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淑貞連忙向許曼貞道謝,讓白薇接過鮮花,裝起來。
白薇為難地看了看那束鮮花,在許淑貞的催促下,最后不得不伸出雙手,接過了花。
許曼貞于是提出告辭。
送完許曼貞主仆兩個,白薇進了房間,看著墻角插的那束花,向自家小姐抱怨道:“二小姐怎么回事啊,怎么送這么鮮艷的花!”
“因為她自己喜歡唄!”許淑貞氣息微弱地說道,然后皺了皺眉頭,嗓子有些疼。看來剛才的櫻桃籽傷到嗓子了。
“可是小姐你不喜歡這些大紅大綠大黃大紫的顏色,也不喜歡那些氣味香得煞人的花,整個許府誰不知道啊,偏偏她特特地專門送這些大紅大綠的花過來!好像生怕您的心情太好了似的!”白薇抱怨著,“府里那些淡雅的花兒也不少,怎么不見她摘些來……”
“好了,不要說了!”許淑貞心情煩躁得很,嗓子受了傷,會好嗎?還是以后,自己的嗓子都會這樣,說話啞啞的聲音?
如果真的不能好,那可怎么辦?
她焦慮這事,這才是真正的大事,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貼身丫環(huán),卻在那里糾結于二姐送的那束花?
真是讓她生氣!
許淑貞生氣了,讓白薇有些嚇了一跳,馬上就安靜下來??墒沁^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了,開口說道:“小姐,剛才真正是幸虧了二小姐,如果不是二小姐搶那顆櫻桃籽拍出來,現(xiàn)在只怕……”
白薇想到剛才那緊急的情景,還是有些后怕。
“我嗓子很痛?!痹S淑貞很嚴肅地說,“你去門口看看,大夫到哪里了,我怕會留下隱患?!?p> 許淑貞這話真真是嚇到了白薇,什么,小姐的嗓子要壞了?那可怎么辦啊,小姐可是最喜歡唱歌的,如果嗓子好不了了,那以后……豈不是不能再唱歌?
那小姐會很傷心吧?
她哪里還顧得上跟許淑貞碎叨叨地說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急急地出來去了。
許淑貞看著她出了房間,在床上躺正,閉上了眼睛。
幸虧二姐?笑話,如果不是二姐突然來訪,自己怎么會讓櫻桃籽噎到嗓子眼?差點噎死她!
一想起櫻桃籽,許淑貞便突地睜開了眼,她慢慢地坐了起來,盯著床邊小幾上的那一盤櫻桃籽。
這個時候櫻桃不過剛上市,又嬌嫩又新鮮,味道也是非常的可口,許淑貞向來愛吃,四姨娘也從未苛刻過她,每次有櫻桃,都會給她分一盤的。
可是誰料到,她竟然會被櫻桃籽噎道!
許淑貞恨恨地看著地上那顆櫻桃籽,就這個看上去還只有她小拇指尖那樣大的一粒種子,差點將她噎死!
她又轉眼看向小幾上的那盤剩下的櫻桃,手一揮,就欲將它們連盤帶果子全部掃到地上。
手指堪堪就要碰到果盤,許淑貞卻又強迫自己停了下來。
不行,不能這樣做。許淑貞大力地喘息著,用力地咬著嘴唇,眼睛里卻放射出仇恨的光芒。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做……這跟你平常的形象不符……許淑貞慢慢地在心底勸說著自己,雙眼的仇恨光芒時漲時息,然而,最終,咬牙喘著粗氣,顫抖著,將已經僵硬的手收了回來。
然而,那盤晶瑩剔透的櫻桃竟是如此的礙眼,盡管許淑貞再三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盡管她努力地控制又控制著自己,盡管她用盡全力不再看著它們,可是,她仍然不可抵制地,不斷地眼光掃到了那盤櫻桃。
最后,許淑貞實在是受不了了,支撐著還有些虛弱的身子,勉強起了床,端起那盤櫻桃,將之全部倒盡了墻角的那個花瓶里。
將空盤隨手一扔,許淑貞頓時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懶懶地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這輩子,她也不會再吃一顆櫻桃!許淑貞在心中暗暗發(fā)誓。
雖然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怪到櫻桃身上。
還有白薇這丫頭,身為大丫頭,竟然一點定力也沒有,光知道著急,如果不是許曼貞,今天她就早死了……
雖然許曼貞救了她,可是若不是許曼貞突然來訪嚇到自己……自己又如何會被噎到?
許淑貞人雖然躺在床上,眼睛也閉著,可是腦筋卻根本沒有停息,反而急速地運轉起來。
“先生,請您這邊請?!卑邹毙⌒囊硪淼穆曇魪淖呃葌髁诉M來,然后,許淑貞聽到動靜,一大幫子的媳婦婆子進來,將屏風擺到了房間的中間,又將帳子垂了下來,忙得團團轉。
只是沒有一個人來問許淑貞一聲,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許淑貞任由她們忙碌,只是緊緊閉上眼睛,裝著昏迷不醒。
今天她好累,真的不想再強言歡笑,來向這些人示好。
眾人忙碌結束,有的人離開了,有的人留了下來。
這時候,白薇才引著大夫進來了。
許淑貞從帳子后面輕輕掀了掀眼皮,偷看了一眼,原來請來的是用慣的告老御醫(yī)鐘大夫。
不是那個什么段神醫(yī)。許淑貞松了口氣,隨機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鐘大夫年紀已經不小,白色胡子垂到了胸前,可是即管如此,許府也認真對待,屋里屋外的媳婦婆子竟然不下十人!個個一臉嚴肅,端正站立。
白薇上前,將自家小姐的手腕從帳子里拿出來,輕輕擱在段御醫(yī)專門帶來的一個小小的柔軟而厚實的金色錦墊上。
據(jù)說這個錦墊也不尋常,是當年孫大夫在皇宮為宮里的貴人們看病時用過的。
告老時,按規(guī)矩,所有的這些貴人用過的東西,都是要上交的,根本不允許帶走。
可是那天,有過貴人因為感激鐘大夫多次幫過她,于是特地吩咐,鐘大夫離開的時候,可以挑三樣東西帶走。
而鐘大夫挑的三樣事物里面,就有這個錦墊,可見,這個東西,真的不尋常。
許淑貞就將自己的手腕擱到了以前宮中貴人擱過的錦墊上。
鐘大夫的左手食指輕輕地搭上了許淑貞的脈搏,閉上眼睛,細細體會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輕輕向白薇說道:“換另只手?!?p> 白薇有些為難地看著鐘大夫,說道:“先生,小姐還昏迷不醒呢,手拿不過來?!?p> 鐘大夫半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做聲,但再一次將食指搭上了脈搏。
“咳嗽過度,傷了元氣?!辩姶蠓蜓劬Π氡牥腴],收回了手,說道,“我開一劑藥,你們小心熬制,先用冷水浸泡裝修時辰,再進行煎熬。每劑煎三次,第一次大火煎開,改成中火,再煎半個時辰,然后小火煲半個時辰,最后倒出;第二次……”
鐘大夫仔細地向白薇講解起煎藥的方法來。雖然白薇平常也沒有少煎過藥,可是大夫這樣認真,她哪里敢不聽,只好緊閉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以為是這次的藥的煎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是聽完了,才發(fā)現(xiàn),跟以前完全一樣,不由得有些愕然,不知道為何鐘大夫這次講得這樣認真,明明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聽清楚了沒有?”孫大夫說完了才睜開眼,問道。
“清楚了。”白薇一頭的汗,有些莫名其妙。
“好了,那老夫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變化,再讓人叫老夫來吧?!辩姶蠓蛘f著,站起身來。
自有那隨身的小藥童趕緊將東西收拾好,將藥箱背起,緊緊跟上。
“好怪!”白薇手上捏著方子,看著孫大夫走遠,心中直嘀咕。以前沒見過鐘大夫這樣怪聲怪氣的啊。
還躺在床上的許淑貞睜開了眼,她知道為何鐘大夫這樣羅里巴嗦地說上一大堆,還不是因為自己么?
不過鐘大夫就是鐘大夫,雖然明明知道自己在裝暈倒,雖然明明很不滿,卻也只是這樣隱晦地表達了一下,除了當事人,一般人可能根本都猜不到。
若是那個段神醫(yī)……許淑貞嘴角輕輕一撇,只怕就要嚷嚷出來了。
聽說上次許曼貞病了,求他開藥別開太苦的,結果那個段神醫(yī)開了好大一包的黃連!
幸好自己平??桃獍徒Y四姨娘的方法還是見了效果。許淑貞輕輕嘆了口氣,可惜的是,自己的生母……已經不在了。
如果生母在世的話,以當年她的得寵的程度,當個姨娘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那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比現(xiàn)在好過不少吧!
想到這里,許淑貞就暗暗咬起了牙來。
“小姐,你已經醒了!”白薇驚喜的聲音傳來,許淑貞馬上換了臉色,溫柔而虛弱地沖著白薇一笑。
“剛才鐘大夫已經開過藥了!”白薇說道,“方子奴婢也遞上去了,一會兒藥送來了,我親自給您煎!”
“多謝你了?!痹S淑貞很細的聲音虛弱地說道。
“小姐……”白薇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您別怪奴婢奴婢都受不了……您就別謝了!剛才若是奴婢不是慌成那個樣子,怎么會讓小姐吃這樣大的苦!”
許淑貞沉默了小會兒,然后又溫柔地說道:“剛才二姐那個方法……你記住了沒有?”
淳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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