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封侯鎮(zhèn)北
李德祿弓著腰,聲音有些無奈:“官家,老將軍帶著人過來的?!?p> “帶人?他還敢造反不成?”乾徵帝頓時推開美人,怒瞪前者。
“……他帶了一個書生進(jìn)來。聽鎮(zhèn)遠(yuǎn)將軍說,那書生乃是罪臣顧城獨(dú)子?!?p> “一個罪臣有什么可看的,無空,不去!”
“官家,老將軍帶了桿紅纓槍過來?!?p> “……”
顧衡和謝老在御書房沒有等多久,便聽得一道掐著嗓子的高聲吶喊——
“皇上駕到!”
顧衡起身,俯首行禮作揖。
謝老畢竟是兩朝元老,只是草草行了一禮,看到衣服都穿不整齊,發(fā)冠還歪在一邊的乾徵帝,便忍不住蹙眉斥責(zé)起來:“皇上,您乃一朝君王,怎可如此吊兒郎當(dāng)!”
“既知朕乃天子,朕愛怎樣便怎樣!說吧,今兒你帶著那桿槍進(jìn)來,要提什么陳年舊事!”乾徵帝端起茶盞,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皇上,老臣要請辭?!敝x老淡淡開口。
御書房內(nèi)頓時變得一片靜謐。
李德祿識時務(wù)地離開這事非之地。
接下來,應(yīng)該是要私聊了。
“咣當(dāng)——”
乾徵帝手中的茶盞被重重砸在地上,當(dāng)場四分五裂。
“謝賢,你可知你在說什么混話!你忘了十年前你和西涼簽下的和戰(zhàn)書是怎么寫的了嗎!”乾徵帝蹭一下起身,怒不可遏地瞪著謝老。
顧衡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這段劇情他知道。
十年前,西涼退兵時,知道他爹顧城是謝老的弟子之后,便對謝老肅然起敬。
于是,西涼皇帝和姍姍來遲的謝老簽下了和戰(zhàn)書。
只要謝老在世一天,西涼鐵騎一天就不會踏過長城,入侵中原。
只要謝老告老還鄉(xiāng),或者與世長辭,那么西涼鐵騎就會再度東臨。
屆時,他們將會直達(dá)黃巢。
也就是一舉攻下汴京,不再給南周喘息的機(jī)會。
上一世,謝老與世長辭后西涼確實發(fā)起了進(jìn)攻,卻被那位小謝將軍蘇濯和他師妹給一起打了回去。
而在當(dāng)年,謝老也是背著這桿紅纓槍,帶著和戰(zhàn)書跑到金陵小朝廷,去親自將窩在那里繼續(xù)醉生夢死的乾徵帝和他那些臣子接回了汴京。
雖然,回到汴京后的乾徵帝依然在醉生夢死。
所以今天乾徵帝才會在聽到紅纓槍之后破天荒來到御書房。
所以,不想亡國的他現(xiàn)在才會急。
“臣自然記得。只是皇帝都不管朝政了,臣還留在此處有何用?”謝老哂笑。
“……好了,老將軍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朕必定量力滿足?!鼻绲蹓褐鹱聛怼?p> “皇上,此乃老臣故交獨(dú)子,老臣看他如此寒酸,實在心頭不忍啊?!敝x老開始感慨。
乾徵帝挑眉。
這一直低著頭的小子是那個罪臣顧城的兒子,當(dāng)年的罪還是他親自定奪的。這老不休的明擺著是要自己給這小子恢復(fù)爵位,他要是照做了,不就是打了他的臉嗎。
那樣他龍顏何在?
“那朕賞他黃金千兩,讓他衣錦還鄉(xiāng)便是?!鼻绲蹟[擺手,開始揣著明白裝糊涂。
“皇上,他乃是先鎮(zhèn)北候,顧城之子顧衡。先鎮(zhèn)北候曾散盡家財招兵買馬,從燕云十六州一路打去,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于傾倒,將半壁江山如數(shù)奉還。先鎮(zhèn)北候戰(zhàn)功赫赫,若其子只得千兩黃金還鄉(xiāng),實在讓人心寒啊。”
謝老說著,眼眶漸紅。
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會通敵叛國。
他清楚地記得顧城要散盡家財,招兵買馬拯救南周時,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樣。
“師傅,您看好了,多年后我顧某人,也會是南周的一個傳奇!”
“我顧城也要像師傅您一樣,上戰(zhàn)場殺敵,報效南周!”
那樣好的一個孩子,那個連家都不愿意好好修繕,將錢財舍出來拿去暗中改善南周軍隊伙食的人,怎么可能通敵叛國呢。
“謝賢,你要知道,昔年顧城通敵叛國的罪名是朕親口定奪的!你要朕將自己的顏面置于何地?你要讓南周的百姓如何看待朕!”乾徵帝一掌拍在桌案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燒了起來。
謝老繼續(xù)哂笑。
百姓怎么看待他?
要不是他是南周人,生在祖輩效忠中原的謝家,他都不會效忠這樣的昏庸之輩。
“先帝在世時,曾囑咐老臣一定要輔佐好皇上。臣有愧于先帝,讓皇上變成了個忠奸不分的昏君,臣這便撞柱赴死,這便去九泉之下向先帝請罪!”
謝老突然起身,頂著一搖一搖的長翅帽兒便沖向旁邊的擎天柱。
“謝老!”
顧衡心頭一跳,眼疾手快抱住謝老,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攔住。
“子機(jī),老夫這戲演得如何?”謝老朝他眨眨眼睛,低語道。
“……”
顧衡嘴角一抽。
演得太好了,他都信以為真了。
“謝賢!”乾徵帝低吼一句,似乎有些咬牙切齒似的無奈,“朕寫圣旨!”
于是,乾徵帝帶著滿腔的惱恨用盡全力抓起白玉筆,字跡潦草地匆匆寫下一封圣旨,旋即朗聲吼道:“李德祿!”
李德祿渾身一個激靈,匆匆跑進(jìn)來,低著頭應(yīng)道:“官家。”
“將此圣旨宣讀,昭告天下!”乾徵帝盯著始終垂著頭的顧衡,忽然想到什么,瞇著眼睛開口,“他要參加春闈?”
“是的。”謝老點(diǎn)頭,看起來心情愉悅。
“罪臣之子,焉能參加春闈?!”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乾徵帝頓時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地兒。
“皇上,他是老臣的義孫。老臣的義孫,自然可以參加春闈。”
謝老笑瞇瞇開口說的一句話,直接堵得乾徵帝啞口無言,那滿到喉嚨口的火就這么又被默默咽了回去。
乾徵帝冷哼一聲,氣急敗壞地扭頭離開。
當(dāng)天,汴京城便多了一位官階超品的鎮(zhèn)北候。
聽說,他還是罪臣之子。
對此,人們眾說紜紜。
后來的南周史書記載了這樣一段話——
乾徵三十年,臘月二十,罪臣顧城之子顧子機(jī)重獲父爵之位鎮(zhèn)北候,官階超品,為攝政王唐云鶴之外的超品官員,年輕之最。
嶼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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