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梧桐城
“你知道,想要讓一個源器進化,最重要的哪兩點?”
“感知?”
陸離試著回答了下。
對方那無盡如深淵的感知,給他造成了莫大的陰影。
“感知是其一,另一個則是你對所持源器的熟悉程度?!?p> 中間人點了點臉上的青色面具:“這東西,我已經(jīng)戴了很多年了,我熟知它的每一處構(gòu)造,每一處源能運轉(zhuǎn)的方式,這才是我能讓源器進化的最根本原因?!?p> “有些見識廣遠的源修,為了能夠?qū)W會這一技能,他們在找到真正稱手的源器后,這輩子都不會再徹底更換它,就算想對源器進行性能的升級,那也只會找來更好的材料,讓源器師重新打造一款一模一樣的,頂多在細微之處進行些改動?!?p> 比如說白穎的黑色大刀?
陸離忽然想到了這個小姑娘。
每次更換源器,都幾乎是同類型的,是為了源器進化做準(zhǔn)備嗎?
“你最熟悉的源器是什么,找過來?!?p> 中間人道。
陸離想了想,把交給中間人的【彎鉤手套】又給拿了過來。
他最熟悉的自然是自己的身體,但秘密不好暴露,只能找另一個。
“用感知去感受它,不止要感受它的源能結(jié)構(gòu),還要感受它的每一處構(gòu)造,每塊地方是用什么材料構(gòu)成的,有著怎樣的屬性,起的什么作用?!?p> 中間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而后,試著在不改變源器的源能結(jié)構(gòu)下,試著用源能去“扭曲”源器的形態(tài),去改變成你想要的模樣,釋放出你想要釋放的技能?!?p> “比如我的,就是這一招,微光?!?p> 面具化成盔甲覆蓋全身,中間人的手上再次匯聚了一個細微的光芒。
只有站在近處,陸離才終于感受到這道細線的恐怖。
周邊的源能幾乎被一掃而空,全部被吸引了過去,短暫的形成了一個源能真空。
啪——
手指輕打,微光散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用出源器進化的源修都是一個源器師,他們用感知,用源能,在戰(zhàn)斗的時候,將自己的源器改造成了另一種模樣。有時候,這種變化是可逆的,有時候,是不可逆的。”
中間人扭頭看著陸離,似在微笑:“你感知很強,源修和源器師的天賦都很驚人,正好適合訓(xùn)練源器的進化。但有時候我在想,你這家伙從哪冒出來的,感覺就像專門為此方法培養(yǎng)的一樣?!?p> 未曾未答。
而后,這個面具男又講了多處要點。
陸離全部聽在耳中,默默地記了下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在中間人離開后,陸離待在訓(xùn)練室里,感應(yīng)著自己身體上下的每一部分。
源能粒子的流轉(zhuǎn)方式一如既往,由外而內(nèi)進入他的身體,成一個雙螺旋結(jié)構(gòu),緩緩降落。
熟悉源器的每一處嗎?
自然熟悉,這是他的身體。
在不改變源能結(jié)構(gòu)的基礎(chǔ)下,改變形態(tài)。
那自己要變成什么樣子,長出三個頭,六只手臂?
萬一變過去了,變不回來怎么辦,自己豈不是變成了非人類。
而且,這樣的進化,又有什么用呢?
陸離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半個月的時間,陸離對此毫無頭緒。
他請教了老城主,老城主告訴他,那面具男教的東西都是正確的,并不存在隱瞞或是錯誤引導(dǎo)之類的事情。
但老城主也認(rèn)為,學(xué)不會是正常的。
畢竟這東西,會的人也不多,整個梧桐城就沒人會,還不如老老實實當(dāng)個體修,一拳打爆一切。
只有陸離陷入了郁悶。
對他而言,體修和源器進化都差不多,無非都是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強。
但這進化,卻讓他始終想不通。
自己到底要往什么方向進化?
也是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特級源器師虞風(fēng)完成了為白穎定制的高階源器。
由于制作過【巨鯊】、【重鯨】,再來制作第三款同樣的源器,速度要比周嚴(yán)快上許多,才過了這么短的時間,就能模仿他的新結(jié)構(gòu),完成了最新的源器。
盡管沒有得到核心參數(shù),但虞風(fēng)特級源器師的經(jīng)驗擺在那,新的源器的性能也得到了很大提升,被命名為【沉海】。
依舊是一把黑色的大刀。
在得到這把新源器后,白穎將要離開梧桐城,前往帝都天啟求學(xué)。
陸離趕來送別。
要離開的人并不多,只有白穎和他的外公李大爺,以及幾位隨從。
老大爺?shù)纳眢w并不好,不能承受長時間的飛行,于是列車在滿天飄舞的梧桐葉中緩緩開動。
“陸小子,有機會記得來帝都看看我?!?p> 李大爺笑著喊道,“再見??!”
“再見!再見!”
陸離揮手告別。
白穎出神地望著梧桐城的一草一木,她在這座城市住了十五年,如今是第一次離開,在一個秋天,在一個落葉紛飛的傍晚。
她看見了站在原地,注視遠方的師傅鐵墨,她看見了喊著再見的陸離,她看見了許許多多的同學(xué)朋友們。
視野里的城市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到。
白穎回過神來,她還沒有和任何人說再見。
她忽然想起了關(guān)于梧桐城名字的由來。
在很多年以前,這座小小的城市初建,它的第一任城主來到了這里。
彼時的梧桐城還不叫梧桐城,一切百廢待興,就連城主住處都沒有建成。
看著破落的街道,這位城主并沒有任何不滿,而是加入施工隊伍,和工人們一起壘好了自己簡陋的新家。
那天的傍晚,勞作了一天的城主,和所有人靠在一顆梧桐樹下,圍成一圈。
大家唱起了歌,驅(qū)趕疲勞。
城主的妻子是一位略通音樂的女性,在大家高唱的時候,她吹起風(fēng)笛,在一旁應(yīng)和。
很多年以后,這位城主梧桐樹下逝去。
當(dāng)時的隨從們站在遠處,看著老邁的城主大人顫顫巍巍地靠坐在那顆曾經(jīng)的梧桐樹下,目光凝在著遙遠的盡頭,無數(shù)落葉從他眼前飛過,落在干凈整潔的街道上,落在那一棟棟建成多年的樓房上。
他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風(fēng)笛,輕輕吹響了他的夫人在第一次來到梧桐城時所奏的曲子。
曲畢之后,這位城主永遠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微笑。
后來的城主為了紀(jì)念這位開辟者,在逢年過節(jié)時,都會城里種下些梧桐樹,精心呵護。久而久之,城里便種滿了梧桐,城市也以梧桐為名。
額頭的碎發(fā)在窗口透進來的風(fēng)中起落,白穎往后挽去,望著早已看不見的梧桐城。
以后還會再見吧,無論是這座城市,還是那些熟悉的人。
回望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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