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小姐VS紈绔(二十六)
涼亭內(nèi),兩人相對而坐,空氣隱隱凝滯。
得??闯鍪聭B(tài)的不對,悄悄遁了。
“爹。”
楚矜張了張嘴,聲音嘶啞。
“跪下?!?p> 楚生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楚矜聽話跪下,任憑尖銳的瓷器扎進他的膝蓋。
“你個孽障?!?p> 見他這副打罵隨意的姿態(tài),楚生更是怒火中燒。
“屢教不改,那個紅粉窟究竟有什么魔障把你迷成這樣?”
前陣子老實了一陣子,他還欣慰對方終于懂事了,結果這才過了幾日就又故態(tài)重萌。
南府的人雖然沒來找麻煩,但他的老臉都被這個孽障丟盡了。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楚生搖了搖頭,眼里滿滿的挫敗。
他不期盼對方成才,只盼著對方識禮數(shù),知進退,結果連這般簡單的要求對方都做不到。
楚矜身軀僵了一下,手緊緊攥成一團。
又是這句話。
從小到大,他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不管他做什么,眼前人都認為他是在胡鬧。
大哥輕而易舉能夠獲得的贊譽在他身上簡直比登天還難。
斥責的話還在繼續(xù),楚矜卻感覺自己什么都聽不清了。
他神情麻木地跪在那,一聲不吭。
“沒跪足兩個時辰,不準起來?!?p> 想到那人臨走前留下的話,楚矜心里冷的厲害。
“少爺。”
得福兢兢戰(zhàn)戰(zhàn)地站在一旁:“你快起來吧!老爺已經(jīng)走了?!?p> 老爺有急事離開,沒兩三個時辰回不來。
楚府的人對這種情況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算楚矜不跪也不是要緊之事。
“不用?!?p> 楚矜搖了搖頭:“我就在這里跪著?!?p> 若是以往,他肯定聽從得福的勸告,偷偷離開。
但他不能一直這樣。
他總要學著承擔責任,不能總依靠別人。
見勸不動,得福一咬牙,干脆一起跪著。
楚矜皺了皺眉:“你不用陪我,回去吧!”
“少爺?!?p> 得福神情自若:“你去青樓之事我也參與了,換而言之我也有錯。”
見勸不動,楚矜也就隨他。
二人在亭子里硬生生跪足了兩個時辰。
起來時,得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wěn)。
楚矜緩緩站起,但膝蓋疼的厲害,走幾步便要摔下去。
“少爺?!?p> 得福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
他看了看周圍的碎瓷片,心里涌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
“老爺他……”
自家少爺以前干過的出格事比起這件還更嚴重的多了去,老爺每次都輕輕松松揭過,為什么這次這般?
“我去叫大夫?!?p> 得福急的不行。
他家少爺一直嬌生慣養(yǎng),如今這還是第一次吃苦受累。
“不用?!?p> 楚矜出聲阻止:“待會上點藥就好了?!?p> 若大張旗鼓地請大夫過來,他娘以及南挽都會知道。
他潛意識想要隱瞞今天的事。
他告訴自己,他就狼狽這一次,今后就再也不會了。
“為什么不叫大夫過來?”
南挽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
她的目光澄澈,情緒分明。
楚矜低著頭,避開她的目光。
好像每次他遇到對方的時候都是他最狼狽的時候。
素棠扯了得福一把,得福會意,退了下去。
南挽伸手,不容推拒地攤開他的手心。
那里有好幾道紅痕,不難看出手的主人之前有多用力。
南挽輕輕嘆了一口氣,神色無奈。
“怎么不輕點?”
楚矜囁嚅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回去吧!”
南挽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承擔對方身體的大半分重量。
楚矜手張張合合,終是沒有勇氣把手搭在南挽身上。
對方為什么會看上他呢?
直到今日,楚矜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他渾身上下沒有哪一處合意。
就連他的爹娘都沒南挽對他那般信任。
他有什么資格值得她這樣?
“為什么?”
楚矜停下腳步,執(zhí)意要那人給出一個答案。
他不相信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另外一個人好。
一開始,他認為南挽對他們家有所企圖。
可南府已是朝中權貴,聲名錢財樣樣不缺。
他不明白皇城的青年才俊那么多,皇帝偏偏要指婚于他跟南挽?
他心里的疑惑很多,但從沒有一個人認真為他解答。
每個人都搪塞他。
他爹從來對他都不假辭色,不管問什么,都從他嘴里得不出答案。
他娘向來寵他,從小到大,不管他要什么,他娘都沒有拒絕。
可在這件事上她的堅決不比他爹少。
他大哥更是不愿意直接告訴他,只拐彎抹角地勸他最近安分一點,不要惹爹娘生氣。
有時候,他甚至感覺,楚家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知道真相。
他不是外人,為什么要處心積慮地瞞著他?明明他也是楚家人。
他不想真正危及的時候只能在一旁干站著,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真相二字。
“爹娘之所以不告訴你,是想保護你?!?p> 南挽輕聲道。
他們不能預知未來,預料不了今后會發(fā)生什么事。
但第一件事卻是盡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保護?
楚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他早已不是昔日那個受委屈往家跑的小孩,不需要任何保護。
他想真正意義上為楚家做一些事,他受夠了被人瞞在鼓子里的感覺。
“楚家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多久了。”
南挽吐出的話相當殘忍。
紙是包不住火的,楚矜遲早會有知道的一天。
“什么?”
楚矜愣住了。
遲來的真相像是巨鐘,狠狠撞在他心防。
“怎么可能?”
楚矜喃喃自語。
明明楚家現(xiàn)在看起來好好的,他手里經(jīng)營的那些鋪子也沒有任何問題。
突然想到什么,他心里無端咯噔了一下。
有時候,沒發(fā)現(xiàn)問題,不代表你沒有問題。
楚家最大的問題就是占著皇城第一富商的名頭太久了。
皇帝看不慣也是正常的,可……
楚矜頗為無力,可他們什么都沒做卻還是要落得一個顛沛流離的結局,何其無辜。
南府嫁女就是一個一個明顯的苗頭。
太醫(yī)都說,南家小姐沒幾日好活。
倘若因為他的緣故,南挽死了呢?南府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他。
這樣一來,皇帝的念頭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