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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寶生

第六十一章

韓寶生 車仔紅茶李半仙 3416 2014-04-30 09:38:05

  寶生心中悲苦,不料到連曜竟輕笑起來。這哂笑雖小,但在這暗道中回蕩,萬分刺耳,寶生來不及感傷,直被這笑意激怒,“你笑個什么勁頭!”

  連曜反問:“我是什么身份。”寶生不知其意,勉強回答道:“東寧衛(wèi)將軍?!边B曜笑意更勝,道:“你是什么身份?!睂毶恢绾巫鞔穑贡欢碌糜行┲Z諾。

  “想我指揮萬千人馬,若是說起殺人,那也確實干過不少,不是不少,是殺個血流成河,也是有的。可是讓我借著別人的手,殺你一介黃毛丫頭的事情,若不是天大的利益,我還真做不出來這樣的蠢事。若是傳了出去,更是讓行伍間恥笑?!?p>  此話說的糙人,卻也像模像樣,寶生一時無話可說,加之肚中饑渴萬分,頭暈目眩也想不了更加詳細。

  暗道寂寥而悠長,連曜小贏半局心中得意,只覺人生從未像此刻這般輕松萬分,沒有任何身份束縛,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前程往事,沒有罪孽內疚。

  “你在哪里學得畫那樣的羅剎鬼?!边B曜隨口笑問道。

  寶生方想起那張畫紙,黯然道:“我幼時隨父母到過福州海邊,見過西洋貨船上的西洋水手,長相就是那般,長發(fā)卷毛,藍眼睛,大鼻子。父親說他們來自琺瑯國。”

  連曜笑了,想了想道:“我在朝中也見過來通關的大西人。以后你也帶我去見識下那琺瑯國人,也看看我的原型?!?p>  寶生卻未答話,想起父母心中難過,又想起今日遠遠見過謝睿的情形,竟噠噠悶聲抽泣起來,又不想給連曜聽見,自是咬著嘴唇,偶爾被鼻涕堵住了鼻子,方才輕輕吸了回去。

  連曜覺得脖子上滴到的淚珠暖暖的,有些癢。心中失神凝滯片刻,想了想道:“你說,上次我們在李記粥品看到的那只癩皮狗會不會被人給剮了下鍋子吃,那只狗甚是肥壯,如果這秋天進補,嘖嘖?!?p>  此話問道突然,寶生一下子被吸引住,不過鼻涕塞住喉嚨,出不來聲,狠狠吸了回去,道:“你這人這般惡劣,如何能吃狗肉!”“狗肉甚是香美,那滋味你要是聞聞就能醉倒?!眱扇苏f說停停,停停說說,也不知走了多遠。寶生饑餓的厲害,說起吃食更撩動的神思恍惚。

  **********

  寶生被一陣米飯香氣喚醒來,卻已是在一處破廟中,外面光線明亮刺得人眼暈。寶生早已全身無力,睜眼看去,見連曜已支起了火堆,用殘瓦盛了黃米兌了水煮飯,瓦煲中的黃米咕嘟咕嘟,水汽氤氳四溢,旁邊還架了竹條,串了肉烤起。

  連曜頭也不抬,只是用木條撥弄著火苗,“旁邊有熱水,就著喝兩口再用吃食?!睂毶娕赃呌写笸氤酥诇瑏聿患罢f話,端起來就咕咕喝下,喝的急了,撒了些在衣襟上。連曜見了有些皺眉,道:“你在劉府上就沒學些規(guī)矩,女子該如何飲食?”

  寶生有些赫然,但不想輸了面子,道:“這是在哪兒?你打些什么主意,這次是繼續(xù)找個沒人的莊子囚著我,還是找你的娘子又綁了我,我是個黃毛丫頭,你又整天拽著我,也不覺得寒磣?!?p>  連曜并不理會寶生的話,冷冷道:“話多的很,看來也沒餓壞。見你那時對我說什么威武不能屈,還以為是位知書達理的大義女子。可看你的吃相,還不如我府上的丫頭?!?p>  寶生見他冷言冷語,心中忿恨,撩了裙子就要走。連曜也不理會,只顧著攪動著米粥,自言自語道:“這里是西峽山地界,往東二十里有集市,往西十五里有人家,若是往北,確是有秦淮河隔著,若是往南,”話未說完,卻見寶生直直坐了下來。

  寶生適才剛站了起身,卻已餓的全身晃悠,只得盤坐在地上閉目修養(yǎng)。突然被木條捅了捅,睜眼看時,卻見連曜用荷葉盛了黃米飯,飯中還裹了一大塊焦黃的烤肉送來。寶生驚奇之下直想一把搶過來,卻又怕連曜說些劉府家教不好的惡心話,于是端了架子,清了清喉嚨,冷冷道:“怕小女子的吃相辱沒了將軍的眼睛?!?p>  連曜反倒笑了,道:“你倒是對我的話上心的很。吃吧,這幾十里的地方,我也沒功夫背你出去,免得鼻涕口水蹭到我脖子上邋遢。”寶生見他沒有惡意,便端了荷葉,問道:“沒有筷箸?”連曜也不答,用荷葉也包了米飯,用匕首割了肉放入飯中,就用手抓吃起來。

  寶生見樣學樣,只覺飯軟香甜,烤肉爽口,不知是餓的久了,竟覺是人間第一美味。低頭感嘆道:“我那時候想,若能出來,定要日日飽食。這是什么肉,如何烤的這般焦香?!?p>  連曜用匕首挑著肉,冷冷道:“這是這廟中的野狗,可能是以前僧人養(yǎng)的,沒有離去吧。我剃了毛就用井水洗凈烤了?!睂毶缘脮晨?,聽得如是說,一口噴將出來,順手就將荷葉甩向連曜。連曜只是輕輕一托,將荷葉穩(wěn)穩(wěn)接住。

  寶生怒道:“你這種人如此惡劣不堪,果然是逆臣之子的品行?!?p>  連曜聽得,臉瞬時紅了,額上疤痕豎起,十分猙獰,甩了荷葉,飯食四撒,“你再說一遍!”寶生卻不懼,冷笑道:“你禍害我父親家人,對你也不必仁義。逆臣之子!逆臣之子!”連曜臉上又紅又白,揮拳就要打過來,寶生也不示弱,施展腳上輕功就閃開。一個要打,一個閃避,兩人隔著火塘對峙起來。

  連曜氣憤之下,狠狠一腳撩了火塘轉身就走了出去。瓦罐中的水滴在火柴上,噗嗤冒煙,頓時火灰四起迷了眼睛,堂內狼藉一片。寶生呆立半日聽得外面馬匹嘶鳴,踏踏遠去。半響就沒有聲音,四周靜默下來。

  寶生心中冷哼一聲,自坐了下來,揀了荷葉上尚存的干凈剩米吃了起來,便做起下一步打算。

  **********

  “公子,塔都燒化了,現(xiàn)場四周都檢查過了,應該無法可尋,只有這柄簪子。”朱丹臣說著奉上柄翠綠的玉簪子。謝睿捧著這簪子,捏在手心,竟覺冰涼透心。半響方道:“你在西峽山可曾看到他們安全出去?”朱丹臣道:“看見黑衣人背著個姑娘出來,之后兩人在以前的西峽寺休息?!?p>  謝睿點點頭,似乎累極,道:“丹臣,此事你知便好,萬不可傳給其二?,F(xiàn)在我身邊遍是眼線,你要步步小心?!敝斓こ紴槿斯⒅?,聽得此言,抱拳道:“丹臣唯公子是命?!?p>  待朱丹臣出去,謝睿方展開這簪子,簪子只是極其普通玉質,被火燒過,表面竟有些焦黑的裂紋。謝睿小心的撫摸著裂紋,裂紋刮手,粗糙的無法言語。

  突然聽得人來報,說單橋遠來見。謝睿臉上一冷,藏好了簪子到袖囊,便自去了書房。剛進書房,卻聽得單橋遠道:“公子就是學習漢人的東西太多,這些書毒害了公子?!敝x睿點點頭道:“漢人過于矯情,這也是陋習?!?p>  單橋遠仔細盯著謝睿看看,半響方道:“昨日一事,是鬧劇也好,是真戲也罷,橋遠并不在乎。公子此次奪取了南安府的兵權,但若是說執(zhí)掌,那還差的遠了。其一,夫人執(zhí)掌已久,她的人遍布營中,這些人如何處置。其二,嘿嘿,想問問公子,就是,夫人如何處置?!?p>  謝睿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略微思忖便答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控制了夫人,這些人慢慢換掉便是。夫人其人,只能攻心,不可胡來?!?p>  單橋遠點頭贊道:“和我想的一樣,看公子已有定奪,那夫人的事情就交由公子了。但其三,如何在一月后集結人馬避開朝中眼線,全力進入川西?!?p>  謝睿點點頭,道:“避開眼線由我來安排,至于集結人馬則需要你全力親辦。現(xiàn)在營中各部還不安穩(wěn),乘著這個月要整飭軍機,準備糧草。夫人的親信是信字營,這個營由我親自點兵,其余部則由你調度?!?p>  單橋遠有些展顏,沉沉道:“我離開家鄉(xiāng)整整二十年,想來那時我才是十六歲的娃兒,跟著部族就來到這里,一呆就是二十年,再也沒有見過雪山。我的姆媽不知還在不在。”謝睿沒有作答,只是望著窗外。

  單橋遠頓了頓又道:“郡主帶領我們遷徙實屬無賴,當年溪火部橫行無忌,而朝廷只想息事寧人。這些對錯就不提了。只是現(xiàn)在抓住這時機,單橋遠這輩子的心愿就完結了?!?p>  兩人正說著,聽得人來報,說謝老爺請公子回去一敘。謝睿倒笑了,道:“這臺階他都幫我鋪好了。”

  *********

  謝修來回在花廳踱步,下人觀顏察色,都躲得遠遠地,生怕惹了晦氣。直到掌燈時分,花廳昏暗下來,才聽得說謝睿回來。

  謝睿一路走來,下人們都兩旁恭恭敬敬的垂手侍候,謝睿感到這府上氣氛大不一樣。

  謝修見兒子回來,心里松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坐。”謝睿先道了聲謝,先入了座,“兒子還要感謝父親。”謝修點點頭,嘆道:“那塔是我親手設計,親自督工建造,只因你母親喜歡登高遠眺。人也沒了,毀了也就毀了吧。徒留著感傷。”

  謝睿聽得提到母親,不想多話,輕咳了聲道:“不知父親請兒子前來,有何事指教?!敝x修連忙肅容起來,急忙道:“你要的事情我給了,我的事情怎么辦?!敝x睿笑道:“我正要說起此事,以前是兒子糊涂造次,不知輕重主次,自覺無棟梁之才,只想休閑散淡過得日子,辜負了皇上和父親的美意?,F(xiàn)在事事想來,都覺父親安排的更勝一籌。圣公主賢良娟德,德言容工,能下嫁于我這無得無才之人,實在是天大的皇恩。”

  “那你是答應了?”謝修原本以為會費些口舌,聽得兒子如此說來喜不自禁,胡子都有些抖動。謝睿立直了腰板,更顯挺拔俊秀,點點頭道:“此事甚大,兒子恭請?zhí)蠡噬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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