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愕然完場

　　“進球了！”

　　周滿青見狀，高興得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鄧伯漢帶領著益智學校的眾位學生，鼓掌慶祝，齊聲歡呼。

　　安碧沙羅學校那邊則寂靜無聲，他們原本就為陳樂的表現(xiàn)折服射，這球進得更是讓人口服心服，換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射不出來的。

　　陳樂右手高舉，食指指天，示意進了一球，慢慢跑回本方半場，準備和隊友慶祝。

　　益智學校的場上球員們也非常激動。

　　其實說起來，益智學校與安碧沙羅學校的這兩支球隊，實力都很弱。它們的球員充其量是足球初學者水平。只不過安碧沙羅學校的帶隊教師對足球有點見識，于球隊訓練和場上指揮上，比起益智的周滿青、鄧伯漢可謂是技高一籌，因此往往可以讓本方球隊，在兩校的比賽中一球小勝。

　　至于益智學校的球隊就更加悲哀了，他們雖然擺了一個235陣容，但5個前場都是射門技術只有5點戰(zhàn)斗力的“渣滓”，進攻乏力之下，經常幾場比賽都不能獲得一顆入球。

　　所以陳樂的這顆入球對于益智學校來說，至關重要。反正場上兩隊的攻擊力都不強，進了一球就幾乎相當贏了一半啦！

　　“做得好！太棒了！”益智的球員們紛紛上前與陳樂擁抱，擊掌慶祝，黃崇偉更是激動地接連拍著陳樂的肩膀，大聲稱贊。

　　然而，代表進球的哨聲卻遲遲沒有響起。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感到奇怪，自然都把目光移向裁判。

　　只望見安碧沙羅學校的守門員手持著一個軟趴趴的事物，在和裁判面對面說著什么。那兩個人交流了一段時間后，似乎是因為有些情況談不妥，所以又示意兩校的負責人過去。

　　周滿青和阮泰龍加入后，似乎讓談判陷入了僵局。四個人隨后走到安碧沙羅的球門處，再次大聲議論，隱隱約約地聽到周滿青“怎能不算”或者“豈有此理”的說話聲。

　　阮泰龍倒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一話不說，任由本方的守門員指手劃腳地演示著什么。

　　這個守門員可是個法國人，足以給裁判足夠的壓力，做出對安碧沙羅有利的判罰了。

　　經過一番討論交涉，四人才達成了共識。

　　不久之后，裁判吹起了一長一短一長的終場哨聲，并宣布比賽以0：0為最終比分。

　　球場內外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這時候的球員與觀眾還不會圍攻裁判，而作為學生，有問題自然也就只有找老師詢問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時間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呢，怎么就宣布完場了？還有剛才的進球，怎么就不算進呢？”黃崇偉追問著周滿青。

　　陳樂初來乍到，還不好意思開口，只好邊跟著周滿青走，邊聽他解釋。

　　“球破了。安碧沙羅的守門員說如果足球破了的話，進了也不算進！”周滿青回答說，“不過裁判卻說，遇上這種情況，依照球例，如果球是在進球門之前破了的，就不能算得分；只有球是進了球門之后才破的，才能算是得分?！?p>　　“所以我剛才就和安碧沙羅的守門員爭執(zhí)球是怎么破的，到底是進門前破的，還是進門后破的？”周滿青接著說道，“后來那守門員分析說，足球是在碰到門柱的時候破的，所以破的時候是在球門外面。裁判認可了他的說法，所以剛才的進球就被判了無效?！?p>　　“那為什么還要結束比賽？”黃崇偉接著問。

　　“因為比賽的球破了，卻沒有球換。那破的足球是安碧沙羅的校長加拉拿過來的，是正式比賽的用球。雖然我提議可以用回以前的膠球，但是裁判卻說一定要堅持用同一種款式質量的足球完成比賽。這種正式比賽的足球，估計在廣州灣是沒有第二個的了?！敝軡M青無奈地說，“最后裁判認為比賽無法繼續(xù)進行，雙方又都沒有進球得過分，因此就判了個平局。”

　　黃崇偉聽完周滿青的話，憤憤不平地說：“這倒便宜了安碧沙羅的那群人了，這場球如果沒發(fā)生這么多的意外，必然將是由我們贏得勝利?！?p>　　“那又有什么辦法。你別忘了今天是法國的國慶，裁判如果不向著他們，怕是走不出廣州灣了！”

　　“最想不到的是，加拉校長捐出的足球竟然這么不經踢，難道是假貨？加拉校長被人騙了吧？哈哈?！币嬷堑膶W生們也打趣著說。

　　兩個學校的支持者知曉本場球賽的整場情況后，各自表現(xiàn)不同。

　　安碧沙羅的師生們是默不作聲地離去，而益智學校的師生們雖然覺得不滿和可惜，但還是有點高興的。比賽可以下回再重新打，最重要的是益智獲得了強大的新力軍。

　　陳樂看見了他的工友們，雖然依然生氣他們張揚“大頭”的綽號，但也無可奈何。自己是單挑不贏這批人的，好漢不吃眼前虧。

　　至于陳樂的這批工友，本來就不太懂得欣賞足球比賽，加上又和益智學校不熟，因此對比賽的輸贏根本無動于衷，無關痛癢，反而覺得陳樂表現(xiàn)出色，為自己這幫工人爭了面子，于是擁著陳樂而去，打算著大吃一頓以示慶祝。

　　“陳樂，記得明日去益智學校！”

　　陳樂遠遠地聽見了周滿青的提醒，揮了揮手表示已經知道，跟著工友們越走越遠的。

　　當天晚上，安碧沙羅的校長加拉在聽完阮泰龍對今天足球比賽的匯報后，默不作聲，看著手上握著的軟趴趴的破足球，心里卻在想著如何找陳樂算賬。

　　而被人惦記的陳樂在回到自己簡陋的住所后，并沒有聲張周滿青提議的，到益智學校讀書的事情，而是打算明日借故請一個事假，先到益智學校探探情況再說。對于他來說，讀書是好事，將來如果可以通過益智考入廣州的大學繼續(xù)深造，前途必然會更廣大?，F(xiàn)在最大的困難就是自己孓然一身，衣食無著，不知道能否得到學校的資助。

　　一夜無話，翌日天明之后，陳樂向街坊問明了益智學校的地址，便起程前往。

　　益智學校是一所包含小學與中學所有學制的學校，校址離馬迪跑馬場不遠。它原本是廣州灣幾個大姓宗族建立的名為“薈英祠”封建祠堂，后為發(fā)起辦學的士紳購置擴建。

　　陳樂剛來到益智學校，就被等候多時的周滿青帶到校長黃佑倫處。

　　黃佑倫校長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或許是因為長年生活在海邊，所以被海風吹出了黑色的皮膚。

　　他對陳樂的經歷很感興趣，問了許多有關他身世的事情。陳樂自然不會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說出來，于是就詐稱自己在幾個月前隨父母回鄉(xiāng)下祭祖，不料卻碰上了劫道的土匪。然后他的家人為土匪所殺，而他則覓到了個機會得以逃脫，落水后飄到了吳川，現(xiàn)在隨包工頭在西營工作。

　　當黃佑倫校長對一些事情細問的時候，陳樂就以自己在逃脫的過程中飽受驚嚇，而且頭部好像還碰到磕到，導致記憶不清來搪塞應付。

　　盡管陳樂的藉口十分的蹩腳，但黃佑倫校長是一名謙謙君子，倒是相信了陳樂所言，沒有再做追究。況且他如此詢問，并沒有盤問陳樂的意思，完全出于關心。

　　跟著，黃佑倫校長又說了一些益智學校對足球的看法：“我估計，你也是踢過真正足球的人，自然知道足球其實是一項‘貴族運動’！不但足球本身要在外地購進，就連球衣、球褲、球襪、球鞋還有護腿板等，都要往香港等地購置，所費非少。好在本校的校董都支持學校發(fā)展足球運動，因此撥過來不少資金。盡管如此，學校依然要對此筆資金精打細算，球隊若只是參加一些無關緊要的比賽，裝備都會比較隨便。不過，若然你的要求合理，有益于球隊進步的話，我也不會吝嗇。”

　　要知道家底殷實，且自幼就無球不歡的李惠堂，也要到12歲考入香港皇仁書院后，才接觸到真正的足球，此前他踢的不過是柚子或布團等假足球。由此可見當時的正規(guī)比賽用足球是何等的矜貴。

　　黃佑倫校長鄭重地說完后，看著陳樂忽又笑了起來，說道：“其實陳樂你的到來，解了學校的燃眉之急。那些踢足球的人，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是社會精英，各個前途遠大，怎么可能屈就自己，來廣州灣這個小地方發(fā)展呢？更何況是做老師教足球了！”

　　陳樂對于校長的一番說話，其實是聽得不太明了的，因此僅是唯唯諾諾地應“是”。

　　后來，雙方經過一輪友好協(xié)商，在中間人周滿青的提議下，陳樂獲得了在益智學校的中學部就學的機會，并且免交學雜費；但他同時間需要負責幫助周滿青管理足球隊，努力提高足球隊的實力，為此他可以獲得教師的權利和待遇，可以食住在學校內，還可以獲得少量的薪金。

　　最后，三個人皆大歡喜。分別后，陳樂立即回去向工頭陳常富辭工。

　　陳常富當天剛聽完工人們談論陳樂的足球“威水”（威風）事，知道這工地終究留不住陳樂這大神，現(xiàn)在知道陳樂還有個讀書的機會，更加沒有藉口挽留，況且陳樂又沒有簽工作契約，所以他決定大家好聚好散，還結算了一筆工資給予陳樂。

　　自此，陳樂又可以過上快樂無憂的學園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