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鎮(zhèn)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
三百多年前,龍門鎮(zhèn)曾經(jīng)因為一條赤陽石礦脈的發(fā)現(xiàn),從一個幾十人的小山村變成一個遠(yuǎn)近聞名的大鎮(zhèn),最興盛的時候,人口甚至有近萬人。
無數(shù)的商隊排著隊,在龍門鎮(zhèn)住下,購買了秦家開采出來的赤陽石或者是赤陽石礦渣,運往別處販賣。
但隨著靈脈的枯竭,客棧的吵鬧聲消失了,驛站來來往往的車馬也稀疏了,整個鎮(zhèn)子逐漸變得荒涼起來。
直到三年前,赤陽石礦脈徹底被挖掘完之后,隨著那些依附于靈石礦脈的產(chǎn)業(yè)和人員大批撤離,龍門鎮(zhèn)終于又再次變得冷清起來。
正是秦家成就了這個小鎮(zhèn)的興盛,也讓這個小鎮(zhèn)重新變得荒廢。
秦明微微有些感慨,憑著倒霉蛋的記憶,很快就找到了秦家大宅的位置。
當(dāng)他快回到秦家大宅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家門口居然聚集了一大批人,甚至還隱隱有吵鬧之聲傳出。
秦明三步并作兩步,連忙擠進了人群當(dāng)中,卻看到了讓他心中憤怒不已的一幕。
“把這個床丟出去,砸了當(dāng)柴燒了,騰出個地來給三少爺當(dāng)庫房……”
一個身穿土黃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指揮著下人,將一張木床搬出大門。
秦明只覺得來自倒霉蛋的記憶劇烈波動起來,甚至影響到了自己的心境,心頭涌起一股強烈的憤怒的感覺。
很快秦明就將黃衣男子在記憶中對上了號,這男子姓王,正是秦家的以前的總管,幾天前,正是這個王總管將秦明推下山崖,讓秦明差點久命喪當(dāng)場!
但久在這時候,一個穿著藍色衣服老頭巍巍顫顫地走出了出來,拿著一把扁擔(dān),擋在了那群人面前。
“誰要是敢拆我家少爺?shù)臇|西,首先得從我這把老骨頭踩過去!”
這個老頭滿頭白發(fā),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一般,連手中的扁擔(dān)都舉不穩(wěn),擋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面前,就好似螳臂擋車一般。
那王總管看到這個老頭,頓時面露兇色,喝道:“秦老頭,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少爺不在了,我才是秦家的主事人,趕緊去庫房領(lǐng)了遣散銀子滾蛋,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老頭子我雖然老眼昏花了,但卻還能看清你是什么樣的人?!?p> 說完,秦老頭將扁擔(dān)橫在胸前,道:“我在秦家三代奴,秦家敬我如至親,秦家若是被你這樣的小人給奪走了,怎么對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
王總管臉上眉頭一皺,這老頭是秦家的老人,在秦家干了這么多年,很是有些威望。
但他今天是要立威的,總不能被這么一個老頭子給阻攔住。
罵了一句后,王總管朝身旁的家丁使了個眼色。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群家丁得令,立即如狼似虎沖了上去,眼看就要這老頭給暴打一頓。
這老頭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若是被暴打一頓,恐怕連性命都要賠了去!
秦明只覺得來自腦海的記憶劇烈波動起來,心頭涌起一股強烈的憤怒。
這個藍衣老者叫做秦乾,曾經(jīng)服侍過秦家的三代家主,自秦明懂事起便在秦家了,是從小看著秦明長大的,哪怕是秦家陷入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離開,說得上是忠心耿耿。
“住手!”
秦明快步走到秦伯面前,道:“秦伯,你到旁邊里去,這里是我們秦家的地盤,我倒要看看誰敢對我動手?”
那王總管見到秦明,臉上明顯露出了驚慌的神色,片刻之后,才換上一副阿諛的樣子,道:“少爺,您回來了,這好幾天沒音訊的,可擔(dān)心死奴才我了。”
“擔(dān)心?我怎么聽到有人想要把我的宅子騰出來當(dāng)庫房?”秦明冷哼一聲,道。
“少爺,您這是在說笑呢……”
王總管擠出了一個笑容,還想說什么,卻見秦明臉色一冷,道:“秦衡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居然敢以下犯上,謀害主子?”
秦明嘴里的秦衡正是王總管嘴里的三少爺。
秦家本來算是龍門鎮(zhèn)最大的家族之一,族中人口眾多,可隨著龍門鎮(zhèn)的赤陽石礦脈逐漸枯竭,秦家又招逢大變,秦家的親族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在這個安州郡里,僅僅剩下了兩脈。
除了父親秦言意屬于秦家的長房一脈,便是秦家長老秦錚的一脈了。
秦錚這一脈精于武器打造,分出去之后居然混得風(fēng)生水起,在安州城里立足下來,比起自己這個秦家家主要好得多。
而這秦衡,正是秦錚的兒子,以前早久已經(jīng)覬覦秦家的礦山,說不定早就在秦明這個倒霉蛋身邊安插了無數(shù)暗手,就等著機會將這礦山奪走。
秦明有理由懷疑,這個王總管便是秦家分家安排的暗手,不然拭主的罪名何其眼中,沒有秦家分家的撐腰,這王總管怎么敢下手?
“王總管,我們秦家的赤陽石礦脈雖然臨近枯竭,但總算還能開采一些赤陽石和赤陽石的礦渣出來,只要我們秦家上下一心,說不定還有度過難關(guān),重新振興的機會?!?p> 秦明大義凜然地說道:“可誰知,你們身為下人,非但沒有上下一心,而且還敢謀害于我?你回去告訴秦衡,我實在是對他這種做法太寒心了,從此之后,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恩斷義絕!”
“少爺,說得好,這幫狗賊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那秦伯高舉著扁擔(dān),激動得臉上皺紋都一顫一顫的,大聲地附和道。
那王總管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了下來,似乎有點吃驚這廢物少爺似乎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本來以為這秦明就算僥幸沒死,回來之后也有的是機會整死他,可誰料今天這個廢物少爺說的話字字誅心,可偏偏都說在點子上,自己根本沒法反駁!
秦明這番話說得極為正氣凜然,嗓門又大,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著。
沉吟片刻之后,王總管心中有了思量,笑道:“秦少爺,我猜您是誤會了,礦山剛下過雨,您不小心滑了下去,奴才心焦得很,早久讓許頭領(lǐng)他們前去搜尋了,這都出去半天了還沒有消息回來?!?p> “少爺您這身衣服已經(jīng)爛了,不如回宅子里去換件新的衣裳?”說完,這王總管深深地底下了頭顱,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明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這奴才居然深諳忍字的精髓,都被自己逼成這樣了,居然還能沉得住氣,倒霉蛋秦明被他這種人給騙過去也不算太冤了。
“算你這個奴才識相?!?p> 秦明作勢冷哼一聲,甩了王總管一個臉色,推開朱紅色的大門,大步走進了宅子之中。
看到秦明走進宅子之后,王總管招手叫來一個家丁,吩咐了幾句,讓他趕緊去給三少爺通風(fēng)報信去。
“既然少爺回來了,你還不趕緊將這些家什搬回去?”
秦老頭拎著扁擔(dān)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對王總管呵斥道。
既然秦明回來了,王總管哪里不敢照做?聞言頓時黑著臉對那群家丁大吼道:“還愣著干什么,都趕緊的,把東西搬進去!”
做完這一切之后,王總管按捺住心頭的怒氣,朝趙家的大宅中走去。
他雖然是個奴才,但心氣卻極高,眼看著翻身一飛沖天的機會沒了,心中憋屈不已。
“今日之辱,日后必定百倍奉還?!?p> 剛想回到宅子里去,就聽見宅子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
這聲尖叫十分驚慌,連聲音都變了,似乎是遇到了極大的危險。
“不好,是少爺?shù)穆曇?,你這老賊居然敢暗地里謀害少爺!”
秦老頭心中一驚,連忙提起扁擔(dān)沖進去救主。
“怎么回事?”
王總管臉上一驚,趕緊招呼家丁沖進去,就在這時,卻見秦家的大門被一個人影撞開了,正是哇哇大叫著的秦明!
一沖出大門,秦明部分有說,憤怒地對著他大叫道:“老賊,你居然敢暗算于我!”
王總管心頭驚疑不定,自己雖然有心把這個廢物少爺做了,但他卻根本就沒有安排任何人在宅子里,怎么秦明會在里面發(fā)生情況?
就算他恨死了秦明,怎么會笨到在眾目睽睽面前這么做?
王總管額頭都冒出冷汗了,他剛才招來一個家丁吩咐了幾句,那個家丁一溜煙走了之后沒多久,秦明就在宅子里出事了。
這讓他怎么解釋的清楚?
“誤會,誤會,少爺,這個絕對是誤會啊……”
王總管干笑一聲,這個解釋他自己聽著都不相信,更何況旁人。
“誤會?我一進去,就被人劈頭蓋臉的一刀砍下來,幸虧我反應(yīng)快,否則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砍死了?!?p> 憤怒的秦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王總管的話,將那把五環(huán)大砍刀“當(dāng)啷”一聲給丟地下,怒氣沖沖地說道。
王總管還想辯解,但他看到秦明丟在地上的那把五環(huán)鬼頭大刀時,卻嗓子一堵,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這柄五環(huán)鬼頭大刀在龍門鎮(zhèn)上有名得很,正是護院頭領(lǐng)許青峰的佩刀,自己前腳剛說許青峰帶著人遠(yuǎn)在鎮(zhèn)外搜尋秦明,秦明后腳就慘叫一聲,還奪了許青峰的五環(huán)鬼頭大刀出來。
這前后矛盾的……簡直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好你個王總管,居然敢埋伏人在里面意圖謀害家主!”
秦明怒視著王總管,朝著左右的家丁們大喝道:“來人吶,把這個串通外人,妄圖拭主的奴才拿下!”
“如有反抗,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