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二年(公元961年)發(fā)生了兩件大事情,一個是老趙的母親杜太后去世,另一件則是老趙對他的義氣兄弟們下手了。
話說,那是七月初的一天,大伙例行朝會之后,老趙特地囑咐自己的鐵哥們石守信、高懷德、王審琦、張令鐸等人留下來,參加自己特地為他們舉辦的一個內(nèi)部宴會。石守信等人雖說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大哥目的何在,但君命難為,幾人還是強裝高興答應了。
晚宴布置得很濃重,美酒名菜一個不少,參加宴會的都是老趙同聲生死共患難的異姓兄弟,這幫人不僅是老趙兵變的主力軍,更是生活中的交心朋友,既然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老趙也一改往日深沉的姿態(tài),吩咐左右侍者退下,便和自這幫兄弟戰(zhàn)友暢飲開來。
喝酒歸喝酒,老趙心里還憋著一肚子話沒有說出來,酒過三巡之后,見大家喝得也差不多了,按照中國酒局文化來判斷,這個時候大家都朦朦朧朧,但介于半醉半信之間,正好是說話辦事的好時候。老趙同志縱橫酒壇這么多年,對其中的規(guī)則那是了如指掌。
這時候,老趙開口說話了:“諸位兄弟們,我老趙本是粗人一個,今兒把各位叫到這兒一起喝酒,就是想借此機會感謝諸位一直以來對我?guī)椭吞釘y。要知道,如果沒有各位的鼎力相助,我趙匡胤斷然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你們對我的大恩大德,我老趙心里跟明鏡兒似的都記得清清楚楚?!崩馅w中途停頓了一下,右手舉起酒樽邀請大伙一飲而盡。
這幾人本來心里就搞不清楚什么狀況,現(xiàn)在又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又是發(fā)自肺腑的感謝言辭,一時間大伙更是找不著北了,只得傻盯著老趙。
老趙干了一杯酒之后,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諸位有所不知,雖然我老趙已經(jīng)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但老實說,這真不是一個好差事兒,這么跟各位講吧,從登上皇帝寶座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安心踏實的睡過一覺,整天都提心吊膽,惶惶度日,還不如你們過得自在呢?!?p> 老趙的這番話,讓在座的幾位都為之驚訝,大伙都想弄明白,既然都當上了皇帝了,做了天下之主,難道還有什么事情能讓皇帝擔憂的呢?
石守信連忙追問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讓皇上如此擔憂?”
老趙回答道:“其實這個問題顯而易見,大伙都能想象得道,我這個皇帝本來就是靠著眾兄弟的幫忙才得到的,話說回來了,天下的人誰不想當皇帝呢?”老趙的話有些點醒人的意思,眾人都明白了這弦外之音,大伙急忙離座跪下,一邊叩頭,一邊申辯:“皇上怎么能這樣說,現(xiàn)如今天命已定,試問天下群臣百姓還有誰敢有忤逆的想法?”
老趙招呼眾人起身,接著說道:“你們對我的忠誠毋庸置疑,但如果你們的部下有貪圖富貴之徒,也效仿當年兵變,一旦黃袍加在你們身上,這時候就由不得你們了?!崩馅w這句話很明顯是在給各位指出要害之處,讓他們明白自己對皇帝存在的威脅。
這些將領知道自己已經(jīng)受到皇上的猜疑,如果再不識時務,搞不好還會引來殺身之禍,大伙一時之間都驚恐萬分。
石守信借著老趙搭好臺階,十分配合的問道:“我們已經(jīng)六神無主,還請皇上能夠指條明路,讓我們了卻余生?!?p> 老趙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想問問諸位,當初擁護我兵變起事,目的是為了什么?還不是想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要我說人生在世,就像白駒過隙一般短暫,現(xiàn)在既然天下已定,諸位何不趁著大好時光和難得的機會,放下兵權,到地方去多置良田美宅,為子孫立永遠不可動的產(chǎn)業(yè)。同時多買些歌兒舞女,盡享人間歡樂呢,此外,為了保證諸位開國元勛居功至偉的尊貴身份,我也會和各位聯(lián)婚,從此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不分君臣,你們可以安享生活,而我也不用擔驚受怕,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
老趙的話,已經(jīng)再明白不過,石守信這伙人也是明白人,他們明白了老趙此番晚宴的良苦用心,既然上有君命,前有解兵權的先例,如今也只有聽從老趙的命令了。
我一直在說,老趙喜歡化主動為被動,那樣更加顯得自己作為君主的仁德,就連解除兵權這樣的事情,他都采用這樣一種非官方的方式來解決,讓這幫位高權重的武將主動請辭,足以見得老趙的政治智慧。
事情既然已經(jīng)很清楚了,結果也就是預料之中了。隨后,石守信、高懷德、王審琦、張令鐸、趙彥徽等上表聲稱自己有病,不再適合擔任禁軍重任,紛紛要求解除兵權,接到請辭奏折之后,老趙對于下屬這如此配合感到十分的欣慰。他全部同意了這幾人的請辭,并委派他們到地方去擔任節(jié)度使。
至此,禁軍侍衛(wèi)司和殿前司的指揮系統(tǒng)得到了全面精減,從而將禁軍一分為三,分別是侍衛(wèi)馬軍,侍衛(wèi)步軍,殿前司,而對應的最高指揮官也有一些資歷淺的新人擔任。這在某種程度上降低了高階軍官擁兵自重,結黨篡權發(fā)生的概率,同時這也意味著老趙本人對禁軍的掌控正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當然,在對禁軍的初步改革得已順利完成之后,老趙也兌現(xiàn)了他的諾言,不久之后,就把直接守寡的妹妹嫁給高懷德,后來又把女兒嫁給石守信和王審琦的兒子。張令鐸的女兒則嫁給太祖三弟趙光美。
從結果來看,大家都落得了好處,君臣之間互相成就,留下一段佳話。
此次晚宴就是后人津津樂道的杯酒釋兵權,近年來也有若干歷史學家對其真實性進行了討論,有相信其真實存在的,也有認為這這就是民間杜撰的結果。其實就我個人的觀點而言,過度糾結于該事件的真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研究歷史,很多時候是去借鑒或者學習古人的智慧,老趙精明的政治手段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