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沒有點火把。
徐念白躲在洞內(nèi)陰暗處,懷里揣著佩刀,打量著洞外,預(yù)防那里可能隨時會出現(xiàn)的人影。
對于叛軍的事老道明顯不感興趣,立即轉(zhuǎn)移了話題。
“徐小哥不如加入我道門?”老道士忽然說道。
“和你當(dāng)?shù)朗浚磕芎染瞥匀鈫??能娶媳婦嗎?”
“自然是不能,出家人要守戒,至于婚嫁之事,尋道侶是允許的?!?p> “那道長你怎么天天喝酒吃肉?”徐念白靈魂發(fā)問。
老道臉色頓然一僵,輕咳一聲,打岔道:“貧道不一樣?!?p> 有什么不一樣....徐念白沒糾結(jié)這件事,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路口。
某一刻,林間的灌木里簌簌搖晃,徐念白眼神一凜。
只見有個士卒打扮的人探出身來,身上的甲胄徐念白極為眼熟,正是叛軍。
不過,明目張膽的穿著甲胄不是直接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嗎....
徐念白還在思索,那人三步一回頭,在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后,快步朝洞口走來。
“來了!”
魏知微人影一閃,被老道收了回去,后者自己則是往洞穴深處挪了挪。
徐念白腳尖輕點地面,一步躍上洞口,攀附在窟壁上,沉住呼吸,不發(fā)出半點聲音。
那名穿著甲胄的士卒快步來到洞口,探首往里看了看,可由于洞內(nèi)十分陰暗,他又弓著腰摸進了洞窟。
陰影里,老道士默默看向洞口,見得一道黑影衣袂翻動,自上方的窟壁無聲墜下。
長刀早已出鞘,泛起冷光,帶著微不可查的破空聲,對準了來者的雙肩。
“咔嚓”一聲。
甲胄碎裂,銳利的刀尖刺進了皮肉之下,卡在肩胛骨的位置。
那士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刀擊中,吃痛地來不及發(fā)出慘叫,就被一躍而下的徐念白緊緊捂住口鼻。
他沒有直接斷其性命,而是刀刃稍稍偏了些,這樣既能讓其失去戰(zhàn)力,還能留個活口。
“道長!”徐念白輕喚著老道士。
“來了!”
老道晃悠悠從洞窟深處跑出來,隨后摸出一道皺巴巴的黃符,一巴掌拍在倒地士卒的腦門上,對方瞬間就安靜下來,不再反抗。
這是一道真言符。
被施符者接下來對他人的提問,將會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這也是徐念白挽留老道隨他一起的原因之一,道士總會些稀奇古怪但又實用性很高的法術(shù)。
徐某人羨慕極了。
“有什么話趕緊問,經(jīng)過你那一刀后,不及時救治的話,貧道估算他怕是撐不過半炷香的時間?!?p> 玄瑛道長蹲在旁邊,提議道。
“足夠了?!毙炷畎c點頭,將肩部受傷的士卒扶靠到墻壁上,接著問出早已備好的問題。
“回答我,你屬于那支軍隊?”
那士卒閉著眼睛,聲音低沉發(fā)顫,不帶絲毫感情:“我隸屬于南疆曹氏第三軍營?!?p> “領(lǐng)頭的可是叫作曹蠻?”
“...不,我軍將領(lǐng)名叫曹秦慎,少將軍是大將軍曹蠻的長子?!?p> 聽聞這個名字,徐念白眉梢挑了挑,那個當(dāng)初被自己一刀劈在后腦勺的白袍小將從記憶里冒了出來。
他接著問道:“就是你們挾持山魅在此地搶奪過路人錢財?shù)??知不知道一個白袍老頭?”
“是的,我接下軍令,來此就是為了取走錢財。白袍老頭是南疆巫族的人,我只聽過少將軍稱他為藺師,其他的并不知道?!?p> 士卒機械地作答,宛如一個提線木偶。
“你們來此有何目的?可知一個叫韓寺玄的漢子?”
徐念白想著摸清楚對方的目的,之后若是再被鬼面召喚,也好有些談話的資本,也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打聽一下關(guān)于韓寺玄的事。
老道士安靜地在一旁吃瓜,聽到這,不由得看了徐念白一眼。
士卒機械般的聲音回響在洞窟里,“我們在此地山中已經(jīng)停留了數(shù)月,為的就是等待朝廷大祭的舉行,到時候下山圍攻水陽關(guān)。
“韓寺玄是黑羽玄騎統(tǒng)領(lǐng),此前據(jù)說被少將軍帶人擒住,別的不知道?!?p> 徐念白已經(jīng)基本能確定韓寺玄就是赤色鬼面的持有者,現(xiàn)在自己代替了他,之后說不準會與那什么黑羽玄騎打交道。
“水陽關(guān)...”徐念白默念著,扭頭看向老道,后者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他又看向眼前的“傀儡”,問道:“為何要圍攻水陽關(guān)?”
“為了...為了...給妖蠻....”
“什么?”徐念白側(cè)耳細聽,對方卻再無聲音,已然昏死過去,真言符的鎮(zhèn)壓也失去作用。
最后,他只捕捉到一個關(guān)鍵詞,妖蠻。
“道長可知他口中說的妖蠻為何物?”徐念白轉(zhuǎn)頭看向老道。
老道低頭思索片刻,方才不確定回應(yīng):“據(jù)貧道所知,青州之外便隔有連綿不絕的險峻山脈,世人皆稱之為十萬大山,十萬大山里存活著無數(shù)以人為食的妖魔,且覬覦我大禹疆土已久,想必這廝說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p> 水陽關(guān),應(yīng)該在就在青州,這些南疆叛軍要在大祭之日聯(lián)合妖魔圍攻青州?這是徐念白首先能夠猜到的。
不曾想自己誤打誤撞,居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
如此說來,下次自己可以在面具里提及此事,也算維持住赤色鬼面的身份。
“徐小哥有何想法?”
對于老道的詢問,徐念白只是搖搖頭,其實這些消息對于朝廷來說,每一樣都算得上秘辛,可對于徐念白一個局外人來講,只能當(dāng)作是謀取對自身有益的籌碼。
暫時他還沒想好要如何利用這些信息,說不準能讓他在尋找黃皮紙上的那口棺木時,少費些心思與時間。
想到這,徐念白看到了旁邊一臉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老道士。
他一拍腦門,暗道自己怎的忘了身邊這位疑似高手的老江湖。
初臨此方世界時,由于是黃皮紙將他帶來的,那時徐念白心里還存著對于黃皮紙的敬畏,當(dāng)作是一種奇異之物對待,也就沒有在老道面前展露過。
此刻不同,雖然還沒有搞清黃皮紙的真實來歷,但對于玄瑛道士,即是故人,也當(dāng)作了自己人對待。
于是,徐念白取出黃皮紙,手指停在繪著棺材的那頁上。
“道長可曾見過這口棺木?”
借著符紙散出的光亮,老道凝目一看,滿臉的詫異,卻不出意料地搖搖頭。
徐念白心底的一絲僥幸也逐漸散去。
正當(dāng)徐念白收回黃皮紙,老道士似有所感,定睛看向洞窟之外,低沉說道:
“有人來了!”
徐念白一驚,果斷探出洞口看去,如同老道所言,遠處林間人影綽綽,果然馳來一批人馬。
甲胄披身,正朝著二人所在走來。
人數(shù)之多,遠遠不是徐念白和老道可以抵擋的,他匆匆掃了眼地上的士卒,暗道一聲,不會翻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