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6木匣之謎
長言手里拿著小小的木匣,左右為難。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墳?zāi)?,又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現(xiàn)在卻打不開木匣。
安娜告訴長言,木匣是用木頭做的,為什么不可以用類似斧頭一樣的東西將木匣強行劈開?
是啊,可是,長言又有一點舍不得這么精美的木匣。
……
一
荀沫有一份純潔的喜愛,對于她心儀的男孩。她總是“不經(jīng)意”地聽說關(guān)于他的消息,他開心,她也開心,他難過,她就難過。兩人之間幾乎同步的情感,他仿佛已經(jīng)察覺,又仿佛從來不曾在意,女孩們總這樣悄悄的猜想。年輕的思緒全然同柳絮一般,總在有風(fēng)時旋轉(zhuǎn)紛飛,潛藏的思念如漣漪層層蕩漾,終被那人一句冷漠的話語,甚至一個冰涼的眼神擱淺,不得不赤裸裸地向別人展示自己脆弱嬌嫩的身姿,并伴著閃爍著心傷無限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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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無奈是距離,時間的距離,空間的距離,以及理想與現(xiàn)實的距離。所以,對于荀沫和所有與她一樣有憂愁的女孩,很多事物都是那樣遙不可及,于是年少的她們學(xué)會了放棄,包括她們那份單純的愛,即使哭泣,但女孩就是從這樣的失去中學(xué)會了柔中帶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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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沫是寂寞的,但同時她更寧愿相信自己是堅強的,正因為有了這份寂寞的青春,她才急于找尋一個夢想來充實。再寂寥的深巷也總應(yīng)該通向自己的天地,女孩們用獨特的韻調(diào)一路吟唱著譜寫又夢想向現(xiàn)實過渡的抒情歌?;蛟S荊棘劃破了美麗的碎花裙,或許風(fēng)雪刮傷了稚嫩的臉頰,但女孩的步伐依然堅定地向著未來。沒有人可以輕視女孩,這群邊憂傷邊倔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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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獨行暗夜坡頭路,不求相憐點一燈。????
那時靜待,此時花開,看似明朗的天空之上覆壓著一片翻滾著復(fù)雜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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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辰抬頭眺望藍得很深邃的遠方,想到那不知名的地方去。看似簡單的男孩卻擁有向天空一樣復(fù)雜的心緒,即使變幻莫測,但他們不同于女孩,不可以在迷惘過后放肆哭泣。身為男人,是否真的就當(dāng)永遠用沉重的鎧甲包裹起那些分明疼痛的傷痕呢?路辰甚至幻想:如果我也可以理所當(dāng)然的像她們一樣用眼淚去洗刷心傷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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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種“懦弱”的想法并不允許在立銘心里逗留多久,即使想不明白。淺薄的閱歷并不足以撐開年輕的心中所有疑惑的陰云,所以他們通通用一個“責(zé)任”的詞去掩蓋,男孩,似乎天生就應(yīng)當(dāng)與責(zé)任同在。早已經(jīng)注定,他們有責(zé)任去保護每一個女孩,風(fēng)雨兼程,再多的氤氳和疑惑,也被化成一句:別怕,有我在。????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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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路辰并不是一個乖巧的男孩,他放浪不羈,甚至玩世不恭,沒有能讀懂他的心思,連他自己都不懂。也許路辰的家里給了他豐富的物質(zhì)生活,卻忽略了精神的補給,又也許僅因為處于年少的叛逆,一切都使得他成為一個在光明里咀嚼黑暗的孩子。路辰常沉浸在搖滾這種狂野的節(jié)奏中放釋所有,成年人很少懂搖滾,而他們卻成為了朋克的代名詞。因為他們不知道,搖滾是最純潔的喧囂。它比著個紛攘的世界要寧靜得多。在這種放縱的音樂里,人心都赤裸毫無掩飾,他們可以吶喊,甚至大哭,在那時,黑暗之火燃燒,為路辰孤獨的心靈帶來一絲溫暖。然而他們并不貪婪,男孩只是單純熱愛搖滾,熱愛這種神秘的搖滾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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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辰選擇了在黑夜踏上青春的征途,沿著幾束微弱的星光,去找尋自己的方向。于是便有人把路辰和他的朋友冠上一個叫“流浪者”的名詞,這是一個屬于這些孩子們的獨特稱謂。流浪者的天空永遠是深深的灰,流浪者的世界永遠是淺淺的白,在某一刻灰色與白色交織,纏繞出一個個看似陰晦的靈魂,他們茫然地徘徊在記憶沙漠的邊緣懷古傷今。很少有人愿意去了解這些孩子心里那份被陰郁掩飾的渴望——流浪者可以是形容詞,但我們并不希望它成為一個我們的代名詞。流浪者世界里年少的我們是匍匐在泥土里的種子,一樣渴望被理解,被包容,然后破土而出,抽枝散葉到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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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風(fēng)浸進了勇氣的味道。男孩們停駐相視,他們仿佛都化作了黑暗中傲立的向日葵,手中緊握鋒利的青春之劍狠狠地刺向詭異的天空。使天空閃閃地鬼眨眼,連月亮都窘的發(fā)白。他們要用這把劍把頭頂?shù)睦漕亜澠?,任憑它依舊眨著各式各樣蠱惑的眼。毋庸質(zhì)疑,這是一群新的戰(zhàn)士,天空已經(jīng)被他們劈開一條窄窄的縫隙,從里面擁下來一股熱情的陽光,路辰泯然一笑,朝著光明的地方,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攜帶的使命。????
三
黃昏的景色在鏡后移動著。也就是說,鏡面映現(xiàn)的虛像與鏡后的實物好像電影里的疊影一樣在晃動。出場人物和背景沒有任何聯(lián)系。而且人物是一種透明的幻像,景物則是在夜靄中的朦朧暗流,兩者消融在一起,描繪出一個超脫人世的象征的世界。
這是一束從遠方投來的寒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圍。她的眼睛同燈火重疊的那一瞬間,就像在夕陽的余暉里飛舞的妖艷而美麗的夜光蟲。這不是世俗意義上男人對女人的興趣,而是帶有一絲空靈的意味,煙火氣被濾凈了,變成一種純粹的審美。島村欣賞的,不是現(xiàn)實中的葉子,他的目光里毫無“情欲”的影子。那映在玻璃上的眼睛,是超脫人世的,就像映在水中的柳影,喚起人的美感。
或許那個時候,島村終于明白為何今夜的銀河會有如此赤裸裸的痛感。橫跨天空的明亮光帶在燃燒的烈火面前,用它弧狀的身軀勾勒出現(xiàn)實的蒼慘昏暗,并無能為力地佝僂著。葉子的小腿肚一陣一陣痙攣,島村的心一抽一抽地冰冷。漫天火光映照出內(nèi)心的震顫,他的駒子,他的葉子,他的雪國,一切有形的或無形的,深重的或單薄的,都隨著銀河的傾瀉,轟然倒塌。
我始終堅信島村是愛著駒子的,盡管一切的情感都在極淺極淡的敘說中緩緩進行,我們?nèi)钥稍谶@清幽的文字中瞰見幽艷的影。第一次見面時,駒子潔凈而雅致,兩個人的談話戲劇甚至帶些可笑,卻讓本想尋歡的島村不忍染指。他真摯地欣賞著駒子純凈的美,甚至到最后火亮照亮所有的凄楚之時,他想起的,仍是同駒子共度的年歲。
那么葉子呢?雪國以她開場,又以她結(jié)束,緩淡平靜的敘說中,卻從未成為主角。當(dāng)火車上山野的燈火點亮?xí)r,島村也只能通過玻璃的反射看葉子不帶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卻怎么也無法直面真實的她。如雪般虛無縹緲,她是雪國中最純凈的生命,卻又因這般完美的純凈,早早地注定了她的悲劇。葉子無處可逃,島村無處可逃,駒子呢?她也注定無處可逃。只有冰冷的銀河接納他們。
我打心眼里喜歡著這個人物。她像夢一樣琢磨不定,如潔白的縐紗纏繞著你,讓你沉迷淪陷,依然欲罷不能。葉子和島村約好了一場近乎私奔的旅行,去繁盛的東京,開一家小店,有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平靜自由地生活。是這般讓人欣喜若狂的美好幻境,看得每個人都不禁憧憬未來美好的光景,我們期盼著葉子從那個悲涼的世界中脫離出來,擁有哪怕只是一點的微薄幸福。但事實并非這樣,當(dāng)她與他有了那個溫暖的諾言后,如果葉子安然無恙,這個故事就不美,那根刺痛人心的針也就無法深入。寄予巨大希望的承諾伴隨而來的卻是死亡的前奏,這樣的悲涼怕是沒有幾人抵得住。葉子以一種難以言說的姿態(tài)漂浮在流逝的銀河中,無法完美,也無法不美,只待故事結(jié)束時,從蒼涼的天際無聲墜落,不濺起一粒塵埃。而嘩啦啦向島村心中傾頹的銀河,到底毀滅了什么,又重生了什么?或許只有一片寂寞而荒蕪的純白可以聽見。
“世界最感無奈多情者?!彪y道不是嗎?風(fēng)花雪月,多情善感,為涂抹一點詩歌,嘮叨自己的心事,幾成自閉一般的自戀。“多情者最易憂傷?!痹谝磺腥祟惢顒拥牡胤?,一旦出現(xiàn)“惡”,首先被傷害的就是多情者,這個傷害無法輕易消退,最后都沉沒于多情者心海,洶涌為憂傷的暗流。這些話是我對青春經(jīng)驗的總結(jié),憂傷很美,可以寫成詩歌,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美麗。如雪花很美,終究被黑黑的皮靴踩得嗤嗤叫疼。
徒勞的美麗,那憂傷,我想或許來自《雪國》。川端康成,一個孤獨憂郁伴一生的日本文人。傾訴所有的憂傷在文字里面,營造一個美麗、虛幻、易碎、如雪的世界,讓我走進去也無可避免地被感染了憂傷。漂浮在字里行間的虛無感,托起了我的心疼。川端康成有著一第梟鳥似的瘦臉,眼睛因之而顯得突兀,時常泛著生冷而陌生的光。他的文筆自然而流暢,輕柔美奐,讓人仿佛置身于故事之內(nèi),而且能在不經(jīng)意間套入恰當(dāng)?shù)男揶o。雪國里的故事很凄美,但從雪國的美但凄涼中側(cè)面映出故事的無疾而終,在讓讀者為故事結(jié)局扼腕痛惜時也感嘆于那行云流水般的寫作。另外川端康成的時間描寫很巧妙,不經(jīng)意不明顯卻很恰合時宜地跳換,有時需要細讀才體感受得出文章每一部分的關(guān)系和每一部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