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陳清揚就醒來了。
他伸了伸雙臂,昨日的疲憊早已煙消云散,此刻全身到處都是勁兒。
他將目光投向地上躺著的大哥陳清泉,腦子里迅速閃現(xiàn)昨晚結(jié)拜的情形,陳清揚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很快,那一絲笑意褪去,一片愁云浮上了臉頰。
此刻,他才想起那神秘的鏢頭說的話。
“一頂小傘,落在林中……一旦……”
陳清揚揉了揉太陽穴,腦海里迅速翻騰。
“這莫不是幼兒園的時候長腿老師教的謎語?”
“一頂小傘,躲在林中,一但撐開,再難收攏?!?p> “這不是蘑菇嗎?”
“可是,他明明說這是他的秘密,難不成他就是死之前給我出了一個謎語?”
陳清揚再度揉了揉太陽穴,這一次力度更大了。
陳清揚真的想不明白那鏢頭說的是什么,不過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個將死之人給自己開的玩笑,他只好默默地記在心中,他認為只是自己還沒有搞懂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這么早就醒了?”
此時,陳清泉已經(jīng)坐在了地上,而且沒有靠著鐵柵欄。
陳清揚詫異道:“弟弟看大哥昨天傷得很重,這便是好了嗎?”
陳清泉點頭回道:“無大礙。”
陳清揚咋舌,心中好一陣感嘆。
“看來我這個結(jié)拜的弟弟還真是第一次喝酒,現(xiàn)在是不是有些口干舌燥?”
“正是,看來大哥頗有心得啊。”
陳清揚如是回道。
“哈哈,弟弟恐有二十了吧?!?p> “今年二十一?!?p> 陳清泉略顯意外,他意外的不是陳清揚的年歲,而是陳清揚二十一歲了還沒有喝過酒。
“弟弟是不喜歡喝酒嘛?大哥看你昨晚喝得也不少啊。”
陳清揚回道:“大哥有所不知,弟弟慚愧的很,以前根本沒有機會喝酒,偶爾見過別人在酒店里喝酒,可那不是弟弟能進去的地方?!?p> “哦?難道他們當?shù)艿苁钱愵?,所以……?p> 說到異類,陳清揚覺得自己現(xiàn)在才是一個異類,因為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就他自己是短發(fā),其余的人都是長發(fā),要么扎成辮子,要么長發(fā)披肩。
他知道大哥指的就是這個,他不想隱瞞大哥自己的來歷,正組織著語言,可監(jiān)獄外面的嘈雜聲將他的思維打亂了。
不多時,趙大人和師爺在一眾差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陳清揚見狀趕忙起身,他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師爺笑瞇瞇的給陳清揚打了一聲招呼,隨后便開門見山道:“先生,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p> 陳清揚心中苦悶,抬眼看了看趙大人,只見趙大人也是滿懷期待的看著自己。
陳清揚很是無奈的看了看大哥陳清泉,可惜大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朝他微微一笑。
見陳清揚久久無話,師爺感覺到了什么,他的臉最先起了變化,直接晴轉(zhuǎn)陰。
趙大人看得真切,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指著陳清揚怒斥道:“好小子,你竟然騙到老夫門前?!?p> “哼!”
說完這個字,趙大人拂袖而去,底下這些差人昨天就不高興了,私底下早在議論,“憑什么要我們服侍一個囚犯!”
一陣鏗鏘的開門拉拽聲響起,陳清揚被四五個差人給硬生生架了出去。
到師爺身邊時,只聽師爺冷哼一聲,隨后說道:“給我用最嚴厲的刑?!?p> 其中一個差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了一句:“師爺,是用千斤墜嗎?”
師爺怒氣沖沖的吼道:“是我說的不清楚,還是你聾啦!”
“是,小的知道了?!蹦遣钊伺ゎ^拖著陳清揚就走。
陳清泉是這兒的老人了,聽到千斤墜的時候臉色大變,他豈能不知那是什么。
“兄弟,兄弟,你堅持住,忍忍就過去了,千萬可別灰心啊,大哥還等著與你痛飲三千杯吶!”
陳清揚并不懂大哥這是何意,誤以為這只是大哥為自己擔心而已,于是扭頭回答道:“大哥放心吧,下次,我一定讓大哥先睡?!?p> “哼哼,下次?你還有下次呢?”拽著陳清揚的差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怎么?難不成你們不經(jīng)過三堂會審就要把我給殺了?”
陳清揚此刻真以為這趙大人要把自己直接給殺了。
他心里害怕得很,只是死鴨子嘴硬。
差人們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這弄得陳清揚有些莫名其妙。
但很快陳清揚就知道了,因為他很快便被差人們押到了刑房。
陳清揚看著刑房五花八門的刑具,心里暗暗嘀咕著,這古人都這么會玩么。
同時心中也暗暗匹配著屬于自己的那個玩具,他將目光看向了一副鐵鏈跟前,那鐵鏈上掛著一個很是鋒利的鉤子。
他的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自己被鉤子勾住琵琶骨的樣子,不禁深深地打了一個寒顫,險些尿了褲子。
“看什么看,這兒呢,自己過來?!?p> 開始陰陽怪氣的差人站在一處平地上,看得出來,那里基本沒人去過,因為那里已經(jīng)結(jié)滿了蜘蛛網(wǎng)。
陳清揚稍微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不是琵琶鉤子,不過看他們那副嘴臉不像是要便宜自己啊。
可是他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同時四處張望著,看到四周確實沒有任何玩具,心里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小子,這玩意兒很久沒人用了,看來你是真的惹大人不高興了?!?p> 雖然那差人一直在說,而且看他表情相當?shù)靡?,應該不是什么好玩意兒,但陳清揚環(huán)顧四周,這里除了一個結(jié)滿蜘蛛網(wǎng)的空地,別的真沒什么。
正懵呢,陳清揚聽到一聲沉悶的機擴聲,那聲音一聽就感覺到很沉重。
這個時候,那差人抬頭向上看了看。
陳清揚馬上意識到了什么,抬頭看上去,只見上空一副木頭樁子正緩緩下降。
慢慢的,那木樁子近了,陳清揚的臉上盡是恐懼之色。
原來那是一副人形木樁,被鐵鏈子牽引著,不過那木樁子的頭是朝下的。
陳清揚大概能想象到那是一個什么刑具,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將要被倒掛著。
“這是要將我分尸嗎?不,自己是個大活人,那是要把自己活活撕裂啊?!?p> 想到這里,陳清揚再也淡定不了了。
“我呲你姥姥,把趙英俊給老子叫過來,士可殺不可辱!”
啪!
毫無征兆的,那差人甩了陳清揚一巴掌,打得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可是他哪里顧得上疼不疼,接著又大罵道:“趙英俊,我呲你祖宗十八代,要殺就殺,別給老子玩這些陰招,小心老子到閻王爺那里告你!”
“別喊啦!那龜孫聽不見的?!?p> 這時,不遠處的一處刑具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陳清揚尋聲望去,那是一個被綁在木樁上的人,披頭散發(fā)的,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在滴著血,也不知道他的血是從哪里流出來的。
差人們可不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把陳清揚給綁上了木樁。
霎時,陳清揚感受到大量的血液流向大腦,很快,臉和脖子開始發(fā)脹。
“小子,你什么來路,那龜孫竟然給你上了千斤墜?!?p> 陳清揚逐漸被升高,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個說話的人。
“呵呵,這也沒什么啊,就是腦袋稍微漲了點兒。”
哈哈哈!
下面的差人們哄堂大笑,笑得陳清揚毛骨悚然,心中嘀咕,難道還有什么古怪?
不等他思考,底下綁著那位說話了:“小子,還有一副鏈子沒有上,等那副鏈子掛上了你的脖子,你就說不出話了?!?p> 陳清揚終于明白這什么鬼千斤墜是什么玩意兒了,原來是把人倒掛起來,然后用一副鏈子掛著自己的脖子往相反的方向拉。
那豈不是……
那畫面,陳清揚想想都恐怖,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強烈的求生欲望支使,陳清揚忍著脹痛,破口大罵道:“趙英俊,無恥小人,天下第一昏官!”
他掛的高,用盡全身力氣嘶喊,整個縣衙都能聽到他凄慘的喊聲。
“掛鏈子?!?p> 可是隨著一聲無情的喊聲,陳清揚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要結(jié)束了。
這時候,他反而不那么恐懼了,他哼起了那首歌。
“我抬頭,向青天……”
“喲喲喲!到死了還唱起來了,看你那樣兒就來氣,兄弟們,你們說要不要把他放下來先揍一頓?”
“放下來,老子也看不慣他那逼樣!”
鐵鏈緩緩下降,很快便接近地面了。
說話那兩個差人不二話,掄起胳膊開始輪流扇陳清揚嘴巴子。
一時間,陳清揚滿嘴都是血,順著嘴角往地上流淌。
可是他卻沒有哼一聲!
不多久,陳清揚昏死過去了。
“你們這些畜生,你們都對他用了千斤墜,他斷然活不下去了,可是你們卻偏偏還要羞辱他,你們還是不是人!”
差人們怒了,一擁而上跑向木樁上綁著的那人,你一拳我一腿,打得好不痛快。
那人最開始還有慘叫聲,到了后面沒了聲響,四五個差人這才停手。
其中一人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迅速的將手縮回,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其他人見狀,知道肯定是打死了,臉色也難看起來。
話說這木樁上綁著這位是趕水鎮(zhèn)首富李春富的管家,因為師爺調(diào)戲他小姨子,管家找?guī)煚斃碚?,被師爺抓了起來?p> 師爺本意是教訓教訓他,再有就是想李春富給點贖金。
這些差人們都知道,所以發(fā)現(xiàn)打死了就知道闖禍了。
趕水鎮(zhèn)首富李春富這會兒正親自帶著贖金來要人呢,師爺見到贖金自然要放人,再說這氣早就出了。
于是正親自帶著李春富到監(jiān)牢領(lǐng)人,說巧不巧的,一行人就這么親眼目睹了這場慘劇的發(fā)生。
師爺心中暗叫不好,因為他知道這李春富在上面還有人,他要是真發(fā)了火,自己恐怕是擔待不起。
“你奶奶的,濫用私刑該當何罪!”
師爺這是要找替罪羊,那差人自是明白,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向師爺跪了下去。
“師爺行行好,小的也是不小心。”
無奈師爺早已打定主意,任隨你怎么哭喊,都是死罪。
其他人見狀,也是立刻將臟水潑向帶頭那人,紛紛指認是他一人所為。
正所謂百口莫辯,何況這差人此時更是無從辯解,自知難逃一死,被嚇得昏死當場。
“哼!”
李春富知道這一切全因師爺調(diào)戲而起,眼前這人只是師爺找的替罪羊,但卻無處講理,只好冷哼一聲,命人帶了管家遺體氣憤的離開了。
師爺見狀也知道自己失了理,于是趕緊追上去把贖金還了。
這位管家的死,算是暫時救了陳清揚一命,他被差人們帶回了監(jiān)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