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曉已經(jīng)在這家醫(yī)院住院很久了,她也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久,反正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已經(jīng)在這家醫(yī)院了。
聽媽媽說:她從4歲就在這里一直接受治療,因為年齡太小不能做手術,所以就一直在這里調(diào)養(yǎng),直到她達到可以做手術的年齡后,做完手術就可以出院了。
“嗯……好像是這樣說的!”
一間整潔的病房里,顧曉曉有些猶豫的說道。
坐在板凳上的她說完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似乎對自己久遠的記憶不是很自信。
“這樣??!”
一只大手笑著撫上了顧曉曉的腦袋,大手纖細修長,不小心濺到的點點油彩讓這只手更增了幾分魅力。
完全打開的窗戶,正午的陽光撒入,被窗框劈成兩半,沒有窗戶的一半溫潤輕盈,籠罩在病床的上半部分。
床頭處,立著的一個木制畫板上,涂抹了一半的油彩明媚如新。
窗框的另一半,兩層玻璃過后,勉強透入的陽關暗淡如塵,潑灑在病床的下半部分。
床尾處,立著一摞陳舊的畫板,像是被收藏起來的破爛。
大手總是一個人呆在病房里,所以顧曉曉每天都會來找這只大手玩,和大手聊天,然后看大手一筆一筆涂抹油彩。
大手很早的時候每天都都會畫一幅,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幅畫畫到現(xiàn)在都沒有畫完。
顧曉曉十二歲那年,穿著家里人寄來的紅裙子和大手過了一個安靜的生日。
大手問顧曉曉:“今年是你本命年?”
顧曉曉撓了撓頭,不確定道:“應該是吧!”
“你是屬豬的?”
顧曉曉這次肯定的點了點頭,答道:“對??!”
“真好!”
大手由衷的感嘆道。
小小的蛋糕只有顧曉曉的手掌大小,兩個人一分,每人剛好兩口。
大手看著站著已經(jīng)和坐在床上的他一般高的顧曉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想家么?”
顧曉曉聞言,歪了歪腦袋,一直住在醫(yī)院的她不是很能理解,于是問道:“家是什么?”
大手呆了一呆,然后揉著顧曉曉的腦袋道:“就是和喜歡的人和喜歡你的人呆在一起的小房子里。”
顧曉曉想了想,有些疑惑道:“那我現(xiàn)在不就在家么?”
大手一愣,突然放聲大笑,笑的捂住肚子,笑的流出眼淚,笑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大手突然的大笑令顧曉曉有些莫名其妙。
她剛剛的話很可笑么?
一股羞恥感涌上心頭。
“你在笑什么??!”
“你說話哇!”
“啊~!你真是……不理你了!”
顧曉曉氣紅了小臉,端起剩下的一口蛋糕跑了出去。
第二天,顧曉曉收到了一幅畫,是大手之前沒畫完的那幅,現(xiàn)在已經(jīng)畫完了,一個精致的花園里上邊有個兩筆畫成的簡陋房子,房子里畫著一直奇怪的丑豬,單純的線條歪歪扭扭,很丑!
顧曉曉氣呼呼的抱著畫去質(zhì)問大手,發(fā)現(xiàn)大手已經(jīng)不在那間病房里了,病房里,只有一群可怕的大人們爭吵著搶奪床位處那一摞陳舊的畫板。
第三天,顧曉曉被通知可以做心臟移植手術了,手術很成功。
再后來,顧曉曉考上了大學,無意間從考古系好友那里看到了一個甲骨文及其注釋。
顧曉曉一愣,接著如同那天的畫家一樣放聲大笑。
好友問她怎么了?
顧曉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說道:“沒事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一個總是畫家的畫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