕育地獄的溫床。但最好的情況,還是首先自最開始就意識到——不同種族、不同行星的人類也好,其他智慧生靈也罷,在你不得不為了效率對群體加以細分之前,我們本就并無什么差別可研?!?p> 讓·伊薇特的聲音仍然清澈朗麗,可赫爾卻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某種……更加鋒利的情感。
——那是讓小姐的執(zhí)著,她意識到。某種……強烈而堅定的執(zhí)著,譬如夙愿、譬如信仰,她想。
而至于這背后究竟意味著什么,又曾經(jīng)對這位看似年輕的小姐的世界、產(chǎn)生過怎樣不可磨滅的影響,當(dāng)下的赫爾還終究僅能管中窺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