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預計的差不多,我們中午十二點多到的SH國際機場,然后轉機到M國。
晚上十點的時候我和海妍就在飛機上睡了一會,醒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是白天,我頓時就知道差不多要到達我們的目的地......芝迦哥。
此時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現(xiàn)在指針指向2點整,應該差不多一個小時內就能下飛機。
如我所料,M國下午3點多,飛機就降落在奧黑國際機場。
“海妍,到了!”此時我輕輕推醒身邊蓋著毯子的海妍,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口水浸濕了我的黑色T恤,也幸好是黑色,所以沒有明顯的痕跡。
海妍迷迷糊糊撐起身子,她轉頭看向窗外,發(fā)現(xiàn)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她感慨一句:“物是人非啊!”
我也有這種感慨,可是我認為不應該這么說,這一次我的目的就是要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原來的軌跡,中間的岔道就當成人生中剎那而逝景色,不管它美好與否,經歷過就代表成長。
一切都可以往樂觀的方向上去看。
我發(fā)現(xiàn)來到這座異國城市,我的心情仿佛有回到了以前。
“走吧,找個酒店睡一覺,調整一下時差,醒來再吃東西,明天先去我和曾雄地盤看看,之后再去我們住過的那間屋子,希望現(xiàn)在剛好沒人住,我們就可以暫時租下,然后試一試在以前的環(huán)境下畫畫,能不能解決掉我手抖的毛病?!蔽掖藭r已經規(guī)劃好一切,然后拖著我們兩人那不大的行李箱,就跟著大部隊下飛機。
剛剛走出機場,我頓時感覺不適應,炙熱的太陽讓許多的人黃色頭發(fā)閃閃發(fā)光,感覺他們都很高調似的,一點沒有國內的內斂和穩(wěn)重。
海妍只顧著觀察這座城市的環(huán)境,沒有注意我之前說的話,在我?guī)е齺淼骄频旰?,而且只開了一間房,她忽然問我:“是不是早了點?”
我愣了愣,隨后見她扭捏的樣子,我馬上意識到什么,我習慣性的調侃道:“不愿意嗎?”
“沒,沒有,只是大白天的不太好!”海妍急忙道。
我無語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發(fā)現(xiàn)你有點傻,現(xiàn)在四點了,也就是國內的半夜,我們不休息難道大半夜瞎逛嗎?還有,我開的是套房,不只有一間,你tm別想多了,你有興趣我還沒興趣呢!”
海妍也意識到自己想歪了,臉紅紅的低著頭,只有剛談戀愛的時候我見過她這幅模樣,不過她應該是注意到了我話里有話,臉色忽然變得黑了起來。
我們上樓進了房間后,我把大床讓給了海妍,我去了靠門邊的小房間。
這房間也不算小,比一般的房間大,我洗完澡后,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下,睡到一半時,我感覺有人在動我的身子,我下意識的睜眼,發(fā)現(xiàn)海妍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在我的傍邊。
“你干什么?”我臉色一冷,忍住心里的顫動呵斥道。
海妍嘆了口氣,解釋道:“那個房間靠窗戶,就算關了窗簾,太陽一樣能照進來,我睡不著,就來和你擠擠?!?p> “那我睡那邊?!?p> 說完,我掀開被子,下床拿起床頭的浴巾裹住身體,就走了出去。
此時,我聽見海妍細微的嘆氣聲。
果然,大房的光線太足,我堅持熬到太陽消失在天際才沉沉睡去,這一覺很美,醒來的時候剛好是第二天早上七點,這時候的海妍早就醒了,她穿著寬松的真絲睡衣,睡衣上還畫著一只可愛的小羊。
我愣了愣,問道:“這件衣服還在?”
我記得睡衣是我買的,小羊是海研強烈要求我畫的,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竟然還在。
“一直都在!”
“你平時就這么嫌棄穿它嗎?居然到現(xiàn)在還像新的一樣?!蔽倚睦镂⑽⒏袆?,但口中卻是換了獨特的思路打趣著。
海研馬上就變了臉色,她急的想要解釋,我才想起她可禁不住我這種逗法,于是我笑道:“逗你玩的,等我能畫畫之后我在給你買幾件,都畫上畫,你換著穿?!?p> “你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可沒這么哄過我?!焙Q猩钌畹目戳宋乙谎?,我頓時明白她又想到了其他地方,我如她所想,淡淡道:“在范楚楚身上練出來的?!?p> 海研嘴角抽了抽,但似乎習慣了我的說話方式,這一次,她沒有著急,只是點頭。
我們一起去樓下酒店的餐廳,吃了比起國內簡陋得許多的早餐,面包、香腸、餅干和兩杯牛奶,我從來都吃不慣,但沒得選擇,這酒店不是什么上檔次的,有這些配置算是不錯了。
吃完早餐后,我和海妍打車到了密歇更大街,這條街也被人成為“壯麗一英里”,芝迦哥藝術學院就落座在這條街,所以整條街道的藝術氣息比較重。
我們在千喜公園下車,步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路有人聽見有人聊著音樂,有人在路邊賣自己的雕塑作品,還有哪些為夢想而奮斗的街頭畫家,曾今我和曾雄也是其中一員。
我和海妍彼此都沒有交流,我們在沉默中感受著熟悉又陌生的氛圍,慢慢找到了當時的感覺,我也主動牽著海妍的后,和她十指緊扣相視一笑。
海妍幾乎是靠在身上的,她淡淡發(fā)香讓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給她買的香水,雖然廉價,可她用了好幾年,這也是導致在醫(yī)院時,我沒能分辨換了香水的味的海妍,如果及時發(fā)現(xiàn),估計曾安羽已經多了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我們很默契的朝著我和曾雄曾今盤踞位置走去,那里是我和他接第一單的地方,還記得當年找我們畫肖像的還是一位白人貴婦,曾雄費了好大的勁才談成這一單生意,我時常調侃他為了藝術出賣色相。
可如今,那個位置已經被一個金發(fā)碧眼,滿是胡渣的邋遢男子占據(jù),他正在畫對面公園的風景,我走到他背后,粗略看了一眼,細節(jié)上的處理讓我直接看不下去,我搖了搖頭評價道:“結構不錯,整體細節(jié)都需要加強?!?p> 說完,我就把目光放在眼前的十字路口,看著過往的行人與車流,心里感慨萬千。
“海妍,你還記得當年我和曾雄為了這個攤位費了多少心思嗎?”我和海妍站在這位異國男子的身后,說著我們國內的語言,與周圍的人們顯得格格不入。
海妍聞言,輕輕一笑,瞇著眼道:“你們那是費心思嗎?我好像記得是曾雄帶著你來搶人家的位置,每次打架你總拉偏架,把人拉著讓曾雄打,也不知道人家都看出了你們是一起的,為什么沒有打你?!?p> “這就是人情的重要性,我挑選的位置的時候每天都給他一根煙?!?p> 我說完哈哈大笑,我當時已經盡力拉偏架了,最后我們贏下了位置,但是曾雄還是被揍得幾天沒臉出門。
“我還記得,你們當時天沒亮就要起來占位置,就怕晚一分鐘,這塊風水寶地被人搶了去?!焙Q形嬷煨Τ隽寺暎洲D頭看了看左邊的路燈,然后詫異道:“咦,我記得那里有一張長椅,我給你們送飯的時候,都是在那張椅子上吃的,現(xiàn)在怎么沒了?”
“估計時間長了生銹,影響到市容市貌,所以被拆了吧?!?p> 我感嘆一句,不僅僅是物品會生銹,感情也會,現(xiàn)在我們海妍都有幾分去迎合對方,充滿了酸澀的感覺,沒有之前那么自然。
“當時我還是小畫家的時候,為了畫好一幅畫,兩天兩夜沒睡覺,在用現(xiàn)在的眼界去看,我那種情況完全是費力不討好,雖然藝術需要趁著靈感,但保證休息時間,也是促進靈感的產生?!?p> “現(xiàn)在看著他們忙忙碌碌,等候顧客的光臨,我終于知道當時別人怎么看我們?!?p> 海妍沒讓我的話掉在地上,她問道:“怎么看?”
“一群落魄的傻子,不想著先去學習本事,以為堅持就是勝利,殊不知,蒙頭創(chuàng)作有毛用,和一群同層次的人交流又能成長到什么地方去?”
不是我高調,而是事實如此,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一群差生聚在一起努力學習,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不說,成績還上不去,那些成績好也不會聰明到哪里去,他們只是天天圍在老師身邊請教,成績自然不會差。
當時我和曾雄就走錯了路,以為這里藝術氣息濃厚,耳濡目染堅持努力,一定能成就夢想,我們都沒想到要厚著臉皮拜師學藝,如果早有這個想法,我就不會來M國,就不會入獄,曾雄也不會死,我和海妍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海妍似懂非懂,反而是我們身邊的那位外國男子抬頭看著我,用蹩腳的中文道:“黃皮膚的小猴子,你高傲的語氣讓我很不高興,我要和你斗畫,你敢不敢?”
嗯?
此時我和海妍都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位流浪畫家居然會國內的語言,我沒回應他,只是對黃皮膚猴子這幾個字不太舒服,但我沒有發(fā)作,而是好奇的問道:“你會Z文?”
“我十年前在你們國家留學,你們國家不行,所以我回來了!”他一臉高傲,緊接著催促道:“小猴子,敢不敢和我斗畫?!?p> 我沒有搭理他,現(xiàn)在我提不起筆,就算想要教育他也沒辦法。
而且他一直罵我猴子,侮辱我的國家,這讓我很不高興,這不僅僅是我的自尊心,還有國人的驕傲在其中,可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一言不合就動手,范楚楚給我發(fā)的微信里可是再三提到讓我別打架。
我深深吸氣,平復自己的惱意,然后準備帶著海妍步行去我們去過租住的地方。
“你這小猴子,是個男人就接下戰(zhàn)斗?!?p> 他見我不搭腔,就接著笑罵:“沒用的東西,只知道說大話?!?p> “用你們國家的話,送你一句:廢物東西?!?p> 我快要忍不住了,想要回頭暴打他一頓,海妍也不愿意生事,就拉住我說道:“別理他,我們走!”
我回過頭去,準備讓他等著,我能提筆再來教他做人,到時候我要讓他自稱金絲猴,我剛回頭,就看見他雙手對我豎中指,用M國的語言,對我挑釁道:“Fuck you,yellow skinned monkey?!?p> “coward(懦夫)”
他是認為準了我不敢和他斗畫,于是盡情的嘲笑。
海妍則央求的小聲勸道:“古道,這里不是國內,你別沖動,我們不理他就是?!?p> 在海妍的勸說下,我也忍住了,被人辱罵,被人鄙視,被人嘲笑,我只能灰溜溜的離開,此刻的我非常無助,什么也做不了。
我此時產生了強烈的的想要提起畫筆的沖動,當場教他什么叫畫畫,讓這個帶著種族歧視的人仰望我。
可剛剛有這種想法,我的手就顫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