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門派風氣

　　談青禾與談青苗來歸一派之前，談齊民擔憂兒女冒犯師長，就給兩人緊急灌輸了自己知道的關(guān)于歸一派的一些“常識”。

　　因此，兄妹倆也聽說了，歸一派弟子有內(nèi)外之分。

　　拜入山門之初都是外門弟子，將來隨著修為的提升，可以進入內(nèi)門，接觸更為高深的劍法與功法。

　　兄妹倆驚訝的是，眼前這個比他們早一日入門的林仙長，竟然稱呼他們兄妹為師侄？

　　若同為歸一派八代弟子，該叫他倆為師弟師妹才對。

　　也就是說，林仙長是七代弟子，是他們的師叔。

　　只早一日入門而已，就高出了一輩，這合理嗎？！

　　兩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早知有這種好事，無論如何都要讓爹娘答應(yīng)，讓青禾（青苗）晚一天入門才對！

　　談青禾按捺不住，疑惑道：“聽我爹說，歸一派的代際更迭，與其他宗門極為不同，以每代最后一個真?zhèn)鞯茏尤胧罋v練那一年為分隔……”

　　談青苗不等兄長說完，就搶過話茬，連珠炮似地一口氣說道：“我娘也說過，七代真?zhèn)鞯茏又凶詈笠粋€下山入世的，應(yīng)該是千年前因玉蟠山秘境崩塌而客死他鄉(xiāng)的意歌劍仙。在她下山后，拜入歸一派的就是八代弟子。代掌門和我們一樣是八代弟子，也就是我們的師兄——”

　　談青禾輕哼一聲，打斷道：“代掌門是真?zhèn)鞯茏?，和我們外門弟子還是不一樣的?！?p>　　青苗轉(zhuǎn)頭怒瞪他一眼，轉(zhuǎn)過臉又兇相全無，追問道：“所以林仙長是七代弟子？可您不是昨日才拜入歸一派么？”

　　林意歌聽罷，微微一怔，不由輕輕撓了撓臉，這點還真是她疏忽了。

　　在確定千年前那場詭異圍殺的背后是否有人操縱之前，她不想打草驚蛇。

　　而且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告訴歸一派新弟子們自己是七代真?zhèn)鳎瑳]人信不說，還會被詬病“德不配位”，對歸一派內(nèi)弟子們的心境造成不良影響。

　　至少得等到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修為恢復(fù)五成，才算是名副其實的歸一派真?zhèn)鞯茏印?p>　　屆時昭示天下，劍仙林意歌沒死成，回來替天行道了，這才合適。

　　她心里明明盤算得好好的，可看到歸一派這百年來真正意義上的兩個后輩新弟子，一高興就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后。

　　林意歌沉吟好半晌，也沒找到一個能蒙混過去的說法。

　　如此，她只能選擇性地實話實說。

　　“我的確是七代弟子，也并非昨日才入門?！?p>　　等這兩人離開迎仙閣，她就傳音跟柳扶風套好說法，給自己安排一個合理的七代弟子身份。

　　編也得編一個。

　　談氏兄妹同樣被談夫人緊急傳授了諸多“禮節(jié)”，其中就有“三不問”，亦即面對修行人，不問壽、不問出處、不問修行。

　　想到自家娘親耳提面命的“少說多看，與人為善”，兩人都識趣地不再追問。

　　談青禾與談青苗齊齊邁步，走到放著花名冊的長條桌案前，又開始用眼神無聲廝殺，一副不決出個高下長短決不罷休的架勢。

　　見這兩兄妹跟斗雞似的一刻不得消停，林意歌只得開口道：“你們也不必爭先后，外門弟子不分先后長幼，一律互稱同門或師兄師姐?！?p>　　說完，林意歌又耐著性子，將歸一派弟子的不同，娓娓道來。

　　歸一派弟子分為外門弟子、內(nèi)門弟子、親傳弟子和真?zhèn)鞯茏印?p>　　金丹以下為外門弟子，修《歸一煉氣訣》與基礎(chǔ)劍法，由傳道長老負責引導(dǎo)修煉與解說功法。

　　外門諸多弟子，有束發(fā)之年入門問道的，也有耄耋之年求長生的，有修為一日千里的，也有幾年不得寸進的，真要論資排輩，得白白浪費多少精力？

　　若日積月累，同門之間因此生了間隙，得不償失。

　　猶記得立派祖師在手札里曾以雞狗作喻，說外門弟子論長幼，有如菜雞互啄、菜狗相吠云云。

　　等到結(jié)丹成為內(nèi)門弟子后，壽元悠長，實力提升緩慢，情況才有些許不同。

　　內(nèi)門弟子平日里就在凌云峰上的聞道閣，由上一代長老們傳道授業(yè)解惑，同時開始接觸和修習(xí)《歸一劍訣》。

　　親傳弟子只占內(nèi)門弟子中的一小部分，只有修為境界達到要求的長老，才有資格收親傳弟子作為自己的接班人。

　　歸一派核心中的核心，是真?zhèn)鞯茏印?p>　　真?zhèn)鞯茏?，顧名思義，是得了歸一派法脈真?zhèn)?、能完整傳承《歸一劍訣》的弟子。

　　只有天賦最高、心性最好、潛力最大的弟子，經(jīng)過重重考驗，才可能被相中成為真?zhèn)鞯茏印?p>　　真?zhèn)鞯茏虞p易不得下山，但領(lǐng)悟劍意并將《歸一劍訣》修至九重后，又必須入世歷練。

　　“非要論高下，那便是真?zhèn)鳛橄?，親傳次之，內(nèi)門再次之，最后是外門?！绷忠飧杩偨Y(jié)道。

　　“在鶴鳴山見到同輩弟子，稱呼師兄師姐準沒錯。若倚老賣老，恃強凌弱，反倒會被關(guān)到九重崖下的大寒洞中，面壁思過?！?p>　　談氏兄妹聽完，齊齊拱手謝過。

　　林意歌見兩人受教，欣慰地點了點頭，叮囑道：“歸一派并非唯實力論，同門相處只需牢記‘謙虛、謹慎、戒驕、戒躁’這八個字?！?p>　　“多謝林師叔指點！”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又各自把頭擰向一邊，輕哼一聲。

　　既然歸一派內(nèi)風氣如此，那就沒什么爭的必要了，不如大方相讓。

　　“這次就讓你先，誰讓我是當哥哥的呢？”

　　“誰要你讓？你年紀大你先來，誰讓我是個好妹妹呢？”

　　“我愛才憐弱，你是妹妹，你先。”

　　“我尊老敬賢，你是哥哥，你先?！?p>　　……

　　林意歌好笑，打斷兩人道：“行了，你倆一起把手按在花名冊上?！?p>　　談青禾與談青苗只好照做。

　　只見花名冊上閃過兩道金光，兩人手中各自出現(xiàn)了一支遍布符文的狼毫筆。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幾分尷尬地低下頭去，同時在花名冊左右兩頁登記錄入了信息。

　　剛剛填寫完畢，狼毫筆化作金光在兩人指尖一扎，一滴血落在花名冊上。

　　狼毫筆所化金光鉆回了花名冊，消散無蹤。

　　林意歌帶兩人出了迎仙閣，為他們指明紫陽殿所在。

　　兩人自行前往紫陽殿。

　　林意歌也沒忘記給柳扶風發(fā)去一道傳音符，叫他幫自己安排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