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迭卡拉庇安端坐在王座之上,俯視著無名的騎士、無名的少年、無名的精靈,以及知名的獵人。名字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因為他從不偏愛任何人,臣民皆為一等,庇護蒙德眾生。
龍卷愛護他的人民,那么想必,臣民也在贊頌他的偉業(yè)吧。
“暴君,你的統(tǒng)治結(jié)束了!”
紅發(fā)的騎士提起闊劍,勇猛的躍向暴君,大劍的氣勢是那么一往無前,仿佛一切都能被劈開粉碎。近了,近了,龍卷還沒有起身,也沒有任何抵擋的武器,馬上,暴君就會和這王座一起被斬斷。
那威壓俯視的眼神,那漠然無情的面龐,那阻斷自由的烈風,都會在此終結(jié)。
什么?!
微弱的風卷起,瞬時變得狂暴,紅發(fā)的騎士瞬時被彈飛出去,撞壞了高塔的立柱,自由的愿望在此截止,生死未知。
“你們呢?何事?”
迭卡拉庇安仍然端坐在原地,對這種事似乎漠不關心。是,總會有幾只害蟲想要破壞整體的安定,隨手除掉,繼續(xù)聆聽頌詞便可。龍卷從不會慵懶大意,實際上,長久的維持風幕是很勞累的,他會保持著最威嚴的姿態(tài)接受臣民的敬仰,給與蒼生庇護,這就是他作為魔神的理念。
“迭卡拉庇安,你根本就不懂!”獵人舉起長弓,矢志不移地射向王座,箭矢被烈風撕碎,弓也被氣流吹飛。
龍卷側(cè)頭注視獵人,眼神里依舊是對臣民的漠然。
“阿莫斯,這就是你說的愛嗎?”
直至烈風將她撕碎的那一刻,直至得到渴望注視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龍卷根本沒有真心。也是,魔神怎么會明白愛的含義呢,阿莫斯以生命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原來,作為愛人,她和臣民沒有什么不同。
龍卷看向少年,沒有說話,似乎是想給他一點時間來思考自己的行為,順從,就可以安然生存,否則...
“你呢?風精靈,是來贊頌我的偉業(yè)的嗎?”
溫迪轉(zhuǎn)頭看向四周,破碎的石柱,無蹤的勇士,三人已只剩下了一人。龍卷的眼神里沒有傲慢,沒有輕蔑,只是以魔神的姿態(tài)在注視著他的臣民。龍卷的力量,該如何匹敵...
或許,應該學會進退,帶著少年離開?可是,少年眼中的執(zhí)著那么堅定,有著死亡都無法阻止的光輝。
“暴君,你的強大只會激起更猛烈的反抗,自由的天空是遮蓋不住的?!鄙倌険炱鸸?,并拉滿箭弦,他纖細的手臂只適合彈琴,但此時用弓弦奏響的絕音更值得銘記。
少年拉扯著弓弦,直到手掌滲血,弓音哽咽,箭矢懸停在龍卷的周圍,震顫著,箭音擾亂了風的贊歌,尖銳而堅定。
龍卷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變化,有點困惑不解。
漂浮的箭矢全部被彈射回去,溫迪慌亂的抵擋著,可所剩無幾的信仰之力又怎是龍卷的對手。
箭矢,插滿了少年的胸膛,血跡,染紅了自由詩人的外衣。
溫迪飛向倒地的少年,聆聽著彌留的低語。
“我想...看看天空..”
“溫迪...離開吧...咳咳...飛翔吧...飛翔吧...代我看看這個世界...代我飛到高天之上吧...”
溫迪看著少年死去,懷中收藏的翎羽,再也沒有機會送出去。
迭卡拉庇安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到溫迪的身邊,俯視著少年的軀體。“風精靈,你說,為什么人類總是不懂得安分?”龍卷將烈風握在手中,準備毀滅少年的痕跡,在他看來,只有讓這些反叛的因素徹底消失,王都才能維持幸福與安寧。
溫迪連忙飛向少年的身體,保留自由之歌最后的余音。
“巴巴托斯,你也要挑戰(zhàn)我嗎?你的力量,是如此貧弱,甚至不及安德留斯的萬分之一,他雖然沒有戰(zhàn)勝我的實力,但有了逃跑的實力,你,憑什么?”
溫迪沒有反駁,也不知道說什么,他只是抱起少年腰間的豎琴,用殘存的風元素力彈奏著,當做送別的挽歌。
“你的自由之歌是如此荒誕,將古恩希爾德的那群人不負責任的丟在冰原里,然后還把力量注入給了一個小孩?這就是你的信念?你不適合當統(tǒng)領者,甚至連安德留斯都不如。
至少,北風狼王還有自知之明,只收留好應付的嬰兒和遺棄者。可你看看他的領地,人類整天和狼相處,結(jié)成盧皮卡,忍受捕獵和受傷的痛苦。
只有我的領地,才有溫煦的土地和種物,才有清澈的水渠和安定的生活,在這里,人類才能作為人類而活著,他們的尊敬是對我最好的贊歌,你有什么資格,反抗我賜予人類的一切?!”
溫迪沒法辯駁龍卷的雄辯,但是,事實已經(jīng)擺在了眼前,他不需要解釋什么。
“停止烈風的頌歌,聽聽高塔外的渴望吧。”
“你說什...?愚蠢!愚蠢!太愚蠢!這些人類,到底是受到了什么蠱惑?弱小的生物不懂得感激我的庇護反而要反抗我的統(tǒng)治?”
暴怒的風,撕裂著高塔內(nèi)的一切,整座高塔遙遙欲墜,溫迪只能吃力的護住少年的軀體。
“我的力量,可以毀滅他們一百次,一千次!哪怕死去,也能夠帶著所有人陪葬,這些愚蠢的人類,對魔神的力量一無所知!為什么!他們明明那么尊敬、贊頌著我!”
“我要毀滅這些不懂得感恩的生靈,毀滅這些虛偽的生物,毀滅所有,一切!”
高塔承受不住孤王的乖僻,在頃刻間化為殘垣斷壁。暴動的風托舉著墜落的石塊,將它們向著內(nèi)部掩埋。哪怕反抗者的戰(zhàn)火已經(jīng)燒到了塔底,迭卡拉庇安終究還是不忍讓落石傷害臣民。
高塔崩毀的那一刻,見證舊王之歿,新王誕生,人們將溫迪推上神壇,見證風琴劈開風雪的偉力,如此,舊蒙德翻篇,新蒙德伊始,自由與詩歌從此傳唱,巴巴托斯的自由之風,響徹了山與天空。
......
風龍廢墟
“飛翔吧~”
“飛翔吧~”
“代我飛到那高天之上~”
“代我看看這個世界吧~”
溫迪坐在舊跡的最高處,撥動豎琴,輕聲吟唱著。婉轉(zhuǎn)的琴聲,充滿了懷念與回憶。
贊賞美酒,今如是,可惜故人,已成詩。
期間埋葬了很多的故事,有寒天之釘,有少年,有龍卷,有狼王,有溫妮莎,有天理,有特瓦林...
溫迪不想當風神,只想做一只自由游蕩的風精靈,可...
溫迪答應了龍卷,替他愛護眾人,承擔孤王的委托。
“希望你的放任,能比約束更高貴。”
龍卷將所有的力量,灌注到了少年的風琴里,以生命,劈開了雪山,溫暖了大地,并背負著暴君之名離去。溫迪有找過安德留斯,想讓它接替這份承諾,可是北風狼王卻以不會愛人推脫,并也將自己的生命化做了對蒙德的庇護。
風系魔神,大多不愿意被責任束縛,如果死亡就能造就人類的美好,那可能也是一種解脫吧。
溫迪,沒有逃避的選擇,甚至,連一個治理的參考都沒有。
放任的自由,造就了舊貴族專制的高塔,造就了風龍的痛苦。
自由,該去往何方呢?
他不知道,但是,他是帶有希望和轉(zhuǎn)機的一縷風,在隨著詩篇轉(zhuǎn)變,逐漸流轉(zhuǎn)出新的詩與歌。
吟游的詩歌,傳遞著自由的思想,酒館的迷醉,偷聽著臣民的愿望。
他承載著少年的夢想,履行著狼王和龍卷的責任,并偷偷塞入了一點自己追求贊賞與美酒的小想法,活成了最快樂的樣子。
“我可是全蒙德最著名的吟游詩人。什么?你說酒館的欠款?那也是詩人的工作之一嘛,誒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