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輪斜陽的映照之下,這一場譙縣攻防戰(zhàn)的形勢一下子已經(jīng)改變了。
“傳令下去,各部兒郎不要戀戰(zhàn),退下城頭,速速防御,攻擊陣型變防御戰(zhàn)陣,快,快,快!”黃巾渠帥劉辟怒目圓瞪的看著這一幕,他竭斯底里的叫喝起來了。
突如其來的襲擊。
讓他的黃巾軍陣型大亂了。
他知道或許敵軍不多。
但是只要他的軍陣一亂,他就回天乏力了。
這時候,他必須要穩(wěn)住軍心,只有軍心穩(wěn)固,他才能收拾殘局。
“變陣!”
“預(yù)備主力魚字營往西邊集合,以西面戰(zhàn)線建立防御陣型,為中軍爭取時間!”
黃巾軍各部在軍令之中,有些躁動起來。
雖然他們也聽令變陣了,但是他們畢竟只是黃巾軍,對軍陣不夠純熟,變陣的速度太慢。
在他們變陣的時候,這一股突如其來殺出來的兵力,已經(jīng)從側(cè)翼殺入了他們的腹部,把他們各營之間的紐帶都撕裂,把他們直接打散了。
“殺!”
為首大將,乃是譙縣許褚。
許褚手中的長刀,名為火云刀,他已經(jīng)是化勁宗師,勁力可以從無形化為有型,力灌長刀,如若千鈞,一刀劈殺下來,把一個黃巾小頭目連人帶馬,劈開兩半。
鮮血飛濺四方,內(nèi)臟散落一地,宛如無間地獄一般的殘酷,驚駭了無數(shù)的黃巾將士,這些將士如同看到的修羅魔鬼一般的可怕。
“殺!”
“殺!”
在許褚的率領(lǐng)之下,曹家夏侯家的主力府兵開始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兇狠和戰(zhàn)斗力,仿佛如同一柄尖刀一樣,長驅(qū)直入。
“避開!”
“此獠之兇狠不可擋!”
“不可迎戰(zhàn)!”
黃巾軍將士被許褚的兇猛個嚇破膽子了,節(jié)節(jié)敗退。
“那廝,莫要猖獗,左右大將,隨我迎敵,斬了此獠!”
劉辟知道,這時候如果他不親自迎上來,黃巾根本擋不住,他唯有一身發(fā)現(xiàn),親自迎上來,當(dāng)然他也不傻,知道自己未必是這一員悍將的對手,所以他把親衛(wèi)數(shù)員大將都一起拉上來了。
“看刀!”
許褚無畏無懼,刀出無敵,他一刀劈出,即使黃巾軍三員大將迎上來格擋,都被他的刀芒給鎮(zhèn)退三步之外。
而劉辟更是連連后退,他手中的長槍都在顫抖,虎口已經(jīng)裂開,鮮血淋漓,沿著槍柄而流淌。
不過他們終歸是擋住了許褚的所向披靡,把許褚給壓在了這里。
其實的現(xiàn)在的許褚,還不是日后巔峰境界的許褚,如今的許褚,哪怕武道已經(jīng)邁入一代宗師的境界,可單打獨斗可以,在軍中領(lǐng)兵打仗,還是確一些勢。
“撤!”
“快撤!”
“丟下一起輜重,往南面撤出去,撤回城父縣!”
趁著這一絲絲的空隙,黃巾軍喘息過來了,開始不斷的往南面撤出去,撤出戰(zhàn)場的范圍,撤出交戰(zhàn)的距離之外。
“殺!”
夏侯家的三百精銳從側(cè)翼山道突然的殺出來了,一下子又打亂了黃巾軍的后撤整軍之勢。
“大勢難挽!”
劉辟看著這一幕,眼瞳之中浮現(xiàn)一抹血絲,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他唯有斷尾求生了。
“左翼主營留下來斷后,各部后撤,加快速度,脫離戰(zhàn)場,速速返回城父城,然后在整合!”劉辟當(dāng)機立斷。
他知道在這樣交戰(zhàn)下去了,他會吃大虧,甚至?xí)恢苯託⒘藵?,一旦潰敗,軍心崩潰,他即使是黃巾渠帥,恐怕也走不出去了。
……………………
入夜。
轟轟轟!?。。。。。?!
擂鼓的聲音更加的兇猛。
城外的戰(zhàn)爭到底如何,城中知道的不多,一開始他們還能看得清楚,但是入夜之后,城外的交戰(zhàn),他們只能聽其聲音了。
而且這時候不管是王玨還是曹彬都不敢打開城門,因為他們也不能保證許褚曹瑜的兵力能否真正的擊退黃巾軍。
不過隨著下半夜的到來,城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越來越弱了。
城頭上,王玨,曹彬一直在緊張的等待著,而且不時之間以吊籃把一個個的斥候從城頭放下去,打聽消息。
消息倒是陸續(xù)傳回來。
“稟報縣丞,我軍擊潰黃巾主力!”
“稟報縣丞,我軍已經(jīng)追擊黃巾賊十里之外!”
“稟報縣丞……”
消息有些得斷斷續(xù)續(xù)怒的,只是具體的形勢,他們還是有些沒有弄得很清楚,畢竟這樣的大戰(zhàn),什么情況都有可能出現(xiàn)。
一直到了天亮。
當(dāng)一輪紅彤彤的朝陽從東面的天際緩緩的升起來了,城頭上他們才看清楚的城外的情況,這時候的城外戰(zhàn)場,橫七豎八一道道尸體,鮮血甚至已經(jīng)把護城河都染紅了
這一戰(zhàn)的慘烈,可想而知了。
曹昂的瞳孔也在倒影著這殘酷的一幕。
戰(zhàn)爭……
越發(fā)的讓他心不舒服起來。
“開城門吧!”
這時候曹彬下了決心,道:“此番已解圍,若我軍繼續(xù)大勝,必不用擔(dān)心,若我軍半路追擊被擊敗了,那譙縣我們也守不住了!”
“嗯!”
王玨聞言,也點頭。
曹昂這一夜其實一直在城頭上除了幫助收拾傷兵,如今打開城門之后,他選擇跟在曹彬的身后,曹彬?qū)λ€是比較溫和了,如同親兒子一般的照顧。
隨著兩人出城,他也跟著出城。
只是他在城外戰(zhàn)場上,走了每一步,仿佛腳底都染血了,他看著一具一具說尸體,殘尸斷臂,這城外的戰(zhàn)場之慘烈,比之城頭之上,更加的讓人難受,無數(shù)的尸體陳列,讓人看了,心中都忍不住升起來恐懼感。
“報!”
這時候一個斥候從遠處返回。
“說!”
曹彬低沉的道。
“我軍經(jīng)過一夜的追殺,已擊敗了黃巾賊一萬余主力,斬敵兩千余,俘虜三千,而且賊兵潰兵四散,能逼入城父縣城的黃巾賊,僅存不足六千將士,如今他們已經(jīng)退回城父縣城,關(guān)閉城門!”
“好!”
曹彬聞言,這松了一口氣,到了這一步,這一戰(zhàn)算是打贏了。
“莫要高興的太早了!”
王玨看著周圍一片橫七豎八的尸體之中,不乏曹家夏侯家的將士,他低聲的道:“我軍傷亡也而不少,即使黃巾軍殘余主力僅存不足六千,他們還是有機會能反攻譙縣了,畢竟我們譙縣的護衛(wèi)兵力太少了!”
“那你認為,現(xiàn)在該如何?”
曹彬神色凝重起來,他看著王玨,輕聲的問。
昨夜一戰(zhàn),王玨定計,讓他刮目相看,這個平日在譙縣不顯山不顯水的寒門讀書人出身的縣丞,好像有比他預(yù)料之中更好的才具。
“昨天一戰(zhàn),昨夜又是一戰(zhàn),一天一夜的激戰(zhàn),將士們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這時候不能繼續(xù)凹下去了,先讓許褚他們撤回來,然后打掃戰(zhàn)場,收拾尸體,清點俘虜!”
王玨抬頭,看著遠方,幽沉的說道:“現(xiàn)在大敗的是他們,就看看他們退不退,如果不退,我們只能和他們談?wù)劻耍 ?p> 不是不想殲滅他們。
先不說能不能做得到。
即使做到了。
恐怕也會讓譙縣永無寧日,畢竟葛坡黃巾除了劉辟之外,還有龔都,龔都麾下可也有精銳主力。
而且汝南和潁川的黃巾,早已經(jīng)是連同。
若是潁川黃巾出兵相助,他譙縣必不保,這時候你想要豫州或者沛國來死保譙縣,那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了。
“談?”
曹昂本來是沉寂在自己有些難受的情緒之中,他突然聽到這句話,有些意外,他抬頭,看了一眼王玨,有些不解的問:“王縣丞,事實上現(xiàn)在打勝仗的是我們,是我們殺的他們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憑什么是我們來談?。 ?p> 在他的意識之中,打勝仗不應(yīng)該是贏家嗎。
他的眼神更是好像看一個慫貨一樣,看著王玨。
“憨娃,不得不無禮!”曹彬低喝一聲。
“無妨!”
王玨抬頭,目光打量了一下曹昂,這個曹家長子還是略有些天真的,不過也正常,畢竟年歲不大的曹家長子,還沒有開始成長起來,他不會和曹昂這等孩子計算,他只是簡單的笑了笑,然后說道:“這個很簡單,因為我們打不起!”
“打不起?”曹昂皺眉。
“沒錯,我們和他們打不起這一仗,若不是逼得沒路走了,我們根本不會應(yīng)戰(zhàn),不是因為我們打不贏,若我愿意傾盡全縣青壯上陣,在征辟各家之武器甲胄黃巾,足以可以組建一支上萬兵馬的兵力,絞殺他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為何不這樣做?”
曹昂問。
“因為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還有活路,而黃巾賊本來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泥腿子組成了,他們的能死,因為他們早已經(jīng)無路可走,可我們還能活,那我們?yōu)槭裁匆退麄兤疵?,這一戰(zhàn),你也看到了,哪怕打贏了,哪怕我們殲敵在三千以上,哪怕我們俘虜超過黃巾軍三千余敵人,可我們也戰(zhàn)死超過一千,傷兵更是還有八百余,能熬的下來的不知道能有多少,這一次已經(jīng)是整合了我們?nèi)h的兵力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們譙縣拿什么來護衛(wèi)縣城呢?”
他嘆了一口氣:“戰(zhàn)爭,總歸是要死人的!”
曹昂不是他們眼中那種小毛孩,沒有見識過世面的,他只是不適應(yīng)這個時代,聽到王玨這么說,他一下子倒是明白了。
歸根到底,不過一句話。
光腳的不怕穿鞋了。
黃巾軍能席卷八州之地,其實不是這些農(nóng)民佃戶有多么厲害,換句話說,只是這些世家門閥,鄉(xiāng)紳豪族根本沒有人家能豁得出去而已。
他知道王玨他們說的沒錯。
只是他心里面卻不認可這種的想法,在他看來,不就是誰橫就誰老大的,這世界,要講道理,將對錯的……
可是,他卻也明白,時代不一樣了!
……………………………………
中午。
許褚等人已經(jīng)率兵歸來了,眾將一夜拼殺,皆疲憊不堪,在城外塢堡建營之后,就休息了,唯有許褚等諸將返城。
“王縣丞,我們不辱使命!”
縣衙之中,曹瑜拱手說道,他負傷了,但是他臉上的笑容燦爛,這一戰(zhàn),打出了譙縣的風(fēng)采,也震懾了豫徐揚幾個州。
日后他們還想要圖謀譙縣,那就要考慮一下能不能承受得起這損失了。
“打的漂亮!”
王玨即使看不慣曹家和夏侯家,都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曹家和夏侯家當(dāng)真是人才輩出的。
“四叔辛苦了!”
曹瑜這時候也深呼吸一口氣,安撫了一下曹瑜,然后又看了看許褚:“許壯士,此戰(zhàn)你之功,我曹家誓不敢忘,你若愿意出仕途,我立刻書信一封,讓吾父親自為你舉薦!”
這年代,想要當(dāng)官,得要有人舉薦,而且舉薦的人要么就是身居高位,要么就是德高望重的。
“不需要!”
許褚很淡然的說道:“吾并非為了你們曹家,而是為了保衛(wèi)譙縣,如若你們高抬貴手,可讓吾之兄長,補缺譙縣的縣尉之職!”
許家沒有官面上的力量。
所以在譙縣事實上也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鄉(xiāng)間家族而已,這時候他要求補缺兄長許定,那就是希望許家能真正的站穩(wěn)譙縣。
這時候的許褚心里面可還沒有歸順曹操之心,他一心在保衛(wèi)自己的家族之上,而且他正在養(yǎng)望,他的未來,是想要以掌中刀,胯下馬,成為大漢的將軍,征戰(zhàn)沙場,封侯拜相。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曹家的一點點的感謝。
他沉思了半響,然后拱手行禮,對王玨和曹彬開口的說道:“不過曹二爺,王縣丞,你們也不要高興太早了,昨夜一戰(zhàn),奇襲得利,把黃巾軍殺了四處潰散,幾乎打垮了黃巾賊,可我們兵力太少了,即使擊潰了他們的陣型,后續(xù)并沒有能更好的殺傷他們,他們整合了很快,尚且有一定兵力,而我們譙縣,不管是縣衙兵丁,我許家青壯,縣城之內(nèi)各鄉(xiāng)紳豪族的府兵,還有你們曹家夏侯家的府兵,恐怕都已經(jīng)沒有再戰(zhàn)之力了,一旦他們卷土重來,恐怕……”
“這事情,我們已經(jīng)在商量了!”
王玨拱手:“為保譙縣,我決議和他們談和,如若他們只是需要一些糧草和財帛,給他們就是,之盼望他們能撤兵,當(dāng)然,這還需要許壯士震懾他們,不然他們未必會輕易的退兵!”
“愿聽王縣丞之號令!”
許褚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