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美子不知所以,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眾人來到第三站火器館,分別比試王八盒子和三八大蓋的槍械拆解速度,并且要命中兩百米和六百米外的移動靶,環(huán)高者為勝,用時少者為勝。
張三甲說道:“這個距離的射程都超過姥姥家去了,這不是扯淡嘛你。”
秋田美子看著我,我走到案臺前,看著已經(jīng)拆卸擺放好后的手槍和長槍零部件,說道:“來吧,抓緊時間,想必你們?nèi)毡救艘膊话盹?,比完了我還趕著回家吃飯了?!?p> 隨著一聲開始,我和秋田美子同時上手。看著有條不紊正在拼湊王八盒子的秋田美子,我冷哼了聲,心道:“老子玩槍的時候你還在吃奶了。王八盒子有效射程不過百米,三八大蓋也只有四百米左右,想要打中六百米外的移動靶,扯犢子了是吧。我都沒有把握,你小丫頭片子能打中?”
看著手槍和步槍零部件,我選擇了先拼接完整步槍,填上步槍僅有的一顆子彈后擊中了二百米處的移動靶,得了個滿環(huán)。隨后我在拼接好手槍之后,直接選擇放棄打移動靶,其實就算打也不可能打中。
秋田美子被我的操作整迷糊了,按照尋常操作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裝填射擊。但是很可惜,兩個移動靶全部脫靶。
秋田美子制定這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原本設(shè)計就是打個平手,如此下來他們百勝道館也不至于輸?shù)娜绱穗y看。沒料想,碰到我這么個江湖老兵油子。
我淡然的看著秋田美子,隨著報靶者一句句刺耳的脫靶聲音,羞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說:“我這次取勝的確討巧了,不過很可惜,你沒有看過中國歷史,沒聽說過田忌賽馬的故事。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明日再來拜訪?!?p> 我們轉(zhuǎn)身離開火器館,在百勝道館的門口被一群手持短槍的黑龍會混混圍住,只見人群里走出一壯年男子,自稱是黑龍會會長兒譽夫。
我看著他們來勢洶洶,預感事情有變,吹了幾聲口哨想要提醒楚難出現(xiàn)救我們離場,可卻沒有半點反應。
兒譽夫笑道:“今日,你們是走不出這大門了,沒有人會來救你們。就算能闖出這里,外面還有我關(guān)東軍包圍,連一只蚊子都飛不出去?!?p> 兒譽夫旁邊隨從翻譯了他的話,我忽然在人群中看見了楊宇霆的副官,只是眨眼功夫便就消失不見。我心中不解,為何楊的副官會在黑龍會隊伍里?看著眼前形式,再想之前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思來想去忽的就明白了,忍不住罵了句:“我尼瑪,草!咱們被楊宇霆給陰了!”
張三甲不解,我長嘆一聲道:“沒想到有一日我們會死在自己人手里。他楊宇霆拿我們作籌碼,賣給了日本人,想要轉(zhuǎn)移與日本矛盾聚焦。我若猜得不錯,楊宇霆想以此替張大帥還了日本人在郭松齡倒奉時所答應的條件。他繞了這么大圈子,原來他娘的擺的是這出龍門陣?!?p> “楊宇霆,你個龜孫子,敢陰老子,我尼瑪做鬼也不放過你?!睆埲滓踩滩蛔”挚?,他瞧著眼前局勢,今日怕是在劫難逃。
秋田美子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會長兒譽夫,既喜又惱,練武之人切磋比試乃是常情,如今他們介入就有點仗勢欺人翻臉不認的意思在里面,但又無能為力。
“現(xiàn)在終于能理解陳二嫖所說得話了。人處亂世,你我皆浮萍,想要活下去,難啊。也罷,既然要死,那也要堂堂正正的站著死?!蔽覕[出了架勢,說道:“我們不會束手就擒,就算死也要把這鬧個天翻地覆。”
張三甲也道:“即便身死,也絕不認慫。把你們這幫龜孫子揍了個遍,也不枉人世間走這一遭?!?p> 兒譽夫揮手,身后黑龍會成員舉著手槍一步步逼近。眼見一場死戰(zhàn)就要爆發(fā),秋田美子突然用日語叫了聲住手。
眾人皆是一愣,尋聲望去,只見那秋田美子走到兒譽夫身邊,突然撒起嬌來,一聲聲叔叔叫得兒譽夫心花怒放,爽朗大笑不停,連聲說好,定有求必應。
秋田美子與兒譽夫日語交談著,我和張三甲聽不懂,心中仍是不敢大意,與他打了個眼神,張三甲瞬間明白,我心道:“看樣子那女子身份不低,如能擒拿住她,或許有一線生機?!?p> 我做好準備,兒譽夫日語惡狠說道:“把他們交給你們處理不是不行,但我今日定要看看這頂著潑猴肥豬面具下的人,到底長得什么玩意!”
隨從翻譯了他的話,我心道:“若讓你們看見真實模樣,還不如現(xiàn)在就殺了我們。否則日后,無休無止永無盡頭?!?p> 黑龍會成員向前逼近,百勝道館主武藏次郎大弟子朝日輝走出來說道:“美子,他們二人今日打敗道館,傳揚出去如何立足?必被國民所唾棄!今日之戰(zhàn)道館背負了重大希望,絕不能留其性命!”
我和張三甲冷眼瞧著這幫日本人,已做好戰(zhàn)死準備,朝日輝拿起長劍突然攻向了我,他知自己打不過張三甲,便就對我先行下手。
張三甲欲要來救,離我更近一步的秋田美子快速沖到我的跟前用身體攔住他。朝日輝急忙抽劍收手,難以置信道:“美子,你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護著這個中國人?他是我們的仇人!”
我有些不可思議,瞧著護在我身前的日本女人,心道:“我與你不過今日初見,且是對手,尚又贏你,你為什么要護著我?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小娘們,怕是別有所圖?!?p> 秋田美子正要說話解釋,聽得大門外響起了汽車鳴笛聲和整齊劃一下的跑步聲,眾人望去,見得黑龍會身后齊刷刷來了隊十余人的關(guān)東軍士兵,而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謝老九他們的老熟人--身穿軍官服的秋田關(guān)。
兒譽夫趕忙上前打招呼,秋田關(guān)淡然說:“看來你翅膀硬了想要自立門戶了,我讓我女兒給你帶話都不好使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愣住,百勝道館的小師妹竟然大名鼎鼎的日本內(nèi)閣參謀秋田關(guān)的女兒。
兒譽夫賠著笑臉忙說豈敢,便即刻帶著黑龍會成員迅速離去。朝日輝見此時場景,內(nèi)心頗為不甘卻又毫無辦法。
武藏次郎走出來迎接秋田關(guān),秋田關(guān)禮貌性點了點頭,然后走到我們跟前,中文道:“老九,老三,我說過,咱們又見面了?!?p> 我問:“秋田關(guān),沒看出來啊,你的身份在關(guān)東軍中不低啊。我就奇了怪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們的?”
即便我的心中已有答案,但我仍是不敢相信是自己人出賣了我們,我想要從日本人嘴里得出答案。
秋田美子好奇的看著我們,用中國話說道:“父親,你們認識?”
秋田關(guān)點頭,隨后說:“這里不是說好話的地方,咱們到里面詳談?!?p> 武藏次郎領(lǐng)著我們進入到內(nèi)院書房,便就帶著其余人等退去。
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也就沒必要再以面具示人,聽從了秋田關(guān)的勸說拿下面具。
秋田美子望著我和張三甲,終于得見這些日子橫掃各大日本道館的孫猴子和豬八戒真容,本以為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卻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人物。內(nèi)心不免失望,面露嫌棄之色。
秋田關(guān)說道:“老九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其實我不說,你心里也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你們這段時間所做下得諸事,皆是楊宇霆親自謀劃安排。他想用你們激起矛盾,從而轉(zhuǎn)移矛盾,最后再由他出面消滅矛盾,替張作霖還了之前所欠下的承諾。你們二人,自始至終就是他楊宇霆手里的工具,用完即扔。不過以老九在大興安嶺的驚人表現(xiàn),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何也看不出這其中的勾當?”
我不可置否,心罵道:“好你個楊宇霆,你這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以民族大義套著我們上勾,干得卻是自己的骯臟事。你把我們當虎逼了是吧?癟犢子玩意,我呸!老子怎么就鬼迷心竅上了你的賊船了?”
秋田關(guān)繼續(xù)說:“他楊宇霆以為這樣就能一筆勾銷之前的賬,他這是癡人說夢。老九,楊宇霆此人手段陰狠毒辣,你們二人原是郭松齡部下,他本就與郭松齡不合,豈會容下你們。他想借黑龍會的手除掉你們,然后栽贓嫁禍給日本人,倘若日后我們?nèi)匀徽覐堊髁赜懸敵醭兄Z土地,楊宇霆便會以此要挾拒絕。如此一石二鳥之計,實在是高?!?p> 張三甲聽的是勃然大怒,大罵道:“楊宇霆這個王八蛋,老子跟他不共戴天?!?p> “楊宇霆想讓你們死,但我偏就教你們活,絕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秋田關(guān)見我們面露憎恨,覺得情緒已到位,便道:“現(xiàn)在你們所面臨的境況是,楊宇霆要弄死你們,滿洲里你們目前是待不下去了。但你們這些日子又到處踢黑龍會的道館,惹惱了黑龍會大小數(shù)千名成員,即便楊宇霆能良心發(fā)現(xiàn)放你們一馬,可無孔不入的黑龍會成員也不會讓你們輕易離開滿洲,且兒譽夫已經(jīng)下了江湖追殺令。如今除了這百勝道館尚能保你們暫時平安,滿洲之大沒有你們的容身之所。不過你們躲藏在這里的消息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泄露,到時候中國人和日本人都要殺你們而后快,到那時你再有通天的本事,怕是也難活?!?p> 秋田關(guān)說得在理,張三甲望著我,我說:“你說了這么多,必有所求。我們兄弟二人倘若沒有利用價值,想必你也會跟楊宇霆一樣早就把我們殺了。說吧,你想要我們幫你做什么?”
“跟聰明人談事就是舒服,你們中國人有句話說得好,叫物盡其用。你們二人出身江湖,地下之事信手拈來,在夾子溝的墓道之中就見識過二位的好手段,我想請你們?nèi)ヒ惶笋R來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