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三十)
靜山寺坐落在皇城東北角,因算命靈驗,故香火鼎盛。
人間四月,正逢花期,梨花盛開的極艷。
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煞是驚心動魄。
“妻主?!?p> 云胡看得心癢,大著膽子問:“我能過去看一看嗎?”
“不要跑太遠(yuǎn)?!?p> 南挽溫聲囑咐。
靜山寺極大,萬一遇到什么危險,她反應(yīng)不過來。
“嗯?!?p> 云胡點頭,一臉雀躍地跑了過去。
南挽沿著石階一路往前走,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
小院像是很久沒人居住,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塵囂。
南挽剛想繞道,猝不及防撞到一個人。
那個人模樣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相貌十分耐看。
令南挽驚訝的是,她覺得這人的眉宇隱約透著熟悉。
她下意識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認(rèn)識這個人,可腦海里卻沒有關(guān)于這個人的一絲記憶。
“施主可否是迷路了?”
女子不懂南挽心中的驚訝,輕聲詢問。
南挽點了點頭。
女子并未對南挽這話產(chǎn)生懷疑,畢竟她經(jīng)常能在山上碰到迷路的香客。
“施主可是皇城人士?”
“是?!?p> 南挽坦然承認(rèn),這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女……安王殿下可安好?”
聞言,南挽不禁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怎么會提起安王?
“幾年前,兩位殿下曾來寺廟,托我?guī)熜纸夂灐!?p> 女子嘆了一口氣:“安王簽極好,但太子的簽卻不盡人意。怕被太子殿下怪罪,我?guī)熜炙较掳堰@兩人的簽調(diào)換了?!?p> 本來安王抽到的是上上簽,但被換成了下下簽。
南挽心頭微微一動,面上卻不顯絲毫。
“大師難道不怕我將這話告知太子嗎?”
這等隱秘,自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告知她也無妨?!?p> 女子眸色平靜:“我?guī)熜忠呀?jīng)圓寂了,因為這事,她對安王殿下一直懷有愧疚。臨終前的遺言就是托我把真相告知眾人?!?p> “我觀施主衣著不凡,應(yīng)該認(rèn)識其中的一兩位,這才坦言相告?!?p> “安王殿下已經(jīng)去西北了?!?p> 南挽輕聲道。
她聽安王提前過這事。
女皇信佛,因這事,女皇一直把她當(dāng)成災(zāi)星。
當(dāng)時說著話的時候,安王臉色平靜,看不出有絲毫不對。
但南挽還能看出她是不甘的。
就因為一個簽,就要遭受這般對待。
如今真相大白,簽是太子的,安王反倒受了不白之冤,只因解簽人的一介私心。
“到了。”
女子向南挽行了一個佛禮:“施主只要沿著這條山路直走便可抵達(dá)大殿?!?p> 等南挽回過頭時,女子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南挽往回走,循著記憶去找云胡。
“小姐請留步?!?p> 這人聲音很陌生,南挽步子不停,繼續(xù)往前走。
見她不理會,開口那人不由心生懊惱,忙走上前攔住南挽。
“小姐可否透露姓名?”
面容清秀的男子滿眼寫著忐忑。
他在殿外便瞧中了這人,但出于矜持,沒敢上前搭話,只是遠(yuǎn)遠(yuǎn)跟著。
直到對方想要離去才忍不住開口將人喊住。
南挽猜出他的來意,搖了搖頭:“在下已有夫郎。”
聞言,男子心頓時涼了半截,但還是有些不死心,問道:“那小姐家中可有妾室?”
南挽沒有說話。
男子越發(fā)肯定心中的猜測,鼓足勇氣試探:“如若小姐不棄,我可以做妾?!?p> 大戶人家的妾室總比普通人家的妾室好過。
南挽愣住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上趕著做妾。
見南挽面露猶豫,男子趁熱打鐵,一雙多情的眸子柔情似水:“我很聽話,只要妻主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話中的暗示意味極濃。
南挽搖頭:“抱歉,我夫郎還在等我?!?p> 說完,她就大步離開。
男子本想追上去,但不知想到什么,沒有抬腳,眼睜睜看著南挽離開。
“妻主。”
云胡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石階上,見南挽過來,面露欣喜。
“累了?”
南挽握了握他的手心。
“不累?!?p> 云胡興致勃勃:“妻主,我們?nèi)デ蠛灠?!?p> 他一直聽說這里的簽算得極準(zhǔn),但從沒來過。
“好。”
南挽握著他的手,往殿內(nèi)深處走。
云胡本想松開,畢竟這是佛寺。拉拉扯扯,不成體統(tǒng)。
但他的手突然不聽使喚,一直牢牢被南挽握在手心,不愿掙脫。
佛寺一般很少會有女子過來。
畢竟這里過于清靜。
二人一路過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云胡有些緊張,可見一旁的南挽神色如常,心頭的慌亂頓時少了幾分。
“兩位施主可是要求簽?”
聽到熟悉的聲音,南挽忍不住抬頭。
剛才離開的女子正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施主,我們又見面了?!?p> 女子把簽筒遞給她們二人。
云胡小心翼翼地從簽筒里抽出一支。
“上上簽,若施主心中有愿,必能心想事成?!?p> 云胡悄悄松了一口氣。
“妻主,給?!?p> 南挽順手抽了一支。
女子接過簽,看了一眼,道:“上上簽,跟之前那位施主是一樣的?!?p> 南挽感謝了女子一番,徑直拉著云胡離開。
“想不到念安大師居然會出來解簽?”
走出大殿,云胡忍不住驚嘆出聲。
“念安大師?”
南挽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但速度極快,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消失了。
“嗯?!?p> 云胡點頭:“念安大師是靜安寺佛法最高深的人,沖她解簽去的很多,但她輕易不會幫人解簽?!?p> 如今他們一去,不僅抽到了上上簽,還讓念安大師解簽。
這個運氣,不可謂不好。
要是往常,他肯定沒那般好的運氣。
如今這般,全是因為遇見了南挽。
他之前的所有不堪過往都被眼前之人撫平。
他近來,已經(jīng)很少想起之前的事了。
“妻主。”
云胡突然說了一句話,輕不可聞。
“什么?”
南挽聽不分明。
“沒什么。”
云胡笑了笑:“妻主,我們早點回去吧!”
“嗯?!?p> 南挽朝他伸出了手,云胡握住,兩人并肩離開。
離他們不遠(yuǎn)處,女子怔怔地看著她們的背影。
良久,她發(fā)出一聲低嘆,抬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