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王吃飯
聽見鄭鐵那陰魂不散的聲音，王吃飯眾人挖礦的手，都不自覺的停頓了下來。
王吃飯沉默不語，兩只手緊緊攢著拳頭，內(nèi)心猶豫是繼續(xù)忍耐下去，還是拼死反抗。
“怎么你們一個個都啞巴了，以為不說話就能把事混過去？”自己的話沒得到回應(yīng)，鄭鐵愈發(fā)生氣了，抬起一腳，踹散了王吃飯幸苦分揀堆好的靈礦石。
劉八硬著頭皮站出來道：“你說的大個子是石大屋，他一個人夜晚出去挖礦了，我們也不知情。鄭老大，我們雖然同住一個通鋪，王吃飯帶著我們挖礦，但不像你與你的手下這般，惟命是從，我們只是柴火堆在一起求個暖和。
有些柴火不想一起了，我們也沒有辦法。”
“你這是讓我跟你們講道理？”鄭鐵一把揪起劉八的衣領(lǐng)，只是礦工的衣服質(zhì)量本就不咋的，刺啦一聲，衣服撕裂破碎，劉八從提起的半空中摔倒在地上。
鄭鐵看了看手中的碎衣塊，愣了下，但很快又掐住劉八脖子提在了半空中。
“我也不與你們廢話了，以后你們挖礦，除開每日上交給云霧山的700斤份額，每日需多挖200斤，150斤換成錢，50斤帶出礦洞，交到西九寢區(qū)零零二九號房?！编嶈F說完話，眼神睥睨的掃視了王吃飯眾人。
“你這是讓我們給你當五年的奴隸??！”王吃飯恨聲，神情充滿不甘。
每日900斤礦，凌晨挖到黑夜，基本就是王吃飯這些普通人的極限。
“哼....”鄭鐵冷哼一聲，歪了歪頭，身后爪牙立刻沖上去，逮住王吃飯開始拳打腳踢，邊打還邊罵道：
“鄭老大讓你當奴隸，那是看的起你，你tm竟敢不識抬舉?！?p> 王吃飯在承受了一會打之后，忽然反擊，抱起一個人的腰部，往凹凸不平的礦壁上重重撞去。
“砰~~~??！”
“啊~~~~”
爪牙慘叫，口吐鮮血。其他參與毆打的人都愣了一下，沒想到看起來老實憨厚的王吃飯竟敢反抗。
但鄭鐵手下爪牙眾多，均是好勇斗狠之人，僅一瞬間，抄起礦鎬再次沖了上去。
雙拳難敵四手，王吃飯很快被打的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鄭老大，陳監(jiān)工要過來了。”守在隧道邊的手下，急匆匆跑來向鄭鐵稟報。
鄭鐵蹙了蹙眉，眼神兇狠的看了剩下三個人：“你們對我的方案有意義嗎？”
劉八三人沉默。
“啪~~~”
鄭鐵蒲扇一般的巴掌扇在劉八臉上，半邊臉眼看著就浮腫了起來：“老子最后再問一次，有意義沒有?！?p> “沒有?！?p> “沒有?！?p> 劉八勉強回答，被嚇著的兩人趕忙回答。
到這時鄭鐵才滿意的笑了笑，輕描淡寫的對手下道，“把姓王的弄死?！?p> 手下點點頭，補了一鋤頭下去，王吃飯不再有喘氣的聲音。
這下子，是真把剩下的三個嚇得噤聲了，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惹著了鄭鐵這只惡鬼。
“咯碴~~~咯碴~~~咯碴~~~”
陳監(jiān)工踏著悠然的步伐來到了現(xiàn)場，他蹲下身查看了下已經(jīng)沒有氣的王吃飯，又看了眼恭敬站在一旁的鄭鐵及其手下，最后轉(zhuǎn)向劉八三人面無表情道：“殺人償命，有沒有人為這名躺在地上的礦工申訴？”
劉八嘴唇動了動，眼皮跳了跳，一只腿不斷顫抖，似是想要站出來。
鄭鐵一個小弟忽然張口道：“爭執(zhí)不下難以分辨者同死。”
同死…一命換一命~~~
劉八猶豫了，退回了腳步，抿住了干燥的嘴唇，然后，閉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
“呵呵……”陳監(jiān)工嘲弄似的輕笑了兩聲，他瞅了眼鄭鐵手下滴著血的礦鎬，“鄭鐵，今日多交700斤的靈石礦份額。”
鄭鐵迅速恭敬應(yīng)聲：“小人明白。”
“有酒有肉是兄弟，急難何曾見一人?！?p> 陳監(jiān)工背著手，搖頭晃腦的去其他礦墟巡視了。
見著陳監(jiān)工走遠了，鄭鐵小弟飛起一腳踹在劉八身上：“王八蛋，膽子挺肥啊，想要做申訴人，你那條賤民跟鄭老大的命能比嗎?！?p> 說著話，還招呼其他人一起對劉八毆打。
鄭鐵看著打的差不多了，就大度的擺擺手道：“差不多就行了，跪了一次的人，就永遠也站不起來了，不足為濾。”
其實是鄭鐵身上牽扯的命案太多了，就算沒有申訴人，礦區(qū)也不可能無止境的容忍鄭鐵這種情況下去。
這是他背后的人警告他的話。
“你們?nèi)齻€，先把尸體處理了再挖礦，不要讓陳監(jiān)工眼煩，更不要讓我心煩?！编嶈F臨走之前，踹了三人一腳，大方表示，“規(guī)矩從明天開始實行?！?p> 也不知鄭鐵離開了多久，僵直了許久的三人才猛然從之前的悲慘境遇中驚醒過來。
劉八默默從地上爬起，另外兩人沉默的開始處理礦石，以及王吃飯的遺體。
身為每日都有定量份額要完成的礦工們，時間，對他們而言都是奢侈品。
匆匆的抬著遺體出了礦洞，匆匆找了片曠野，匆匆挖了個淺坑就放了進去。
來不及悼唁，來不及回憶，更來不及做個簡陋的墓碑，就跑回去繼續(xù)挖礦。
十四號片區(qū)的主管王河，站在礦洞口，聽著陳監(jiān)工對于情況的述說。
“我覺得鄭鐵繼續(xù)待在新人區(qū)，不僅會造成礦工的損耗增多，還會影響其他礦工的挖礦效率?！?p> “按規(guī)矩來就是了，他現(xiàn)在涉及幾條人命了？”王河毫不在意道。
“5條。”陳監(jiān)工沉聲道。
“也就還差一條罷了?！蓖鹾訑[擺手，語氣漫不經(jīng)心，彷佛人命只是一個數(shù)字罷了，“我們以前都是混江湖的，誰手上不沾幾條人命，陳老弟什么時候這么悲天憫人了。”
“我殺的都是惡人?！标惐O(jiān)工反駁。
“俠以武犯禁，在朝廷眼里，你也是惡人?！蓖鹾尤滩蛔∽I諷了句。
陳監(jiān)工沉默了。
……
夜晚劉八三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壓抑的心情上交礦石。
遇著了睡了半天覺，練了半天《基礎(chǔ)拳法九式》，正要上工的趙禮。
“欸~~~怎么沒見吃飯大哥呀?！壁w禮疑惑問道。
“王大哥他…..他…”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最后還是劉八悲痛道：“等我們把礦石上交了，帶你去見他吧?！?p> “好?！币娭鴰兹吮瘋谋砬?，趙禮心里已有不好的預(yù)感。
三人上交了礦石，帶著趙禮出了礦洞，來到了人煙稀少的曠野，找到了一處隆起的土包。
“王大哥，就埋在這里?！眲丝酀?。
趙禮愣了一下，想起早晨才見了一面，身體強壯的王吃飯，好端端的，這就忽然沒了，他有些難以接受。
趙禮直直的盯著土包，想要刨開土確認，但很快壓下了這種瘋狂的想法，聲音沉悶的問道：“誰干的?！?p> 劉八回答：“是鄭鐵，就是那天你睡覺時，踢飛了你礦鎬的大漢。”
他告訴趙禮人，是為了讓其遠離鄭鐵這個危險的人物，由此好心提醒道：“這個鄭鐵以為你死了，所以你以后錯開他時間挖礦，你也能安全輕松許多?！?p> “唉~~~~我們就不行了，被鄭鐵盯上了，跑也跑不掉?！眲藝@了口氣，“我跟王吃飯是同村的，他有個親弟弟和你長得很像。所以對你比較關(guān)照，你要帶著這份期盼好好活下去?！?p> “吃飯大哥親弟弟呢？”趙禮問道。
“餓死了?！?p> “…”趙禮想了想繼續(xù)問道，“王吃飯家里還有什么人，村子在哪里。”
有朝一日從云霧山出去，他要去報答王吃飯的恩情。
了解了情況，趙禮把這些情況默默記在心里。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個世道，真是不講理。”站在分路口，劉八忍不住悲嘆。
“前者已經(jīng)沒法改變，但鄭鐵，活不長的。”趙禮鏗鏘有力道。
劉八以為趙禮是抒發(fā)一些天真的書生觀點，并不放在心上：“希望如此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