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肥皂

　　聽完紅梅的描述，顧國想起來自己確實在臨走前的一個晚上泡了好幾罐碳酸鉀溶液，也就是草木灰的水。

　　沒想到自己原本用來做肥皂的原料，陰差陽錯之下點到了科技樹的另一個樹杈上。

　　帶著隊伍回到部族睡覺的山洞，母親和石頭向族人們交代了甘草和槐花部族的遭遇，族人們的眼角滲出些淚水，特別是在看到那幾個重傷員之后，人類的共情讓年齡尚小的孩子們哇哇大哭。

　　然而顧國部落的山洞終究還是小了些，即使將洞中的陶器全搬到外面，也不能庇護(hù)所有人，今晚注定會有一小部分人在洞外過夜了。

　　看著洞口堆著的兩大堆陶罐和陶碗，甘草和槐花的族人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如此數(shù)量的陶罐，即使一人一個，也是有著剩余的！

　　安排好守夜人之后，顧國跑去看了一眼用獸皮封口的草木灰溶液。這幾個陶罐的密封性還可以，沒有出現(xiàn)液體滲出的現(xiàn)象，既然紅梅已經(jīng)弄出了釉陶，表層玻璃制的陶鍋拿來當(dāng)作皂化反應(yīng)的容器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有了釉陶，陶錢的防偽能力更上一層樓，現(xiàn)在只有部族中少數(shù)幾個人掌握著釉陶的燒制方法，顧國不用擔(dān)心同族人外泄的可能。

　　他裹上獸皮，在三族人熱鬧的噓寒問暖聲中沉沉睡去。

　　次日，艷陽高照，溫暖的陽光驅(qū)散深秋的陰寒，彌漫在空氣中的絲絲肉香鉆進(jìn)人們的鼻腔里。

　　紅梅為甘草和槐花的族人每人分發(fā)了一只陶罐和陶碗，女人在任何時代都是要比男人感性的，在得知眼前兩個部族的遭遇之后，她覺得自己做的這些陶器有了意義，陶罐上那通體的紅，就像此時的太陽，為他們趕走寒冷，帶來希望。

　　顧國抱著幾個陶罐，在里面裝上清水，然后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石灰石粉末，將其丟入陶罐中。

　　只聽見哧——一聲，陶罐中的水就開始沸騰翻滾。

　　石灰石的主要成分碳酸鈣和水反應(yīng)生成氫氧化鈣，并釋放出大量的熱，加熱陶罐中的水。

　　將氫氧化鈣溶液倒到另一個陶罐里，再將先前密封好的草木灰溶液倒入混合。隨著酸性和堿性兩種溶液的混合，陶罐中的水翻騰得更劇烈了，濃重的水霧將顧國整個人都包裹了進(jìn)去，他趕緊加了些水進(jìn)去，防止劇烈的反應(yīng)把陶罐給炸了。

　　氫氧化鈣和碳酸鉀反應(yīng)生成碳酸鈣沉淀和氫氧化鉀，氫氧化鉀的溶解性要比氫氧化鈣高得多，所以拿來做肥皂的效果更加出色。

　　加了水之后的陶罐渾濁一片，顧國在等待碳酸鈣沉淀的過程中，如法炮制了更多的氫氧化鉀溶液，直到把他收集的石灰石用光。

　　拿一個新的陶鍋架在灶臺上，將澄清的氫氧化鉀溶液倒入其中，然后點燃木柴加熱一大鍋液體。接著把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固體的油脂倒入鍋中，用棍子不斷攪拌。

　　堿和油脂在高溫下發(fā)生皂化反應(yīng)，浮在表面的大塊油脂漸漸融化，而在陶鍋的邊緣，開始生成一層粘稠的液體。

　　隨著不斷的攪拌，最后一點油脂融化在氫氧化鉀溶液中，陶鍋表面則堆積起厚厚一層肥皂堿液混合物。

　　將準(zhǔn)備好的食鹽倒入進(jìn)行鹽析，析出陶鍋中的蛋白質(zhì)，于是由氫氧化鉀制成的肥皂便大功告成了。

　　將還未冷卻的液體倒入事先預(yù)制好的套盤中，等待肥皂的凝固。

　　先前留下的小尾巴總算是完成了，顧國得趕緊帶人將陶河邊的屋子蓋起來，可不能讓族人們一直睡在洞外。

　　甘草和槐花的族人精氣神明顯比在聚會時要好上許多，加上每人都分得一個陶罐和陶碗，此時他們對新生活的期待是最高的時候，也是顧國分配起來最順手的時候。

　　顧國的族人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于各司其職，不再像以前一樣按照男女分工，在顧國的統(tǒng)一調(diào)配之后，紅梅帶著二十多個人專門燒陶和燒磚。這二百人的加入，陶器的需求量比原先多了三倍，加上使用過程中的損耗，原本幾個人的產(chǎn)量就有些不夠看了。

　　顧國的母親則帶領(lǐng)槐花的族人在河邊捕魚，石頭和樺帶領(lǐng)二百人中的其中一部分青壯，外出捕獵去了。原本可以讓七十多人吃一個半月的存糧，現(xiàn)在只夠十天了。

　　最后，顧國帶著剩下的百來號人，前往姬水下游的陶河邊。在距離河岸四五百米的地方，劃了一個大約四乘六米的長方形，他暫定以這個尺寸用來充當(dāng)屋子的標(biāo)準(zhǔn)面積，稍微擠一擠可以睡下7-10個人。

　　隨后，他又讓人找了塊土質(zhì)松軟的地面，讓族人用骨耜和石鏟挖土，挖的越多越好，這些土是用來筑墻的。

　　四千年前龍山文化的人們就已經(jīng)掌握版筑的技術(shù)，“版，墻版也；筑，杵也?！鳖櫭剂x，就是用兩塊木板夾著往中間夯土，現(xiàn)在磚頭的產(chǎn)量還沒有上去，光憑紅梅二十多個人，一天也就只能燒出幾百塊磚，而用磚壘屋的話，起碼也要上千塊才能滿足一間屋子所需，在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而用版筑法造屋就相對快得多。

　　由于沒有木板，顧國帶人使用細(xì)樹枝編成細(xì)密的木墻，一天時間下來，收獲了十幾片高到膝關(guān)節(jié)，長至腰間的木墻。挖土隊則收獲了三個幾平米的大坑以及一個堆得比人都高的土堆。

　　一百多人聚在篝火旁，互相分享甘草帶頭從河流上游送下來的豬肉和魚肉，有人哼唱著不著調(diào)的小曲，鼻尖呼出勞累一天的濁氣。

　　薺是挖土大隊的一員，在吃第一頓肉湯的時候被顧國喊去洗手之后，很快就學(xué)會了用筷子夾東西，可今天他的手臂有些虛脫，顫抖的右手怎么也使不上勁。

　　改變了吃飯方式之后反而有些不適應(yīng)用手抓了，薺咬咬牙，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陶河邊洗凈雙手的泥垢。

　　天還未暗，月亮已經(jīng)在樹梢上探出半個腦袋，聽顧國說，只有半個的月亮像極了一張拉滿的弓，弓弦在左邊的，叫做上弦月，弓弦在右邊的，叫做下弦月。

　　薺覺得自己這個表弟的比喻很生動，可弓的中間是空的，月亮的中間卻是紅色的，上面深紅和淺紅相互交錯，就像是一個用陶土燒成的球。

　　屋子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