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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北山白家

第六章 北山精神衛(wèi)生中心

加入北山白家 北山白家夏磊 4319 2021-12-19 20:30:00

  2021年11月20日,周六。

  早上我下了夜班,先回家睡了一覺,睡到12點半。起床后我吃了包泡面,然后便坐車去了北山精衛(wèi)中心。精衛(wèi)中心的人不多。我去前臺詢問了一下趙安宇醫(yī)生的辦公室位置,然后直接去他辦公室找他。我敲門的時候,有個護(hù)士跑過來問我有沒有掛號預(yù)約。她告訴我,如果沒有預(yù)約,不可以做心理咨詢。

  “您找趙安宇?”我正在發(fā)愁怎么聯(lián)系趙安宇,一個男人走過來問我。

  “對?!蔽掖?。

  “夏磊?”他問我。

  “是我?!?p>  他打量我,然后說:“安宇他不在辦公室,你跟我來吧?!?p>  我跟著這個男人上了電梯,他按了頂樓的按鍵。

  “我叫張語沐,”他自我介紹,“和安宇一樣?!?p>  “也是心理醫(yī)生?”我問。我不太確定他說的一樣,是指什么一樣。

  “不是,”他搖搖頭,“我也是白家的人。”

  “哦?!蔽尹c點頭,之后沒再同他說話。

  我在電梯里仔細(xì)觀察這個張語沐。他大約三十歲,長得又高又帥,看身材應(yīng)該是有專門訓(xùn)練過。我不明白為什么來的不是安宇,而是這個張語沐。我猜,昨天我貿(mào)然給安宇打電話,他心里有點含糊。他估計怕我來者不善,找個比較能打的過來,以防萬一。

  下了電梯,語沐帶著我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一開門,我看到了滿屋子的鬼。

  和前兩天一樣,這些鬼看我進(jìn)門都盯著我看。這讓我有點緊張,也有點不自在。

  “你最近剛剛能看到這些?”語沐問我。

  “對,周四晚上第一次看到?!?p>  他點點頭。語沐應(yīng)該能看出來我有點害怕這些鬼,但他并沒有要替我解圍的意思。

  “坐吧?!彼钢堇锏纳嘲l(fā),示意我坐下。他沒有坐下,而是站在窗戶旁邊,他身體靠著墻,低頭發(fā)短信。

  我小心地走到沙發(fā)旁,坐下來。雖然我對這些鬼還是有些害怕,但已經(jīng)比周四的時候好多了。

  “安宇他馬上就來?!闭Z沐對我說。

  “好?!?p>  “你怎么知道安宇是白家的?”他問我。

  “我查看了張梁醫(yī)生寫的病歷。很多病人轉(zhuǎn)診到這邊來,所以我猜測趙安宇也是白家人?!蔽医忉尩?。

  “查病歷?你也是醫(yī)生?”他問。

  “對,北山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蔽掖?。

  我覺得語沐和我說話的態(tài)度并不是很和善,他對我還有些警惕。

  “你為什么想了解白家?”他問。

  “白醫(yī)生說讓我加入白家。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想自己查查?!?p>  “讓你加入?”

  “嗯,”我點點頭,“昨天中午的時候白醫(yī)生和張梁醫(yī)生對我說的。他們說我可以考慮一下。我周四晚上剛剛能看到這些鬼,轉(zhuǎn)天他們和我說要我加入白家,還要去抓死人的魂,去投胎什么的。我怕他們是在騙我,所以我想自己確認(rèn)一下?!?p>  “白大不會騙人?!闭Z沐十分肯定的告訴我。

  “我第一次見白醫(yī)生,他就騙了我。所以昨天中午他和張梁醫(yī)生說的內(nèi)容我也半信半疑。”我解釋。

  “白大騙你?”他問。

  “是?!?p>  我感覺語沐有點好奇,但是他沒有再繼續(xù)追問,而是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沒有再和我說話。

  過了幾分鐘,辦公室門開了,進(jìn)來一個中等身材的醫(yī)生。他穿著白大褂,里面是襯衫領(lǐng)帶。他皮膚很白,看起來很和善。

  “中午張梁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白大很想招這個小伙子。可以給他介紹咱們白家的情況,不用有顧慮?!彼贿M(jìn)門便對張語沐說。他應(yīng)該就是趙安宇,他的聲音我記得,很好聽。

  “張梁說的?”語沐問。

  安宇點點頭。

  “夏磊是吧?我是趙安宇?!卑灿钷D(zhuǎn)過頭來對我說。

  “您好。”我回答他。

  安宇坐在辦公桌后面的椅子上,開始詢問我的情況。他問我哪天開始看到這些鬼的,現(xiàn)在能看到屋里的幾個鬼等等。

  “視力不錯,”安宇讓我描述了幾個鬼,然后問我,“你想了解白家什么?”

  “我最想知道你們?yōu)槭裁丛敢庠诎准夜ぷ??!蔽覇枴?p>  “我其實沒怎么考慮過加入的動機。當(dāng)時白大給我講了白家的情況,然后問我要不要加入,我就同意了?!卑灿钫f。然后他回頭問語沐:“你當(dāng)初為什么加入白家?”

  語沐想了想,說道:“一開始我先找張梁看幻視,看了四個多月他都沒給我治好。他還勸我不要著急,還經(jīng)常請我吃飯,后來我倆就慢慢熟起來了。然后有天我喝多了,他就告訴我說,我這不是幻視。張梁和我說他也能看到,說他們都是無常,要去抓那些魂,還問我愿不愿意一起,我就答應(yīng)了。”

  “喝多了?這么簡單?張梁醫(yī)生還會請病人喝酒?”我有點不太敢相信。

  “對,就這么簡單。難道在白家工作不好嗎?抓魂抓厲鬼也算是做善事。”語沐說。

  “做善事?”我不明白送魂去投胎怎么算是做善事。

  “是的。如果我們不送他們?nèi)ネ短?,魂會變成厲鬼,之后是會害人的。只有我們有能力去做,我們也有?zé)任去做?!卑灿钫f。他的眼神很柔和。我能感覺到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這么想的。安宇對我說完,又轉(zhuǎn)頭問語沐:“你找張梁看病,他還請你吃飯?”

  “對,他那個時候經(jīng)常請我吃飯。”語沐點點頭。

  “好像念雪最開始也是找張梁看病的?!卑灿钚χf。

  “是,這不看完病,我倆就都被收編了。”語沐說。我猜,他們說的念雪也是白家的人。

  “那白醫(yī)生和張梁又是怎么成為無常的呢?”我問。

  “張梁我不太清楚,我加入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是在白家了。他肯定是元老級別的,說不定白大當(dāng)上大巫之前,張梁就已經(jīng)在白家了?!?p>  “那白醫(yī)生呢?”我問。

  “據(jù)說白大二十歲左右就能看到鬼和魂,之后他就跟著他爸一直在白家。不過我聽說,白大以前是想當(dāng)老師的,后來放棄了?!?p>  “就為了當(dāng)無常?當(dāng)老師和當(dāng)無常不沖突吧?”

  “醫(yī)生更適合,”安宇說,“尤其是精神科,急診科,或者ICU這種科室?!?p>  “嗯,也是?!蔽蚁脒@種地方確實更容易出現(xiàn)鬼魂。除此以外,我猜殯儀館、墓地等地方應(yīng)該也有白家人。

  “白大真的是一心為了白家啊。”安宇感嘆道。

  “那白家現(xiàn)在有人在ICU工作嗎?”我問。

  “沒有,”安宇搖頭否認(rèn),“北山這邊人手本來就不多?,F(xiàn)在白家也就不到20人。不像南山趙家,最近都快50人了?!?p>  “差距這么大?北山可比南山面積大多了。”我說。

  “是呀。我們招不來人。本來能看到鬼和魂的人就少。況且有些有天賦的,也不想來。”安宇抬頭看著我,我明白他說的就是我。

  “那做無常有危險嗎?”我問。我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如果有危險,我想我是不會加入的。

  “過度疲勞算嗎?”安宇問。

  “不算?!?p>  “那其實很少有危險。做無常就是特別累,要經(jīng)常去不同地方查看是不是有鬼魂。還要去蹲點,確認(rèn)有沒有被厲鬼上身的人。有時候還要去有意地接近一些人,打探點消息?!?p>  “不會受傷嗎?”我追問。

  “很少。他有過一次摔傷,”安宇指指語沐,“是被厲鬼上身的人推的。不過那次是語沐他自己太彪了,其實他也不用那么拼。其他人的話,我好像還真沒聽說過誰受傷。白大一直囑咐我們,無常的安全比完成任務(wù)要重要?!?p>  “悅姐也受傷過,”語沐補充道,“她有一次和兩男的打起來了,人家還拿了棍子。”

  “幫楚楚那次?”安宇笑著說,“那不算因工受傷,她那頂多是去工作的路上和人發(fā)生爭執(zhí),與抓魂無關(guān)?!?p>  “還有什么問題嗎?”安宇問我。

  “你們有報酬嗎?”我問。

  他倆聽到我問這個問題,都笑起來。

  “有,”安宇說,“不過給得不多。付出回報率比不上你當(dāng)醫(yī)生。要真是想賺錢,你還是好好工作,以后當(dāng)主治比較劃得來?!?p>  “報酬誰給?”我問,“白家有專門的經(jīng)費嗎??!?p>  “白大出,他的工資基本上都用來支付白家的費用了。張梁也會補貼一些,張梁賺得比較多?!闭Z沐答。

  “如果不是很著急用錢,我們也不會找白大領(lǐng)薪水。那幾個年輕人倒是需要補貼,他們本來賺得就不多,白家的任務(wù)估計也會影響到他們的本職工作。不過張梁、念雪、我、語沐,一般都不要。”安宇補充道

  “所以你們是…義務(wù)勞動?”我笑著問。

  “對,義務(wù)勞動?!卑灿钜残χc頭。

  “那無??梢哉剳賽蹎幔俊蔽覇?。

  “可以。結(jié)婚、戀愛、生孩子都可以。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七情六欲。又不是能看到鬼,就會變成鬼?!卑灿钫f。

  語沐指了指安宇,說:“他就有老婆,他老婆不是無常?!?p>  “那你們的孩子,也能看到這些鬼或者魂嗎?”我問。

  “概率比一般人高一些,但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卑灿畲鸬?。

  “不是顯性遺傳?”

  “對。不是顯性遺傳。”安宇笑道。

  “那加入白家以后,還可以退出嗎?還是說加入白家以后,一輩子都要做白家人?”

  “退出?我們不叫退出,我們叫退休。就是不再去抓魂了,這個是可以的。有的無常年紀(jì)大了,干不動了,就可以退休。如果不想再看到這些鬼,張梁會給他們轉(zhuǎn)診去橋板醫(yī)院,慢慢治療。”

  “橋板醫(yī)院,王景庭醫(yī)生那里?”我問。

  “對,景庭那里。連景庭你也知道,這也是你從張梁病歷里查到的?”安宇問。

  “是?!?p>  “呵,我有點理解為什么白大那么想要你了?!卑灿钫f。

  “那白醫(yī)生也有退休的時候吧?”我問。

  “當(dāng)然,他28歲從他爸手里接管了白家,已經(jīng)16年了。估計再有個5、6年,他也該退了?!卑灿钫f。

  “看白大那么拼命,說不定再有個2、3年他就干不動了?!闭Z沐說道。

  “那白醫(yī)生有兒子嗎?誰會接他的班?”我問。

  “他連老婆都沒有,哪兒來的兒子?”安宇笑著說道,“也不一定偏要是他兒子接班,別人也行?!?p>  “張梁醫(yī)生也可以?”我問。

  “可以。語沐也行?!?p>  “那北山白家就會變成北山張家?”

  “對,就會變成北山張家。白大當(dāng)大巫之前是他爸當(dāng)大巫,所以也是北山白家。再之前北山是岳家的,再往前我就不清楚了。這大巫的職位不是世襲的,誰合適就給誰,你要合適也可以給你。畢竟,做大巫或者無常也不是什么美差,累得很。”安宇說道。

  “不是美差?那你們還是愿意做無常,還想忽悠我加入白家?”我反問安宇。

  “你還真是犀利!”安宇感慨道,“不過有些事,你能看到,你就不忍心不管。”

  我不太理解安宇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覺他很認(rèn)同白家做的事情。他和語沐都說,當(dāng)無常是好事。

  “要不然,你定期來我這里做心理咨詢吧?!卑灿钫f。

  “您是想給我科普?還是想幫我治療?”我問。

  “都行,看你想怎么選?!?p>  “好?!?p>  安宇加了我微信好友。之后他把白醫(yī)生的微信也推送給我。他和語沐又給我介紹了一下屋里的鬼。他們告訴我每種鬼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點。

  “每個無常都會有一個鬼當(dāng)寵物嗎?”我問。我看他也有一個耳鼠做寵物。

  “不是。很多無常都沒有。這些寵物都是鬼主動找上門的,不是我們自己選的。不知道為什么有的鬼就會突然纏著你,那它就成為你的寵物了。不過也有的鬼跟了你幾年,突然不聲不響地就自己走了。這些鬼都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左右不了?!卑灿钫f。

  “那寵物都是耳鼠嗎?我看您和張梁醫(yī)生的寵物都是耳鼠。”

  “不一定。語沐的就是一頭孟槐。白醫(yī)生有兩個,一只狕和一只白鵺。你的應(yīng)該是那條肥遺?!卑灿钫f。

  “張梁醫(yī)生也和我說有一條肥遺跟著我,是它嗎?”我問。

  “你看不到?你腳下有一條?!?p>  “看不到。”我低頭看了一眼腳下。

  “別著急,過段時間就能看到了。它一直在你腳邊?!卑灿钫f。

  從北山精衛(wèi)中心出來,我一直在想著安宇和我說的話。我還是沒有很強烈的動機要加入白家,去做這些抓厲鬼抓魂的工作。但我現(xiàn)在也沒有要拒絕白醫(yī)生的沖動,甚至有點好奇他們的工作。我覺得如果沒有危險,又可以隨時退出,那體驗一下做無常的感覺,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回到家之后,我便一直專心復(fù)習(xí)考試。晚上十一點,我收到白醫(yī)生的一條微信。

  明天下午一點,到“求如銅玉”小區(qū),3號樓,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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