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七點，雪花停歇。
紅井村的蜿蜒巷弄里已經喧鬧起來。
腸粉、混沌、麻辣燙、油條、包子、豆腐腦……
五米一店，十步一攤，帶著香味的熱氣升騰著，從街頭望到巷尾，頗有點影視劇中九十年代冬日老街的景象。
因為一場雪，平日里臉上寫滿‘快節(jié)奏’趕往公交地鐵的上班族，此刻似乎都放慢了腳步，在一片雪白中留下歡聲笑語的腳印。
“一杯豆?jié){，三個肉包?！?p> 沈凌伸手越過一顆頗為油膩發(fā)絲結綹的腦袋，接過早餐，掃碼結賬。
腦袋的主人是個穿校服的女生，縮了縮脖子，怯生生低聲道了句‘一個饅頭’，將一張紙幣和一個硬幣遞過去，然后低頭快步從沈凌身邊走開，匯入人群。
沈凌不由得朝她背影看了眼。
因為身高的緣故，沈凌很容易從她單薄的身子判斷出她應該只穿了兩件，一件校服外套加一件T恤。
而他自己，羽絨、衛(wèi)衣、保暖內衣，都還覺得有些冷。
如今年頭，挨凍受餓幾不可見，尤其還是一個學生。
這讓他想起八歲前的自己，若非養(yǎng)父收留，怕不是凍死也是餓死了。
再盛世繁華，也不乏貧窮疾苦。
心中輕輕一嘆，沈凌邁步走向租房。
上到四樓，沈凌微微一怔，401住戶正背對著他在鎖門，正是剛剛那個女生。
許是聽到腳步聲，她偏頭瞧過來，明顯愣住了，起碼有三秒，額前的劉海遮住大半張臉看不出長相，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沈凌笑著招呼了一聲，“原來是你住這里啊？”
他現(xiàn)在也明白過來，哪里是房東說的膽子大，對方是圖這房租便宜。
沈凌甚至還猜測過，401的住戶住到這里是不是奔著404的滅門案來的，現(xiàn)在看來是想岔了。
“嗯?！陛p輕應了一聲，她捋了捋書包背帶，挨著墻壁與沈凌保持最遠的距離低頭快步走過。
沈凌扭頭看去，到了樓梯口的女生也停下腳步回看。
注意到她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沈凌笑問：“你想說什么？”
“你，你住哪間？”
“404，怎么了？”
“你，你還是，快搬走吧?！闭f完就蹬蹬蹬地往樓下跑。
沈凌心中一動，她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可若是有古怪危險，她自己怎么不搬，難不成隔了兩間就能沒事？
回到404，沈凌仔細檢查了一遍房間，并沒有發(fā)現(xiàn)諸如虛影怪物氣息之類的異常。
【下次問問她?！?p> 沈凌沉掏出手機給孟帆安排的馬仔發(fā)跟蹤計劃。
牛華強的寶馬、呂一桐的公司、花園小區(qū)、東岸小區(qū)、紫金苑，全部盯上。
他現(xiàn)在在暗處，何苗一伙在明，想要再找到自己，只能從這些住處和車輛下手，總會露出破綻暴露落腳點。
其實，如果這幫人真是接單給人辦事，沈凌手上有鐵姐的微聊和號碼，倒可以直接試探。
不過現(xiàn)在才過去沒幾天，一旦有他注意不到的細節(jié)，就很容易引起懷疑。
所以這個辦法只能往后挪挪當做后手，最好是能直接從何苗他們身上得到答案。
調出企鵝界面，26280依舊沒有消息回復。
沈凌打字準備問一下，結果對面頭像亮了手機在線，昵稱改了，顯示正在輸入。
26279：不好意思，昨天忙得比較晚
沈凌表情有些古怪，這人是軸，還是注重表面形式？
沈凌：你做什么的？
26279：你問過你朋友了嗎？
沈凌沉吟，這人很少上線，也沒規(guī)律，回復：我把你的號發(fā)給他了，沒加你？
26279：沒有額。
沈凌：我打電話問問
26279：現(xiàn)在這么早，會不會打擾你朋友休息？
沈凌：他是保安，輪到夜班現(xiàn)在剛下班
沈凌開了筆記本電腦，登上牛華強的企鵝小號，等了兩分鐘申請加對方好友。
26279：你好，聽說你有異能？能舉起小轎車，能錄個視屏給我看嗎？
沈凌無語，舉個自行車給你看還差不多。
如果對方不是在演戲，通過交談語氣、行文方式，沈凌猜測大概率是個女的，年紀也不大，很可能還是個學生，腦瓜子也不怎么好使。
啪啪打字回復。
牛氣沖天：憑什么給你看？！
估計是不適應這種開局就如此囂張的語氣，26279隔了兩分鐘才回：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異能。
牛氣沖天：這么說你沒有？那你還想加我，我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將氣勢貫徹到底，拿捏她！
可能被氣到了，這次隔了三分鐘都沒回。
但沈凌絲毫不擔心，通過線上接觸的這些跡象，很容易可以看出這人對異能的興趣絲毫不亞于自己。
果然，到五分鐘時，26279：我只是想找一個同樣有異能的人做朋友，如果你能證明你有異能，我也證明給你看，可以嗎？
沈凌眨巴了下眼睛，她這不會是在釣魚吧？
就她這樣，以前肯定沒少加其他人試探，就算沒撞見過真異能者，應該也會被有心人盯上吧。
不過，從她這句話來看，像是比較缺乏認同感，對自己的異能沒什么信心？
牛氣沖天：你在搞笑吧？
牛氣沖天：小學畢業(yè)沒？
牛氣沖天：大雪天起這么早缺覺腦子秀逗了？
牛氣沖天：是你想看我的異能，還想讓我先證明？
牛氣沖天：老子的異能實實在在，無需證明！
連續(xù)甩過去五句，沈凌靜靜等待。
結果，對面發(fā)消息給沈凌自己的號：你朋友真的有異能嗎？挺兇的，是不是因為力氣大所以很受歡迎？
力氣大就受歡迎？
這什么腦回路。
思索了好一會，沈凌大概猜測她的心態(tài)可能是：有異能-力氣大-能助人-被看好-自傲-囂張-所以才兇？
沈凌回復：確實有，他性格就這樣，不過這種事怎么會到處亂說，暫時只有我知道，所以談不上受不受歡迎。
又試著問：你的異能很多人知道？好像因為這異能別人不怎么喜歡你？
26279：（驚訝）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沈凌笑笑，自己在療養(yǎng)院的心理學專業(yè)書籍可不是白看的。
開始只是推測，現(xiàn)在就可確定，應該是她的異能使得她被周圍的人孤立，所以很希望找到一個同類。
就像自己一直想有一個人相信自己詭異存在的人一樣。
不過沈凌有點想不通，如果她的異能被很多人知道，怎么沒相關新聞，也沒被有關部門注意。
異能這種事，一旦暴露，都會產生比較大的影響才對。
斟酌了下，沈凌回復：能分享一下你的異能嗎，你放心我嘴很嚴，我從小就對這類事情感興趣，而且我覺得我也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樣。
發(fā)過去的同時，26279回復：我有事先忙了
沈凌滿臉黑線，覺得自己被耍了。
卻在此時，26279又發(fā)了一句：我晚上下班比較晚，要一兩點，要是你沒睡的話，我們再聊可以嗎？
判斷錯誤，不是學生？
沈凌：好，我等你上線！
……
原來是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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