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道三乃是修仙之人,在一城之中建立基業(yè),為他搜刮修行的資源怕是沒誰會說些什么,畢竟就算是那些仙門之中,也會在凡間設有產(chǎn)業(yè)布置。
但如果說是想要當這一城之主,哪怕只是像金雕狐這樣再更進一步,將金陵江湖全部吸納,成為暗中的掌控者卻也是極難,畢竟那些金陵大族便不是吃素的,更不用說如今的大唐朝廷。
實際上,這種事情早有先例,但并非是因為個人能力,而是聯(lián)系著整個天下的大勢。
若是天下大亂,在群雄并立的歲月,一名修者獨占一城用來修行卻是不難,然而此刻卻是天下海晏河清,正值太平歲月,莫說是一名修者了,即便是換做成仙家宗門,也不敢輕易挑釁一國之威嚴。
“你當真是猜不到?”金雕狐看著眉頭緊鎖的柳澤,像是覺得今日話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不想再浪費自己的口水。
“他能給出一個什么樣的價碼?而他又憑什么會讓這些大家族認為他能夠在朝廷的報復下庇護他們?”
“柳捕頭,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苯鸬窈玖似饋恚叩奖荒切┖谏F氣所覆蓋的窗臺附近。
“不論他給出什么樣的條件和價碼,最重要的依然還是沈道三要做的事情。”
“他原本的確有取代這些豪門大族的心思,但現(xiàn)在的金陵城已經(jīng)不會再給他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苯鸬窈粗巴廨p聲道:“他修煉的是陰鬼之道,我聽過一些仙人對修行這條道路的評價?!?p> “他們說,這是一條可以用人命魂魄搭建而成的道路?!?p> 金雕狐回過頭來看著柳澤,“人命越多,魂魄越多,他搭建的道路便就越遠?!?p> “他從一開始就打算這么做!”
柳澤終于抓住了沈道三五年前和此時的區(qū)別了。
“五年前他修為還不像今日那般可以到達突破的瓶頸,所以他不妨將時間拉得長一些,用一些穩(wěn)妥的方式來平穩(wěn)渡過這段時間,直到他自己計劃好的時刻來臨。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已經(jīng)到達了突破的時間,他已經(jīng)不在乎自己需不需要外表上的平靜了!”
金雕狐聽到柳澤激動的大喊聲,一瞬間也是明白了沈道三到底要做什么事情了。
“該死!”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柳澤卻是緊咬牙齒,狠狠的在地上打了一拳,卻難以對其造成破壞。
周圍都已經(jīng)被那層黑霧所覆蓋,雖說只有薄薄的一層,但柳澤可是親眼見識過這東西的威力,固然這層黑霧不如昨天看上去的那般厚重,但自己的身體卻也不是那木頭石塊啊。
“我們現(xiàn)在還有時間可以阻止他!可現(xiàn)在卻出都出不去!”
他無力的躺在地上,有些憤恨于金雕狐為何要將這最頂層的房間地板設置成青銅的,他拳頭上的鮮血淋漓,然而卻這青銅的地板卻是連個響聲都沒有。
“外面是死活和你我有何干系?”
金雕狐此刻像是已經(jīng)放松了下來,仿佛是已經(jīng)認命了一般。
“反正他都說過,只要你我二人愿意投身到他門下,這性命自然可以保住。至于其他人,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p> “自求多福?”柳澤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我當年也以為這些仙人會有一些憐憫的心思,可在他們的眼睛里面,我們這些普通人和螻蟻又有何種區(qū)別?”
柳澤的眼眶中好像都涌出來了淚水,然而他卻依舊笑個不停。
“你會因為踩死一只螞蟻而憐憫其它的螞蟻嗎?既然連你我都不會,他們嘴上說的再好,保證的再多,又有何用?”
金雕狐當時不愿意嘰嘰歪歪,聽柳澤當時像個娘們一樣的哭著說以往舊事。
但現(xiàn)在卻是多了一分閑心,走過來蹲下,小聲問道:“所以你那游歷的三年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柳澤黑色的眼眸動了動,向上偏移了一點,黑白分明的鏡子里,倒映著這男子滿臉的疤痕。
故事并不長,也不好看。
只是游歷的那三年里,他遇到了幾名意氣相投的朋友,并且其中有著兩名女子。
四男二女,一行六人結伴了大半年,甚至到達了南方的邊境,親眼見到了那片大澤之中的鬼怪妖獸。
但也就是在那里,發(fā)生了一件柳澤至今依舊刻骨銘心的事情。
“三年游歷,我認識了五名意氣相投的兄弟姐妹。”
柳澤淡淡道:“然后因為某些事情,我們招惹到了一對修仙鴛鴦,最后動起了手?!?p> “我們因為人多,并且身手都還不錯,而這兩人的實力明顯連黃酥都比不上,很快便占據(jù)了優(yōu)勢?!?p> “但就在我們將他們二人打趴下以后,我勸我那五位兄弟收手,最終留了他們一命。”
說到這里,柳澤已經(jīng)閉上了眼,面露不忍。
“然而你那幾名兄弟姐妹后來卻因為那二人而死,唯有你一個人逃了出來,并且?guī)退麄儓罅顺稹?p> 金雕狐幫他補充完后,竟然饒有興致的問了他一句:“說說,那幾人之中可有你喜歡的女子?”
柳澤正抬起來的手臂一顫。
“看來還不止一位?!苯鸬窈蔡闪讼聛?,和柳澤正好形成了對稱。
“其實這樣也好,在你作出選擇之前便已經(jīng)沒有了選擇,對于她們來說,抱著對你的期望而去,或許要比你一一拒絕之后的活著更加幸運?!?p> 柳澤嘴角一扯,明顯是不會相信金雕狐說出來的鬼話。
“別著急反駁我的話,你是未曾踏入情愛,只是錯把將一時的心動當成了情愛,所以才至今念念不忘而已?!?p> 金雕狐不屑道:“一生所愛何時變得如此廉價?年少輕薄又知道什么叫情?什么叫愛?”
“您這大道理還是等我有了嫂子再說吧?!?p> 將積攢在心中多年的事情說了出來,柳澤一時間放松了許多,竟然還能打趣一聲。
“看來是好了,連玩笑都能開了。”金雕狐坐了起來,一邊伸手拍打著柳澤的胸口,一邊吐槽道:“認識你兩年了,除了喝醉,也就今天還覺得你是個活人!”
“身體都是暖和的,怎么不是活人了?”
柳澤滾了一下,剛準備說些什么,卻感覺到了地板正在隱約的抖動。
“你說說,這里既然是我的大本營,我又怎么可能不藏著點手段呢?”隨著金雕狐在青銅地板上的雕刻看似隨意的拍了幾下,這中間竟然便出現(xiàn)了一個可以容納成人通過的小洞。
“下面便是樓梯拐口,說不得就會有人看著?!?p> 金雕狐看著一臉傻樣的柳澤努努嘴道:“這動手的活,就交給你了?”
該死的!
柳澤是帶著怒氣從樓上跳了下來,空手便將下面看守的三名守衛(wèi)直接打暈在了地上。
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明顯就是金雕狐想要知道他當年發(fā)生的故事,卻又想到前些天喝酒時表露過的不屑神態(tài),所有才在等他思緒混亂的時候主動提及,并且看上去,還讓柳澤白白的欠了他一個安慰自己的人情。
老狐貍!
柳澤深吸一口氣,看著從樓上慢悠悠跳下來的中年男子,徑直問道:“說吧,還有什么機關?你總不會是想著憑我自己一個人從正門打出去吧?”
“唔,我自然不會躲在后面看著你在前面拼殺?!苯鸬窈鼘⒛侨淮驎灥氖匦l(wèi)身上取下來了兩把刀劍。
“有什么招就趕緊使出來!這次可不是一個兩個了!”
柳澤聽著樓梯上下響起來的腳步聲,這少說也有數(shù)十人。
“喏,接著?!?p> 柳澤下意識接過來金雕狐扔過來的長劍,有些發(fā)怔。
這……是什么意思?
“現(xiàn)在該輪到你我拼命的時候了?!?p> 金雕狐動了動手腳,身體發(fā)出陣陣的脆響。
柳澤看著手中的長劍,不由得多用了幾分力氣。
既然只有這一條路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殺就是了!
只見那身穿黑衣的殺手從上下兩處包夾,柳澤和金雕狐兩個人背靠著背,每個人都相當于同時面對著十余人的圍攻,哪怕是他們二人的實力都比這些精英殺手略勝一籌,但雙拳難敵四手,人數(shù)實在是差的太多了!
當
噌
嗤
嚓……
武器的摩擦碰撞,還有利器劃過衣物的聲音此起彼伏,然而大部分都還是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不過片刻的時間便已經(jīng)多出了不下十道傷口,但他們卻也讓這地面上多了四五名尸體。
“殺!”
柳澤此刻仿佛已經(jīng)殺紅了眼,他感覺得到自己幾個時辰前受的傷還未曾好,此刻除了熟練的技巧,便就只剩下了一腔孤勇。
若是他不能夠在心中這股氣息散掉之前殺出去,恐怕到時候自己絕沒有在這眾多包圍之下幸免的可能。
“沖出去!”
金雕狐不愧是從金陵最底層一點一點爬到這個位置的男人,身體上的疤痕竟然毫不遜色他那猙獰的面容,一刀一刀,竟是帶著柳澤前進了一大半!
然而剛到達最后的一樓大堂時,門口倏地被人打開了。
外面的天不知道何時亮了。
柳澤看清楚了打開大門沖進來的那人,頓時感覺到這連續(xù)的心神激蕩,外加身體上的傷勢和疲憊,在這一刻終于承受不住的坐了下來。
“兄弟們!救出捕頭!”
“吼!”
ps:每天三章真的是很累啊,果皮又不是全職作家,各位看得還行就給個收藏推薦外加投資唄,也算是一點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