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流自認是個大度的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善于以德報怨。
長這么大,雖然為人低調,卻也難免遇到有人跟他為難,他從未與人計較,也從未放在心上。
這并不是因為每次李有術都沖在前面幫他動手。
這次李有術就沒跟陳競男動手,他忽然覺得,也許一味大度是不對的,畢竟人善被人欺,所以他決定親自向對方實施打擊報復。
太欺負人了,狗日的不光跟我動了手,還提出那么過分的要求。
憑啥老子連撒尿都要讓著你?
在何清流心里,他身邊這些同齡人已經十三四歲,不是孩子了,不能再以大人的立場對待他們,該打就得打。
真實情況大概是這樣的,因為有一個二十多歲的成熟的靈魂,以前那些同齡人在第一層,何清流在第十層,隨著同齡人越長越大,他們已經漲到第四層,而何清流大部分時間跟他們混在一起,已經跌到第六層。
做出打擊報復陳競男的決定,何清流心情變得極為舒暢,念頭一閃,忽然又有了個新想法。
我可以把學校里這些全都收服,讓他們聽命于我,為我所用,這樣就能讓他們幫我尋找石頭,他們人不少,消息又靈通,萬一石頭跟我一樣投胎在這一片區(qū)域呢,豈不是現在就能找到他?
正好借收拾陳競男這件事,在他們面前立威,吹響收服他們的號角。
何清流興奮起來……我能從報復陳競男這件小事,發(fā)散思維想出這樣一個完美的計劃,這份才智,恐怕石頭都拍馬難及。
我是個大度的人,不會趕盡殺絕,收服他們后該當老大的接著當老大,聽話就行。
不對,九年兩個月零九天前陳力訛老何那事我都快忘了,父債子償,這回新賬舊賬一起算,所以陳競男不能再當老大了,老子要廢了他。
想到又一樁陳年舊怨就要了結,何清流心情更好,忍不住再次為自己這番謀劃洋洋得意。
得意完又開始發(fā)愁,該找個什么由頭向他們發(fā)難?陳競男這狗日的自己送上門來,倒省了老子麻煩,我是個善良的人,主動尋釁這種事做不出來啊,要不……硬上?
我真蠢,他們那些人,欺負老實學生向來是家常便飯,我已經碰上好幾回,從今天開始留意著點,等再碰上本大俠就路見不平一聲吼,簡直水到渠成。
欺負老實學生這種事他們喜歡在放學的時候干,穩(wěn)住,不急,先不必激動,要好好聽課,啊這節(jié)是語文課,可以不聽,容我再想想,正好今天有術跟心晴值日,不用跟他們一起回家,方便行事……
人在有期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慢,何清流瞪眼干熬,終于熬到放學。
他興沖沖收拾書包沖出校門,然后在校門附近逡巡,尋找目標。
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從學校里出來,有的步行,有的推著自行車,人流漸漸變大,沒過多久,他就發(fā)現一個目標,韓正淳。
這是個熟人,小學時被何清流打服過,何清流心想,要是我余威尚存,收拾他估計都不用出手。
這么大的陣仗,看來今天要搞大事啊,這真是太好了,正好一鍋端。
何清流往一旁躲開幾步,準備等他們出來悄悄跟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幫人自從看見他的身影,眼神就再沒從他身上挪開過,直到一群人把他團團圍住,為首的那些扛把子臉帶冷笑,神色不善。
何清流:???
趙小龍問:“就是他?”
陳競男說:“是?!?p> 趙小龍說:“那還愣著干啥,找個地方吧?!?p> 陳競男說:“找個幾把,去老地方?!眴柡吻辶鳎骸白约鹤哌€是拖你走?”
莫非走漏了風聲……何清流一臉問號……不對,打他們主意這事我只在心里想過,沒跟任何人說,他們絕不可能知道,那眼下這是怎么個情況?
何清流想不明白,于是他良好的心態(tài)又開始發(fā)揮作用,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問。
掃了眼面前幾人,他們有的雙手插在褲兜,有的單手插在褲兜,有的嘴里叼著煙,有的拿著打火機啪嗒啪嗒一下一下摁,有的把外套隨意搭在肩膀上,看來古惑仔沒少看。
若這時向他們發(fā)問,似乎就弱了氣勢……何清流收起臉上問號,把站姿調整到松垮,一只手插進褲兜里,嘴角上挑,露出漫不在乎的表情,力爭在氣勢上壓倒他們,淡淡說道:“前頭帶路?!?p> 一群人來到一個大坑。
據說這里本來是個湖,后來干了,再后來里面長出了樹,很多年過去,這些樹已經長得很大,層層疊疊十分茂密,把湖里遮掩的十分隱蔽。
人群站定,何清流抻脖子看了看,沒工夫細數。
趙小龍問:“知道為什么找你嗎?”
何清流找到一塊半米高的石頭,大馬金刀坐下,氣定神閑緩緩說道:“你不說我怎知道?!?p> 經過一路上情緒調整,他漸漸找回前世做大俠行走江湖時的感覺,想必此時身上也正散發(fā)出那種氣勢。
目光挨個掃過去,最后停在韓正淳臉上。
韓正淳瞇了瞇眼,毫不怯弱與他對視。
看來我的余威已經不在了……何清流忍不住感慨,年輕真好,能記吃不記打。
他的余威確實已經不在了,回憶當初,韓正淳很瞧不起當時的自己,隱隱約約只記得當時何清流把他弄得很疼,所以認慫了,現在想想,能有多疼?實在太沒骨氣了。
他為以前的自己感到羞恥。
在他的認知里,當初打不過何清流,只因為他力氣太大,過了這些年,自己的力氣早就大有長進,所以他要一雪前恥,替以前的自己,給現在的自己一個交代。
趙小東臉一沉:“你調戲了一個不該調戲的人?!?p> 何清流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只在心里發(fā)懵,我調戲誰了?
回想這幾天,說過話的女性同齡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馬心晴,一個是張夏花。
不可能是馬心晴,先不說這些人不可能為馬心晴出頭,就說調戲這個事,他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調戲馬心晴的,因為那么做很容易化主動為被動。
所以是……張夏花?
他忽然想起與張夏花發(fā)生的那兩句發(fā)音十分標準的英語對話,試探問道:“你說的,莫不是張夏花?”
站在前面的大佬們集體一愣,然后面面相覷,此時他們心里冒出的都是同一個想法。
這狗幾把他,他調戲張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