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西門東
東京汴梁。
小西門是水門,經(jīng)過了守衛(wèi)們的檢查,不用下船就可以直接到曹家碼頭。
魏東林從衛(wèi)輝就上了船改走水路。他的棗紅騾子留給了洪春鶴。
他不知道洪春鶴離開沒有,因為他不得不走。
洪春鶴用斷箭抵住了自己咽喉,逼魏東林離開,讓他火速到汴梁送信。
魏東林沒有辦法,只得留下了棗紅騾子。這匹坐騎,可能會給洪春鶴帶來一點幫助。
四百里地的路,讓魏東林的“梯云縱”整個跨越了兩個等級。他跑了一路,“敏捷度+1”就跟著飄了一路。
衛(wèi)輝上船的時候,魏東林感到自己身輕如燕,反應(yīng)靈敏的程度,都要比之前強上了許多。
水路比起旱路,不僅僅是舒服了許多,最為重要的是快。不過是幾天的功夫,魏東林就進了東京汴梁城的水門小西門。
魏東林沒有直接下船,而是交了三十文的“穿城錢”,接受查驗之后,坐船到了曹家碼頭。
曹家碼頭最為出名的地方,倒不是這座南糧北運的終點碼頭,而是碼頭旁邊的曹家婆婆肉餅。
提起曹家婆婆肉餅,不僅僅是汴梁人,就連經(jīng)常走南闖北的江湖客,也是嘖嘖稱嘆。
魏東林此刻就坐在曹家婆婆的店里,桌子上擺了一大碗酸辣雞蛋湯,一大碟肉餅。
肉餅是煎出來的,此刻鐵鍋的盛行,使得老百姓單調(diào)的蒸和煮烹飪方式之外,多了煎炒炸的方法。
遠在海南的白胡椒,有了指南針的加持,終于可以出海被運到了內(nèi)地。這樣這道“酸辣雞蛋湯”就可以不在使用辣中帶苦的茱萸,而是改用白胡椒。
當(dāng)然白胡椒的昂貴,往往讓一些小商家望而卻步,然后曹家婆婆的酸辣湯,卻堅持使用昂貴的白胡椒,使得食客趨之若鶩。
人越多生意越好,生意越好就越舍得加入昂貴的調(diào)料,這樣一來吃的人就更多。
有時候曹婆婆家門口排長隊,但是隔壁店里的生意卻是門可羅雀。
生意好了,就難免招人嫉恨。最為嫉恨的當(dāng)然是同行,而且隔壁的同行尤為己甚。
但是曹婆婆肉餅的隔壁同行,卻不敢對曹婆婆有絲毫覬覦之心。
汴梁城中無人不知,曹婆婆是有靠山的,而且說起她的靠山,汴梁城里無人不知。
大官人西門東!
掌握著天牢的押獄節(jié)級。
押獄節(jié)級這個官究竟有多大?
那就得看怎么說了。如果要按品級來算,那簡直就小到?jīng)]品。
押獄節(jié)級歸刑部下屬慎刑司的下屬司獄掾該管,官職小到了極點。不要說沒品級,其實應(yīng)該說是未入流。
宋制,最小的官階是從九品,也就是所謂的九品十八級。而未入流則在這十八級之外。
押獄節(jié)級官職雖小,但是權(quán)力卻是極大,有時候權(quán)力就大到?jīng)]邊了。
更何況西門大官人還是掌管天牢的押獄節(jié)級。關(guān)起牢門來,天老大他老二,再大的官,到了他的一畝三分地,也是他說了算。
當(dāng)然也有人打招呼送人情,這就要看西門大官人的心情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花錢也不一定能見到人。
做他這一行,必須得眼皮子活道,你得知道哪些人是鐵定要辦的人,而哪些人,不過是來天牢轉(zhuǎn)上一圈就官復(fù)原職了。這些一定要區(qū)別對待。
比如說現(xiàn)在天牢里關(guān)著的那位“樞密院”僉事何文烈大人,那就不能小覷,可能一頓飯的功夫,他就被皇帝又給招了回去。
如果得罪了這種人,腦袋就隨時搬家。
所以說在天牢里耍狠,一定要耍對人,要不然耍不了兩天可能就完蛋了。
所以經(jīng)常西門東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咱們當(dāng)差的,不但能當(dāng)?shù)昧死?,更能要?dāng)?shù)昧斯?!?p> 但是這一次可能西門大官人失算了,何文烈大人已經(jīng)在天牢中吃了九頓飯了,自己的銀子也花了不少了,可是皇帝竟然沒有一點放了他的意思。
皇帝不想放了他也就算了,畢竟要面子。但是文武百官居然沒有人來看他!就連他平時最為親密的玄衣衛(wèi)統(tǒng)領(lǐng)們,也沒有來看他,莫說是來看他,就連一個送銀子的沒有。
難道是皇帝已經(jīng)放棄了何文烈?難道是百官同僚看出來皇帝放棄了何文烈?為什么這么長時間,居然沒有人來看他。
這在之前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西門東大官人,此刻正坐在曹家婆婆的肉餅店中點茶。他來一次曹家婆婆店里很不容易。天牢在小東門,而曹家婆婆肉餅卻在小西門。西門大官人是整個橫穿了汴梁城。
魏東林知道西門大官人酷愛曹家婆婆的三女兒,后來又愛屋及烏地愛上了他家的肉餅。所以西門大官人常來曹家婆婆店里,這也幾乎是汴梁人都知道的。
這些事情,魏東林沒下船就打聽了清清楚楚。于是一下船就到了曹家婆婆肉餅店來守株待兔了。
魏東林還挺幸運,一進來就看到西門東,正距坐在第一張桌子前面點梅花茶。
宋人喝茶很講究,其中分了不少名堂。其中就有以各種花為原料的花茶。
魏東林看了西門東的穿衣打扮,已經(jīng)知道此人就是自己要找之人。他卻沒有立刻過去。
魏東林實在太餓了。為了趕速度,他選擇了坐船。但是魏東林卻暈船,一路上直吐的七葷八素。這幾天就沒有正經(jīng)吃東西。
下了船之后,魏東林第一件事就是感到了饑餓。他雙手連揮,不一會兒幾個肉餅就下了肚。
實在是太香了!魏東林一聲低嘆,隨手端起了酸辣湯,幾口喝光。這才起身沖著西門東走去。
西門東煞有介事地調(diào)整著茶里的幾款茶葉,神色頗為沉靜。
他眼睛余光已然看見魏東林走了過來,但是仍然故作矜持地不打招呼。
魏東林輕笑了一聲,伸手就摁向了西門東的肩頭。
“這位兄臺,可是名動汴京城的西門大官人?”魏東林臉上滿是笑容的說道。
西門東沉肩墜肘,想要將力道卸去。
魏東林看到這里,手掌在離西門東肩膀三寸之處停了下來。
“咦?”西門東一聲輕呼,緩慢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