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山寨與廟堂的發(fā)展走向
“姑娘饒命,前面就是我們寨子了,哎喲!”
此時已是旭日東升,山林間還有濃霧難以化開,樹影幢幢,有如鬼域,令人難以捉摸。
這便是黑風嶺的深處了,此時那吳長老一只手扣著一個男子的手腕,在這濃霧間探路。
而說話的那個山賊嘴上求著饒,一雙賊眼卻是在身旁不遠處那名女子身上偷瞄著。
這白衣女子雖然穿著一身月白長衫,但她那絕美的面容和清冷的氣質(zhì),令周圍的白霧都仿佛變成了云霄仙境,山賊窩常年見不了幾個女人,他這一看更是癡了。
他本來是這黑風寨里普普通通的小嘍啰,這一天照例又是大王讓他巡山,正敲著鑼唱山歌呢,結(jié)果一下子就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大漢給劫了。
作為山賊,他基本的骨氣還是有的,還準備學評書里那些被抓的好漢血戰(zhàn)一場英勇就義,結(jié)果沒想到這兩人就是問黑風寨怎么走。
這是遇到同行了?那沒事兒了,被路人給劫了是底線問題,而要是被同行劫了那只能算是業(yè)務能力欠缺,這事兒他還是拎得清的。
所以他非常熱心地當起了帶路黨,當然如果不是手腕被那大漢扣住的情況下。
而此時白衣女子也看見了前方一團濃霧逐漸消散,慢慢現(xiàn)出一座用木柴柵欄圍成的山寨。
“站??!什么人!”看門的嘍啰警惕性還挺高。
而那大漢將那山賊一推,他連忙回話:“別誤會!這兩位是自己人,他們想見大當家的!”
自己人?難道是其他山頭的兄弟?正站崗的兩個山賊對視一眼,便高聲喊道:“天王蓋地虎!”
白衣女子一聽,搖頭失笑,這里的山賊怎么還是用這么爛俗的切口?便也脆聲回應道:“小雞燉蘑菇?!?p> 這兩聲大喊自然也把山寨里的山賊給吸引了過來,他們聽見是女子的聲音,都像見了血的蒼蠅一樣蜂擁而至。
對面的山賊這時也看清了對方是一男一女兩人,而他們看著這白衣女子,眼都快看直了。
這小娘子,正點??!
“原來是道上的兄……兄弟?!蹦钦緧彽膰D啰瞟了一眼女子鼓騰騰的胸脯,咽了下口水,“不知找我們大當家的,有何貴干?”
白衣女子看他們?nèi)祟^攢動,搖搖頭看了吳長老一眼,而后者自然會意,松了那抓來山賊的手腕往前一推,便徑直向這山寨走去。
一眾山賊見他神情沉穩(wěn),一股深不可測的高手風范撲面而來,哪里敢攔,都不自覺后退散開,紛紛讓出了道路。
而白衣女子就跟在他的身后,無視著周圍的熾熱目光,走進了山寨,她妙目一掃,瞧出這山寨差不多有個三四十人的規(guī)模。
果然是普通的小山寨,真是可惜了這得天獨厚的隱秘位置。
但直到現(xiàn)在這山賊頭子都沒有露面,看來是有些謹慎了。
“西北玄天一朵云?!彼@話一出口,周圍的山賊都是一愣,他們可沒聽說過這么高級的黑話。
這時一個驚訝的聲音回應道:“烏鴉落進了鳳凰群!原來是上面來的!”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粗獷大漢連忙從一眾山賊里冒了出來:“我就是這里當家的,不知道兩位是哪個幫里的?”
白女女子這時才拿正眼看人,那絡腮胡大漢和她一對視,頓時身體就酥了半邊,連忙低下頭抱拳道:“在下黑風寨大當家胡三刀,恭迎二位前輩蒞臨指導!”
無怪這胡大當家這么緊張,一來他也是被這白衣女子的容貌給勾住了,二來……自己這些個兄弟打拼多年,終于被上面的大派給瞧上了!
他可是知道這黑道的規(guī)矩,干山賊這行,要么真有硬實力單干,要么就等著被大勢力看上收編或者組建分舵。
想單干那得靠真本事,他自問這些年生意不好做實在沒什么起色,最好的情況還得是在被朝廷圍剿或者招安之前找個靠山。
被大派接納吸收混個小頭目也不算丟人,當年梁山泊不就是兼并了那么些個山頭才發(fā)展壯大的么?武松何等英雄,也是先落草二龍山后面才入的水泊梁山。
不過他們究竟是上面哪家的?看起來這女子才是話事人,血刀幫,青花會,甚至是……飛刀門?
胡三刀正在猜測,而白衣女子已經(jīng)從懷里掏出塊牌子扔給了他:“指導不敢當,只是借你寶地一用干一票買賣,好處少不了你的?!?p> 胡三刀連忙接住牌子,上面還帶著少女的體溫,還不待他想入非非,就已經(jīng)被上面的名頭嚇了一跳!
“黃河幫!你是黃河老祖的人!”胡三刀驚叫出聲,這黃河幫可是控制著關(guān)中漕運,名頭之響,傳說就算是魔教也要仰其鼻息,想不到這兩人竟然是黃河幫的人!
隨后他又看了一下牌子的背面,只見上面清楚刻著:“黃河幫副幫主謝明玉”。
乖乖,自己這是撞了什么大運,竟然能吸引來這兩位神仙!
接過胡三刀畢恭畢敬送回來的牌子,謝明玉心想還是這身份好用,要是把最大的那塊拿出來,不定把他給嚇成啥樣呢。
這副幫主她只是掛牌而已,畢竟這黃河幫里的利益糾葛錯綜復雜,神教雖然拿了大頭,卻也無法全盤掌控,里面有股份的幫派基本都有個牌子,當然副幫主是其中雖大的一個。
這讓她不得不再次感嘆神教日漸式微,當年向教主為了討好正派,甚至不惜自斷臂膀,而現(xiàn)在的穆教主,便要重新發(fā)力把丟掉的再給奪回來!
這黑風寨發(fā)生的事情燕小六自然毫不知情,他現(xiàn)在還在通過朱先生了解這朝局動向。
原來朱先生口中的那位“徐大學士”,正是皈依天主教,與利瑪竇翻譯《幾何原本》,撰寫《農(nóng)政全書》的徐光啟,他在前朝也是入了內(nèi)閣的大學士,死后追贈太子太保、少保,謚號文定。
而通過他的經(jīng)歷,燕小六也大致了解了現(xiàn)在的“科舉改革”算是怎么一回事兒了。
原來前朝時魏公公不只是與六扇門爭斗,其實更多是在跟東林黨人搞黨爭。
只要是響應東林書院政見主張的便以東林黨人自居,而凡是不肯依附東林的官員,大多便會投了魏公公門下,成為閹黨。
當年兩派斗得有多厲害呢?這么說吧,東林人為了丑化閹黨,即興創(chuàng)作了無數(shù)戲曲名段巡回演出,而魏公公為羞辱東林,甚至搞了個“配享孔廟”。
而這其中擁有最高決策權(quán)的天啟帝是有明顯立場的,那便是扶持閹黨打擊東林,不但大興冤獄,而且限制東林人入閣。
但即便如此,東林黨的實力依然熾盛,甚至一浪高過一浪,如同皮球一般打得越使勁反彈得就越厲害,這現(xiàn)象令閹黨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這癥結(jié)終于還是有人破開,指出東林根基實在于科舉,八股取士便是一直在為東林輸送新鮮血液,東林人用理學為自己建構(gòu),那便以圣人學說的其他流派來破!
于是一群不愿依附東林與閹黨中間的清流之士,便慢慢出現(xiàn)在了萬歲和九千歲的視野之中,隨后徐光啟的算學,齊守衡的心學以及后面王姜斎的氣學,在科舉的試題中開始出現(xiàn)。
這一招釜底抽薪才算是要了東林黨的老命,此后其勢頭才慢慢下降,而這時魏公公才有精力調(diào)轉(zhuǎn)矛頭對付六扇門。
對了,那研究心學的代表齊守衡,便是燕小六記憶中被公孫烏龍所殺的齊大學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