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不依不饒
按照柳扶風(fēng)的想法,小師叔就該在鶴鳴山中修煉。
不說是要完全恢復(fù)至當(dāng)年的煉虛初期,也至少要結(jié)個金丹、化個元嬰再考慮出門歷練的事,這才穩(wěn)妥。
但風(fēng)輕輕都不曾說些什么,柳扶風(fēng)自然不好越俎代庖。
七代真?zhèn)鞯茏樱瑥膸熥鸬叫熓澹@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吶!
“小師叔切勿沖動行事。若遇敵手,盡管回鶴鳴山……”
林意歌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先走了。”
說罷,她便乘風(fēng)御劍,下了山去。
……
歸一派山門前,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正抓著一個中年男子的領(lǐng)口,不依不饒。
白鶴鎮(zhèn)百姓自發(fā)圍了一圈,一同嗑起當(dāng)年最新炒制的南瓜子。
“你不是說,我們十八公子進(jìn)了歸一派山門,也很快會被白鶴送出來的嗎?”
“要是沒能拜入歸一派,確實(shí)要不了一天就會被白鶴送出來啊!”
“那我這都等了一整天了,怎么還沒出來?”
“我怎么知道?說不定已經(jīng)拜入歸一派了!”
“你莫不是在耍我玩?”
“看你找不到人跟沒頭蒼蠅似的在鎮(zhèn)上逢人就問,我才一片好心提了一句!……我也沒確定那人影是你家公子??!”
“我們十八公子可是要拜入天武宗的!他要是不見了,我怎么交差?你得給我個交代!”
“你自己把你家主子弄丟了,關(guān)我什么事?”
“不如你跟我回一趟睦安郡,跟我們家主說清楚!”
“我不去,放開我!再不放我要喊人了??!”
“不放,我又沒拿你怎么樣!你只要跟我走一趟,我給你金子!”
“我怕我有命拿沒命花你的金子,不去!”
少年小廝與中年男子扭打起來。
小廝像是習(xí)過武的,拳腳頗有章法,但中年男子身強(qiáng)體健,也不落下風(fēng)。
兩人好半天都僵持不下。
圍觀的百姓神色各異,你一言我一語,閑閑地開了口。
“這位小兄弟,往好處想想,說不準(zhǔn)你家十八公子真的拜入歸一派了呢?”
“你家公子要真的進(jìn)去一天還沒出來,這拜入歸一派的事,差不離咯!”
“看他那樣兒,什么交不交差的,好像還嫌棄歸一派呢!天武宗了不起嗎?”
“天武宗好歹也是九大宗門之一,論弟子數(shù)量,一直都是比歸一派多的?!?p> “真是,怎么隨便一個細(xì)皮嫩肉的公子哥兒都能拜進(jìn)歸一派?我的好大兒卻不行?”
……
護(hù)山大陣的邊緣,林意歌還沒出歸一派山門,就聽到了外面人聲嘈雜。
歸一派山門前,何人喧嘩?
林意歌收起庚辛,稍作整理便邁步出了山門。
看到歸一派山門內(nèi)走出的年輕女修,在場眾人靜了一靜。
緊接著,眾人又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碧玉年華,身姿如松,長眉入鬢,目若朗星……不是談青苗、也不是嬌弱的文氏五小姐,那不就是近百年來第一個拜入歸一派的林仙長?”
“是說‘拜入歸一派不難,能走路就行’的那個?”
“就是那個!”
“……我聽到的怎么是‘心無旁騖、一路直行’?”
“嗐,差不多,反正就是她!”
林意歌五感超群,早把眾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也沒想到自己說的話,被傳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話說回來,連文采薇那種走路都走不了的也能拜入歸一派,白鶴鎮(zhèn)鄉(xiāng)鄰們也不算是曲解了她的意思。
扭打在一起的少年與中年男子齊齊頓住,看向來人。
林意歌掃過兩人一眼,只微微一笑,問道:“諸位鄉(xiāng)鄰,這是在歸一派山門前吵什么呢?”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主動開口解釋。
反倒隨意找了個借口,胡亂嘟噥著,陸續(xù)散去。
中年男子回神,大喝一聲:“放手!”
明明是好心幫忙,卻被糾纏著要個交代,真是晦氣!
“這位是歸一派的仙長,你不如問她有沒有見過你家公子!”
趁著少年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中年男子擰身將其鐵鉤般的雙手甩脫,捂著破碎的衣襟先圍觀人群一步,跑進(jìn)了白鶴鎮(zhèn)中。
……
等到山門前只剩自己和那小廝裝扮的少年,林意歌才問道:“什么公子?”
少年習(xí)武多年,也聽到了白鶴鎮(zhèn)百姓口中所說的“林仙長”身份。
他一介凡人,不敢不敬。
“小的是睦安郡商氏十八公子貼身小廝,商無病。此行陪同商氏十八公子前往天武宗參加弟子遴選。途徑白鶴鎮(zhèn)小憩,公子前去解手,一去不歸……”
商氏所在的睦安郡與天武宗所在的南康郡,中間恰好隔著蒼梧郡及絳煙澤。
經(jīng)過白鶴鎮(zhèn),確實(shí)是最近的路線。
想起扶風(fēng)師侄說起的,商氏子孫無窮匱,林意歌不禁皺起了眉,“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公子序齒十八,名叫商辛巳?!?p> 說著,商無病從懷里掏出一張小像,展示給她看。
林意歌聽到名字剛剛松了口氣,還想說那商家主真夠懶的,直接以序齒換算成干支給孩子起名。
此時再瞥見小像,她視線一凝,微微蹙起了眉。
那小像以修真者的留影之術(shù)制作而成,栩栩如生。
但這不是重點(diǎn)。
重點(diǎn)是,畫像里那個明眸善睞的美少年,不論怎么看都是姜硯!
商無病見她神色有異,分不清是因?yàn)楣拥娜菝?,抑或是其他,趕忙追問道:“不知仙長是否見過我家公子?”
“沒有?!绷忠飧韪纱喾裾J(rèn)道。
姜硯不曾提及商氏,也不用這商辛巳的名字,定是不愿與商氏扯上關(guān)系。
“只是你家公子容貌驚人,我不小心看癡了。”
商無病卻是不信,她那眼神清明得很,哪有半分癡迷之色?
聽說歸一派弟子,最見不得人受災(zāi)受難受苦。
商無病“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乞求。
“仙長行行好……若是見過我家公子,千萬告訴小的……”
“小的上有父母和祖父祖母,下有……下有小叔小姑,還有幼弟幼妹……全家都指著我一人……”
“若是無法完成任務(wù),我們一家都沒活路了呀!”
說著說著,商無病竟真情實(shí)感地哭了起來。
“小的還指著伺候十八公子的機(jī)會,也一同進(jìn)入天武宗……”
林意歌看著他手上的姜硯小像,心生一計(jì)。
“拜入天武宗罷了,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