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從車里出來,快步走上樓去。
他看見媽媽和靜姐從三樓下來了,也沒有止步。他把書包往身后一甩,進了二樓房間便迅速的關上了房門。
他已經猜想到了媽媽心情低落,因為她不喜歡下雪天,痛恨在家里看到雪。更何況,今天他還做了一件她絕不會允許他做的事。想必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她一定非常生氣。
唉,想到這里楚星河就一陣煩悶。他其實不怕她生氣,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看她生氣、憤怒的樣子。
從他記事兒起,他就經??吹剿桶职譅巿?zhí)吵架,爸爸最后總是默不作聲,媽媽則總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雖然,她從來不會把這怒氣轉嫁到自己身上,但每當他在空氣里嗅到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憤怒的絕望,他都會情緒低沉。
他憎恨那種感覺,因為他確實很愛媽媽。媽媽把所有的愛和快樂似乎都雙手捧著奉獻給了他,自己卻沒有保留一丁點兒。
他見過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那時候她還在英國留洋,明黃色喬其紗褶裙,搭配著白紗堆領的上衣,外罩黑洋裝外套,身姿輕盈,笑容明媚,仿佛把周圍的灰暗建筑都點亮了。
那時候的媽媽可真美??!楚少心想,她的變化太大了。雖然她的面龐依然美麗,她的身姿仍是秀麗挺拔的,但整個人的氣場已經變了。以前她是隨時起舞的風,現在更像一棵樹。
一棵長在室內的樹,失去了陽光普照的樹。想到這里,楚星河心里一陣翻騰難過。
是什么造就了她現在的樣子呢?他當然很清楚。從小到大,從父母的爭執(zhí)當中,從仆人的議論當中,他心里很清楚,這一切都跟梅家有關。
沒錯,就是煙霞梅家,梅鎮(zhèn)的梅家。還有那個冷冰冰的西廂月的梅家。
從西廂月一出現在學校里,他就開始關注她了。
她的身上的確印證了傳說里的梅家那種氣質,似乎關于梅家的一切傳聞,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影子。冰冷,神秘。
但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是梅映雪的什么人呢?……而且她并不姓梅。西廂?……跟傳聞中的人物似乎都對不起來。
她究竟是什么來歷,什么身份?
楚星河陷入了一陣煩躁。今天本來可以多了解一些情況的。
都怪南風。
南風,難道他對她真的……
他想起今天在學校里發(fā)生的一切?!坪跏怯雄E可循。
南風就是這么愛當情種,哼,跟他爸一個德行。楚星河恨恨的想。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想到這里,楚星河輕蔑的一笑。
“咚咚,咚咚”,幾聲敲門聲過后,門“吱呀”的被推開了。
靜靜輕身閃了過來,手里拿著個小托盤,里面放著兩塊布朗尼蛋糕。
楚星河翻身坐了起來,不等靜靜走進,已經快步上前把托盤里的蛋糕拿了過來,放在嘴里咬了一大口。
“哎呀,慢點吃,別噎著。”靜靜邊囑咐邊笑,“餓壞了吧?!?p> “可不是,又冷又餓?!背呛踊氐?。
“已經準備好晚飯了,吃兩口蛋糕就趕緊下去吃飯了?!膘o靜說,“夫人還在等你呢?!?p> 楚星河轉身又坐回椅子上,擺了擺手說,“你陪我媽先吃去,就說我身體不太舒服,晚飯先不吃了?!?p> “要說你自己說去,”靜靜把嘴往外一努道,“自己惹得事自己解決。”
“反正我下去吃飯,你看著辦吧?!?p> “真不去?”靜靜瞅了他一眼,“等她自己過來請你,你可更吃不了兜著走了?!?p> “再說了,今天董事長也不回來吃晚飯。你不陪陪她,她……”靜靜頓了一下。
“我爸今天沒回來嗎?”
“剛打電話回來說不回來了?!?p> 楚星河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雪停了,起風了,外面似乎更冷了,遠處的樹枝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雪霜。
楚星河伸手,把窗戶打開了。一陣凜冽的風吹了進來,吹著面頰,刺骨的疼,很冷,也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