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毓陪笑道:“我是李熙邁李將軍的朋友,我叫唐毓,只要你們?nèi)ネ▓笏?,他一定會讓我進去的?!?p> 衛(wèi)軍聽了唐毓二字,細細在腦中把達官貴人的名錄過了一遍,最后確定了唐毓不在這個名錄之列。至于什么將軍的朋友,將軍哪有穿得這么普通的朋友,而且還沒有拜帖,來訪又是半夜三更,這世道騙子又多,想來想去,二人相互使個眼神,便轉(zhuǎn)身關(guān)門。唐毓看他們話都不說一句就關(guān)門,一片迷茫:“你們,你們怎么不去通報?”
“這年頭,騙子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大膽,連將軍府都敢來?!逼渲幸粋€衛(wèi)軍對著另一個衛(wèi)軍道,完全沒把唐毓的問話當(dāng)回事。
這下唐毓明白了為什么他們要關(guān)門了,一氣之下她用力頂著門,解釋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在清峰寨一戰(zhàn)中認識李將軍的,你們?nèi)ネ▓罅司椭懒??!?p> 那兩個衛(wèi)軍被唐毓弄煩了,也不管唐毓是個弱女子,直接就推了唐毓一把,將唐毓推到在地后,二話不說就將大門關(guān)上了。那門合攏的聲音,遠比開門的聲音大,里面似乎還夾雜著震天的怒罵,和唐毓心里的怒海滔天。
唐毓被推倒在地,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只呆呆看著那朱漆大門,也沒有表情。旁邊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走過來拉唐毓,拉了半天唐毓才有點反應(yīng)。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于這意料之外的閉門羹,唐毓沒有可怪罪的人。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這個世道,雖然太平,可是處于上位的人,哪個不是心機深沉?又哪個不是道貌岸然?有的人端著正義的架子,做著邪門的事。就連她筆下的主人公鐘連馨,也不是個善主。得不到好處的事,白忙的事,誰愿意做?有些表面上看起來是老好人,但是他也是為求心安,終還是為了自己。
既然主人都是這樣一番模樣,那下人又能好到哪去?不過她唐毓還會回來的,到時她一定會光明正大的走進將軍府,甚至鐘府,甚至皇宮。
亥時的興城雖然也有十分熱鬧之處,夜市繁榮,但是唐毓所在的街道卻是半個人影也無。偶爾會有幾個巡夜的衛(wèi)軍經(jīng)過,但唐毓根本不敢上前搭訕,只得遠遠躲過。巡夜的人,一旦發(fā)現(xiàn)在不該有人出現(xiàn)的地方有人游蕩,那么被發(fā)現(xiàn)的人一定只有蹲監(jiān)獄的份兒了。通常情況下,在興城的東,南,北城區(qū),半夜三更在這種沒有夜市的街道上游蕩的都只有被人派出來完成任務(wù)的黑衣人,或是追蹤黑衣人的人。
沒想到唐毓這一介平民,有朝一日也能打破常規(guī),出沒在這樣一個地方。真是一種諷刺。
靠著一個胡同的墻角坐下,其他三人也并排而坐,然后望著對面的屋檐,四人都沉默不語。
不知沉默了多久,唐毓突然問道:“跟著我,你們不會后悔了吧?”
可是唐毓問完了這句話之后,卻久久聽不到回答。轉(zhuǎn)頭看三人,竟然已經(jīng)肩頭靠著肩頭睡著了。唐毓哭笑不得,忍不住去摸了摸唐離鳳的頭,不自覺的露出一抹苦笑。虧自己還是老大,結(jié)果跟著自己的第一天,就讓手下的人睡街頭。這老大當(dāng)?shù)?,怕是沒有哪個老大比自己還衰了。
當(dāng)今天下,也就是中國所在的這片土地,只有三個國家,最強大的便屬大興。而在大興,最富庶的便屬興城。興城之富庶,不可用言語描繪其之一二。天下首富鐘伯熙的府邸就在興城,除此之外,凡是天下其他地方的商家貨鋪類型,興城必有。在這里可以近前買得四方之物,售出四方之貨。此處應(yīng)有盡有,種類繁多。
夜市于晚上子時三刻關(guān)坊門,即晚上十二點左右,早市于早上日出一刻開,即五點左右。停市之時甚少,往來交易不絕,車水馬龍,揮汗成雨。
唐毓與三人只覺天還未亮,外面就吵鬧起來,睜開眼,只見朦朦朧朧的一些火光,仔細看時才發(fā)現(xiàn)是小販打著燭火在布置攤位了。這條胡同是用來安置小販的,所以早早的就已經(jīng)有好幾個小販在攤位前忙前忙后的了。
唐毓揉了揉眼,見其他三人也被吵醒了,干脆就不睡了,起身找了個井打了點水洗了把臉,思考著今日該如何找吃的。
唐毓想了想,覺得還是先去找鐘連馨來得好些,鐘府是天下最大的莊園,那里面住著天下最富的人,富可敵國,就是隨便來點東西,也夠把他們撐死了。只是這要如何進入鐘府還有待考慮。像昨晚那樣直接登門拜訪,免不了又要被趕出來。而鐘連馨那個人又是出了名的甚少出門,以前還好,迫于任務(wù),總是偷偷女扮男裝出門辦事,自從和宰相之子陳卓訂了親后,簡直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天就窩在賬房里算計著怎么才能賺更多的錢。
不過就算要進鐘府也得先知道鐘府在哪里才對。于是又是一路走一路問,都快到晌午了才找到鐘府的所在地??粗潜葘④姼€大了一倍,且多了兩扇偏門的鐘府大門,三人頓時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唐毓看著那門倒不是那么驚訝,為了描寫鐘府之富,唐毓特意描寫了一段鐘府的大門。大門外只是石獅子就有六個,銅環(huán)上還描了金。這是正門,除此之外還有七個小門。平常,只有鐘府的重量級人物和來訪的重量級客人才能從正門出入,其他的人都只能走小門。唐毓倒是幻想著能夠光明正大的坐著轎子從鐘府內(nèi)出來,左右兩邊都是候著她的隊伍。那該多威風(fēng)。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當(dāng)唐離凰搖了搖她,問她在干嘛時,她就徹底醒過來了。嘆了口氣,沿著鐘府的高墻慢悠悠的走著,四人繼續(xù)考慮今天的午飯該怎么來。
一路上香味傳鼻,撲射四方,可是唐毓卻不為所動,發(fā)誓要用正當(dāng)手段買東西來吃。旁邊的三人都垂頭喪氣,甚至動了離她而去的念頭。
唐毓不是沒想過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獲得榮華,但是接下來這一個多月根本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況且自己弱女子一個,若是因知道得太多而被殺人滅口,那就不太好辦了。
就在這時突感前方比較吵鬧,人們不知在討論著什么。唐毓和三人對望了一眼,最后一致決定前往觀看。
高墻下擺了幾張桌子,鐘府的小門開著,那小門也有五六個唐紫狐那么高,三四米寬,也是上了朱漆,紅得發(fā)黑。
桌子邊坐著幾個人,都是穿著絲綢的衣服,帶著高帽,披著大衫,手里噙著枝狼豪,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著些什么。旁邊有十幾個著深褐色布衣,捆著頭巾,瞪著黑色長靴的青年男子穩(wěn)穩(wěn)站著,表情嚴肅,特像是維和的警察。
唐毓認得那幾個坐著的人該是鐘府的副管家。鐘府只是鐘家人住的府邸的統(tǒng)稱,里面又分為若干個小莊園,比如鐘伯熙所住之地叫熙苑,鐘連馨所住之地叫靈居,鐘家二少爺鐘連明所住之地叫桃園,每個小莊園都有自己的管家和副管家,主要是因為莊園太大,事物又多又雜,不得不如此制定制度。
而站在一旁的十幾個青年男子則是鐘府的護衛(wèi)。如果是著深褐色布衣,戴著布冒,穿著布鞋的就是鐘府的家丁。
除卻這些人外,還有些穿著各色各樣衣服的男人女人,上至二三十歲,小至十歲左右,都在那里排著隊,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毓走過去,在隊伍最末隨便抓了一個人問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那人是個少年,衣服顯得有些破舊,但是精神卻是奕奕,見唐毓問出這種問題,上下打量了唐毓幾眼,讓唐毓覺得好像是一個城里人在打量一個鄉(xiāng)下人。然后少年才說道:“這是鐘府在招丫鬟家丁,需要三十個,十五個丫鬟,十五個家丁。我們當(dāng)然是在排隊報名了?!?p> “真的?”唐毓覺得這個消息是她這幾天聽過的最好的消息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不就可以進入鐘府了嗎?她對鐘府很熟,到時要見鐘連馨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謝謝謝謝?!蹦莻€少年正準備回答他當(dāng)然,她就先道了謝,拉著旁邊的三人就在隊伍后面排起隊來。唐紫狐站在隊伍里,一點也沒有唐毓那種激動的表情,反而是無限擔(dān)憂。他走了兩步,兩次都想開口說什么,但是卻沒有說。到了第三次,他還是開了口?!袄洗?,像這種進入大戶人家當(dāng)下人的主意我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我們沒有戶帖,人家不會收的?!?p> “戶帖?什么戶帖?”聽見唐紫狐的話,唐毓只是反射性的問了回來。問完了話才明白唐紫狐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天啊,戶帖,相當(dāng)于二十一世紀的身份證。沒有這個,住客棧,招工,或是做生意都不行。她居然把這事給忘了。排了半天隊,居然連這么重要的事都沒想起來。
可是她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要到哪里去弄張戶帖來?眼看著就要輪上自己了,唐毓真的急了。叉著手,咬著唇,唐毓就那么站在了那兒。當(dāng)她前面那個少年到府中去等著考核去了后,那個方臉的副管家看到的唐毓就是這樣一幅欠揍的模樣。
看唐毓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動,副管家忍不住催促道:“姑娘,你還打算不打算報名?”
唐毓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副管家,幾乎垂淚欲滴:“這位伯伯,其實我是從其他地方移民過來的。我?guī)е齻€弟弟妹妹,和父母走散了。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吃東西了,所以才······伯伯,我們可不可以先報名,要是考核通過了,我們就可以以鐘府下人的身份辦得戶籍證明,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您放心,我們什么都會做,我們一旦通過了考核就一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我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您又是像伯樂一樣的人物,您一定不會忍心我們餓死街頭的?!闭f道最后唐毓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叫得周圍的人全都側(cè)目來看。
后面的三人翻了一個白眼又翻了一個白眼,沒想到唐毓的演戲基礎(chǔ)這么好,不,該說是天賦這么好,簡直是無師自通。
“這······不行,沒有戶帖,哪能給你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