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十歲前,一直很謙虛的認為自己可以算作清秀佳人。
二十歲那天,清秀佳人的我在山門處躑躅了又躑躅,把心里的話委婉了又委婉,借著兩杯女兒紅的壯膽以及小師兄燈芯的慫恿,終于鼓起了比老鼠胃口多不了哪去的勇氣,以壯士一去不復返兮的情懷邁進了隔壁的山門,哆嗦著把真情流露表白信遞給了隔壁山頭跟著雨晴師伯學藝的李師兄。
李師兄在我心里一直屬于白衣翩翩的濁世佳公子類型,我一直幻想著清風明月下,李師兄一襲白衣溫情款款的對我微微一笑。那想必定是美不勝收。
燈芯分析道我這是典型的思春。我覺得吧,對于一個根正苗紅的少女來說,思春是一種很影響個人志趣高雅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敢吭聲,直到那天昏了頭。
昏了頭的我看著夢中情人李師兄纖細修長的兩根手指捏著那封我絞盡腦汁三個時辰才熬成的大作,溫聲問:“這是什么?”
我低下頭,莫名其妙的有種早課時被師父抓到偷著打瞌睡的羞愧感:“就,就就是男女在在在一起前,用來進一步促促促進感情的那個……”
這也是燈芯告訴我的,他說男女在一起之前需寫一封真情流露情真意切表白信讓對方得知你的心意,這是每對男女共結連理前的必要步驟。說這話時,他正在深入的鉆研“盈盈私奔記”、“書生月下會小姐”等參考文獻,故我對他引經據典的觀點深以為然。
李師兄許久沒說話。我頭越來越低,突然惴惴不安的想起今天梳了新的發(fā)髻,夠不夠美觀大方啊,李師兄萬一習慣了我的雙垂髻,看不慣這個怎么辦?萬一這被燈芯小師兄吹噓成十幾年年來最好看的一次展示發(fā)型不得李師兄的歡心怎么辦?正在想要不要抬起頭不要自爆其短的時候,聽見了李師兄很清楚的道:“承蒙文師妹錯愛,李某不勝惶恐。然李某曾立志,學得天下絕學,聘娶世間絕色?!?p> 這話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我要娶美女,你長得太丑都嚇到我了。
我深受打擊。
于是二十歲之后我決定去看看江湖上盛傳的十大美女,到底有多絕色才會有人娶。
燈芯得知我這一決定后很是有人道主義精神的安慰我:“我覺得你很漂亮啊。”
我聽得熱淚盈眶,果真是好兄弟,這十幾年來雖然我經常受他莫名其妙的指使及欺凌,但關鍵的時刻師兄妹情誼在那擺著,他還是少不了要安慰我。
但我還是很憂郁的告訴他,我反思許久,對待女性美丑方面我辨別度不高以致一直錯誤的感覺自己還蠻清秀的主要原因是——我們修行的這清嶺山加隔壁的清香山沒幾個姑娘供我對比。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進步,沒有進步就是自取滅亡。長期處于安逸的成長環(huán)境我也只能是坐井觀天,然后步上滅亡之路。自打我小時候被撿上山,除開下山在鎮(zhèn)子里買些日用品,根本沒多少機會去游覽并對比。雖說二師兄江澤經常對我講述江湖之事,但太多事必須親眼見識過才算是閱歷。你看,在江湖上待過一段時間的李師兄肯定見多識廣,所以才會嫌我丑。這樣的慘劇發(fā)生一次就夠了。我必須要增強自我修養(yǎng),增加閱歷,做一名有見識的女俠,才能在下次告白前準確的衡量自己的斤兩,提高成功率。
我淚眼汪汪的跟燈芯說完我的反思,燈芯瞪了我足足半柱香的時間,他長嘆了口氣走了,邊走還邊嘀咕:“這種笨樣子到底是像誰呢!一點都不隨我啊?!?p> 我略有些疑惑,小師兄啊,我為啥要隨你,莫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爹不成?那要如此,你一歲上便有了我,當真是天賦異稟啊天賦異稟。
如此天賦異稟,想必師父定是老懷甚慰。
疑似我爹的燈芯小師兄當晚就帶來了師父準許我下山的好消息外加一疊銀票。我明媚又憂傷道:“明天就要離山了……多少銀子?”
燈芯鄙視道:“就知道關心銀子,俗不可耐!”
我嚴肅又認真道:“我聽聞有些美女沒錢是見不到的。錢雖乃大俗之物,但卻又必不可少。小師兄,俗世中人誰不俗?”
燈芯喃喃道:“聽你這么一說仿佛也有幾分道理?!?p> 我一邊嚴肅的點頭一邊從燈芯手上抽過銀票數數多少錢,然而我發(fā)現了一個事實,這疊銀票厚度略厚,數額略大啊。
“小師兄,你是師父唯一的親兒子吧?”
“廢話!”
“那師父這次出手這么闊綽想必十分有錢啊,那師父的銀子總有一天都會歸你吧?”
“……不出意外的話?!?p> “小師兄在上!看在咱們多年的情分上務必答應我一件事啊?!?p> “啥?”
“跟我做兒女親家吧!”
“……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