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洛寒聞聽自是大驚,他原以為那李多歡只是借他之勢,穩(wěn)坐山門。卻不想暗地里卻給他下蠱留毒,此時猛一得知,就連父母也被牽扯其中,自是極為憤恨,驚驚然怒目出聲。
“他把你父母接到鎮(zhèn)上,修筑庭院,層層守護,看似福祉,實則卻是軟禁其中,若得日后,你稍有不從,這便是致你命門所在。”那何長老緩緩的說著,隨而見洛寒雖是一言不發(fā),但卻滿臉怒氣,而那兩只手也自緊緊的攥做一團,煞是憤然。那何長老心中一喜忙又循循接道:“而你若與我聯(lián)手,除掉了此等禍根,與公與己,卻都是大善之舉。少俠,你看——這可使得?”
“使得!何長老此計甚妙,卻又如何使不得!”背后突然響起一陣大叫之聲,何長老慌然回頭,卻見百步之外,似有人影隱隱閃動,隨而嘩啦一閃,已有十數個火把驟然亮起,一眾人等正正大步而來,那為首之人卻不是李多歡又是誰來?
在他身后兩側,左邊是小個子孟陽,右邊是大弓曹剛,身后余余弟子卻是各個太陽鼓鼓,目露精光,皆是門中上上之輩。人人持劍在手,緊握鋼刀,面面俱顯蕭殺之意。
何長老頓時大慌,面露苦色。轉頭再一看洛寒,卻見他正自怒怒而視,卻把自己和那一眾人等全都望做了一處,何長老稍作一驚之后,便已了然,我沒有武功在身,又是背處而立,這一番來人,我自是沒有發(fā)覺,可他恐怕是早已知曉,卻是盡然把我視做了同謀而已。
何長老想到此處,不由得慘笑一聲道:“也罷!必是我青山氣數已盡,行到此間已是歸期,列祖在上,弟子這便來也!”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洛寒暗暗的伸出了三根指頭。隨而,話音一畢卻是急急的飛奔而出。
就在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洛寒卻突然覺得手中多出了一件東西,他未及細看,只是神念一動,裝入了布袋之中。
砰!
就在這短短一念之間,耳邊突然傳開一道碎瓜之聲,洛寒側頭一望,卻是那何長老正正一頭撞在了就近的一處墓碑上,整整半個腦袋都已撞得碎裂開來,白漿四溢,紅血迸出,淋淋漓漓的流了好大一片去。
就在這時,那李多歡卻已帶著眾人行到了遠離洛寒三丈開外,見得這一幕也立時收住了腳,輕輕嘆道:“哎,想不到何師叔英明一世,到得老來,卻患了這等瘋病,不過,這也好,總算是入祖歸宗了罷——孟陽?!?p> “屬下在,”小個子孟陽趕忙近前道。
“擇一良期,把何師叔好生安葬了去,若是稍有半點不恭,我就拿你是問!”
“是?!蹦敲详桙c頭應聲,徐退半步。
“哎?洛長老,真是好巧啊,你怎么也在這里?難道——這祖陵之月看起來要更為雅致一些么?”那李多歡一轉頭,卻似剛剛才發(fā)現(xiàn)洛寒一般,隨而仰頭望月,一副閑閑之態(tài)。
洛寒兩眼緊緊的盯著他,隨而緩緩的向前邁出了一步去。
嘩啦啦……
一眾弟子各持刀劍匆匆移位,把李多歡緊緊的圍在了當中,那個大個子卻是緊著倒退了三步去,力挽長弓,目目凝視。
“我且問你,我的父母是不是已被你挾做人質了?”洛寒定住了腳,兩眼緊盯著李多歡字字如刀。
“哦?你若非要這么問。我倒也不否認?!?p> 滄啷啷!
洛寒神識一動,青鋒劍赫然在手,借勢一劃,斜指蒼天。
“且慢!”那李多歡見他空手生劍做勢欲斬,趕忙手扣烏木,卻見沒有半點反應,這才慌然大驚急聲喝道。
“你的父母被我挾制其中倒是不假,可他們的性命卻在你的手上!”李多歡重重的望了洛寒一眼隨而道:“每日天明,我都會放出三只信鴿齊飛殺馬鎮(zhèn),若是日落時分仍未見信,那守衛(wèi)之人便會把你父母當場格殺!你現(xiàn)在就算殺了我,恐怕在日落前也趕不回去了!素來聽聞,你倒是個大孝子,卻不想這么早就為父母送葬吧?!何況——我們還有的可談,你只要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會放了你父母,讓你們一家團圓。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聽呢?”
洛寒聽得此言,倒是緩緩放下劍來,再說這一下他本來就是虛張聲勢而已。
在封典之時,他的確是威威大顯,力斃千人。但那是因為胸前血珠被左長老一釘嵌入,使得那股赤焰之氣,汩汩所動隨而生發(fā)罷了,可現(xiàn)如今他還哪還有得半點奇力在身?隨后在那斗雕之時,靈力突涌,乍做劍芒,卻也曾大展神威??芍钡饺缃?,他卻仍不知曉那一番來又是如何運用得出。換句話說,他現(xiàn)在只是空有個花架子,和那當日對戰(zhàn)木子凌之初全然相似。
可這眼前眾人,卻各個都是門中高手,且不說僅靠那劍招之巧能否占得便宜去,若是這一群人一哄而上,圍而攻之,他能挨得過幾何都是極為難說,何況就在那眾人之后,還站著一個極為凌厲的勁弓手,正正瞄準他的眉心,若為死斗,必是九死一生,難有生路。
可這一番,他卻又不得不為之,這滿山上下之所以忌憚他者,只是那日所見的赫赫神功罷了,可若是眾人得知,他如今只是個虛殼而已,那后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雖然這李多歡一直裝的淡淡若然,毫不在意。但是自打他走進洛寒三丈之內,便一直死死的扣著袖口,且在那眼神之中頗有幾分暗驚之色,洛寒雖然不知道那袖中所藏又是何物,可見那李多歡仍自頗疑的眼神,就料定這東西他是也定然沒有十足的把握。既如此,你要賭,我便賠你一賭。
至少,如果我不敢賭,那就全盤皆輸,別說我,就連父母的性命也是斷然難保。
可若贏了,那我就還有得機會再做準備,來日方長,與你好好算個清楚!
何況,這一局,你未賭先怯,已然是輸了一半!
不過,洛寒雖是心念堅堅,可那心卻是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聽得那李多歡高喊而出“且慢”這一聲來,才自放下。
“說!”洛寒放下劍來,心中大喜,可那臉上卻仍是一片凝凝之色。
“好!”李多歡一聽,也自放下心來,緩緩的道:“想我魏巍青山業(yè)已傳承三百余年,幾度恢弘幾度秋,如今,雖然只是偏居一偶,可那大起之期已是近在眼前,不日便可轄領通州,只是——這其中卻有一個極為難纏之人,到時還望洛長老出手相助。若是除出了此人之后,我不但放了你的父母,而且整個通州之內,山山水水,官官財財任你索取,我一應可許,你看如何?”
“什么時候?”
“三月之后?!?p> 滄啷啷……
洛寒單手一舞,長劍空響一聲陡然無蹤,隨而迎頭便走。
那一眾弟子卻是趕忙閃自兩旁,急急給他讓出一條通道來。
砰的一聲,洛寒剛剛走出數步,卻是揚手一甩,把那手中火把遠遠的拋了出去,正正擊在那一處墓碑之上,砸出火花一片。
眼見著洛寒的身影漸去漸遠,直至消失在了松林當中,一眾護衛(wèi)皆是長出了一口氣——那方才緊緊懸著的心這才堪堪落下,無不暗自唏噓道:“真是好險啊!”
“孟陽,你明天派人去查一查,那火龜湯他到底喝了沒有,怎么一點效果都沒有?”
“是?!?p> “曹剛,你現(xiàn)在馬上趕往血泉城,轉告魯將軍,就說我這里已經萬事俱備?!?p> “是”
……
“當啷當啷當啷……”
返回后山之時,天色已然微明,東方天際剛剛吐出一絲魚肚白,隱隱約約似在那蒼穹之中橫生一刃,倒斬虛空。
洛寒抬起頭來,朝著那遙遙天際重重凝望了一眼,終于堅定了一個信念:修仙!
這一路走來,他已是思忖良久,無論是按那李多歡所說踐行三月之約,還是自己驟然下手,都要靠自身的本事,再簡單一點說就是要擁有絕對的武力也可行得。
而自己現(xiàn)在除了那幾式尚知半解的劍招之外,卻是一無所依,若是按部就班老老實實的學來,定是不及,說不定還會誤了自身與父母的性命去。
除此之外,我與眾人所差之別,便是我已窺得那了修仙的門徑,嗯,就似那游魚一般,我也是個知有谷物之眾。
雖說那修仙之路,劫難重重,可這人間之路哪又那曾平坦寬闊?
修仙不成,至多一死,可這人世百年誰又長生?
碌碌無為,生做螻蟻,不免一死,驚心動魄,威震鬼神,卻可拼得一生,這——原來卻是個多么簡單的道理,我卻又何必擇擇其難呢?
這修仙一途,不但可解得燃眉之急,更可做得一條宏光大道,歷以畢生所求!
眼見那天際初開,蒙蒙生色。洛寒的心念也是大為篤定,那臉上沉沉堅毅之中,竟似浮出了一抹微笑,天啟初明,我恰初行,仙道漫漫,我且來也!
“見過洛長老。”那吊橋剛一放穩(wěn),對面兩個童子卻已認了出來,趕忙遙遙施禮道。
洛寒也不答話,快步匆匆走過橋去,卻見那呂彤也正正守在此間,只是那兩眼迷迷的很是困頓,幾乎都快睜不開了??墒且娏寺搴蟮故潜陡行老玻B忙迎上前去問道:“洛長老,有何吩咐|?”
洛寒笑道:”有,你現(xiàn)在馬上去做好眼下的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