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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蘇門

第九十九章 餓殍滿地

天下蘇門 禾七 3487 2015-07-16 22:29:39

  第二日,蘇洛等人出了鄞州屆進(jìn)入宣國。

  與此同時,前方傳來消息,說是司馬城的兵馬已攻陷汝陽。

  汝陽是宣國的邊防要塞,也是宣國的第一道防線,易受難攻。周嵅和董淮安等人駐兵許久卻遲遲無進(jìn)展。一是因為汝陽城地利的優(yōu)勢,二是因為對方防線上的將領(lǐng)也是了不得的人,即宣國大將軍郝嚴(yán)。三是周嵅本就沒打算盡力去奪城,不過是在董淮安面前做做樣子。

  他在等司馬城。

  蘇洛問子夜:“此是汝陽界?”

  子夜:“正是!”

  蘇洛心中復(fù)雜,又問:“司馬城在汝陽城中?可有別的法去揚(yáng)州城?”

  子夜知道她的意思,笑道:“岳王在城中,小姐放心,此處離汝陽城還有四五日的車程,等我們到汝陽之時,岳王早就離城東去打安陽了!”

  蘇洛悶悶不語。

  子離道:“小姐若是不放心,我們繞過汝陽南下東遂,從東遂往揚(yáng)州,不過時日久些!”

  蘇洛不放心地問:“多久?”

  子離道:“以我們的車程,一個多月總是要的?!?p>  蘇洛方才點點頭道:“往南,去東遂!”

  因此,這一行人掉轉(zhuǎn)馬頭,緩步往南駛?cè)?。本是直直的一條道,生生繞了個大圈。

  第三日,蘇洛等人進(jìn)了東遂界。

  如今是冬季,天異常地冷,還飄起了大雪,大家都坐在馬車呢,只留兩人在外趕車。

  蘇洛掀開簾子望向車外,奇怪地問:“在汝陽時,荒郊野外隨處可見饑渴流民,東遂離汝陽不遠(yuǎn),為何這般安靜?!?p>  子夜笑道:“這天冷的,在外頭也找不著吃的,誰愿出來。”

  她話音方落,突然車子一抖,仿佛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蘇洛冷不防被拋出去,幸好有旁邊的唐冬初把她扯住。

  子夜問外面趕車的子替:“怎的這么不小心,差點傷了小姐!”

  后面的馬車因為前面的停下,也停了下來。

  外頭子替下了馬車,扒開厚厚的白雪看路面,卻沉默不語。

  后一輛趕車的子離上前看路面,也是一驚。

  子替淡淡地道:“小姐,你還是下來看看吧!”

  蘇洛由子夜攙扶著下了馬車,可眼前看到的景物卻讓她一陣哆嗦。

  他們的馬車下,子替趴開的雪地上,竟有兩具尸體。

  其實對蘇洛來說,兩具尸體也沒什么稀奇的,奇的是這兩具尸體與其他的不一樣,這兩具尸體衣物完好,只是那死去的人卻瘦弱無比,全身上下骨頭突出,猶如干尸,蘇洛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餓殍。

  她深吸一口氣,舉目往去,發(fā)現(xiàn)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雪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餓殍。雖然白雪覆蓋了他們的身子,可若是細(xì)看,還能隱約看到他們或深或淺露在雪地上的頭顱或者四肢。

  蘇洛終于知道為何在東遂沒有看到流民,這是因為他們都變成了餓殍,活活地餓死在這本肥沃富足的土地上。

  蘇洛止住暈眩的感覺,愣愣地問:“為何此處竟是這等模樣?!?p>  胡伯從后一輛馬車下來,無奈地看著地上的餓殍,嘆氣道:“早聞宣國東遂大旱,災(zāi)情嚴(yán)重,想不到竟到了此種境地。”

  大家都臉色黯淡,神情凝重。胖瘦二老無論什么時候都改不了嘻嘻哈哈的樣,可如今看了這滿地餓殍,竟也沉默不言。

  這些餓殍中,有年逾七旬的老者,也有年輕力壯的少年和尚在襁囊中的嬰孩,可他們無一不是骨瘦如柴暴尸荒野。

  蘇洛沙啞著聲音道:“兆慶帝是對此一無所知還是視而不見?”

  胡伯感嘆:“兆慶帝奪權(quán)得這江山本就是個空架子,多年來得你蘇家源源不斷地將金銀財寶上繳國庫填補(bǔ)空虛,沛王的事這么一鬧,兆慶帝便捉巾見蹙了,雖然也有撥款賑災(zāi),可那對整個東遂來說遠(yuǎn)遠(yuǎn)不夠,再加上各地官員層層搜刮,徇私舞弊,賑災(zāi)款分發(fā)到災(zāi)民的手上幾乎沒有,如今兵荒馬亂,兆慶帝急著四處籌款備糧餉,區(qū)區(qū)一個東遂百姓的生死又怎會放在心上?”

  蘇洛的眼中閃著淚光,聲音有些竭思底里:“這些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黎明百姓,這是他兆慶帝的江山,這是他的子民,他就這么放任著不管不問?視生命為草芥?”

  胡伯搖頭:“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囊中羞澀如何去賑災(zāi)濟(jì)世?”

  蘇洛不服氣道:“他不是手持我蘇家的‘青龍印’嗎?我蘇家的財物他皆可自由調(diào)配!”

  胡伯道:“你蘇家的財物,他能調(diào)動的和知道的畢竟是少數(shù),兆慶帝能用的那些,只不過夠他擴(kuò)充軍資罷了!因為調(diào)配你蘇家財物的大權(quán)還是掌握在你蘇洛手中,若是我猜得不錯,那‘青龍印’不過是個幌子,至于真正能撼動蘇家根本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蘇洛側(cè)眉:“百姓食不果腹,他卻一心想著擴(kuò)充軍資,野心勃勃擴(kuò)大版圖?”

  沉靜了許久,最后蘇洛喃喃地道出一句:“他這個皇帝也算是做到頭了!”

  眾人聽她這么一說,皆是眼前一亮。

  又行了兩日,處處皆是滿地餓殍。有的地方人死的不久,便會在餓殍上空盤旋著幾只烏鴉,他們啄食新死的尸體,將他們本就不多的骨肉撕咬得血肉模糊,時不時發(fā)出幾聲凄厲的叫喊,給這本就陰霾的大地籠罩上一股攝人心魄的死亡的恐懼。

  蘇洛壓制住自己沉痛的內(nèi)心,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這些車外的餓殍,可她們足足走了四日,都未見一個活人,這讓她的心越發(fā)的涼了。

  胡伯感嘆:“幸好這冬下了雪,這些難民可融雪解渴,否則死去的人更多?!?p>  好不容易遠(yuǎn)遠(yuǎn)便見到東遂的城門,可東遂的城門卻禁閉,將一大撥流民及饑民擋在城墻之外。

  眾人遠(yuǎn)遠(yuǎn)地下了馬車,看著城頭涌動的人群,哭喊聲若有若無地從那處傳來。

  子替罵道:“這幫狗官,看來是要放任這些城外的百姓死去了?!?p>  這幾日蘇洛一直在深思。

  她蘇洛有錢,可有錢救得了這些流民一時,卻救不了他們一世,真正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安居樂業(yè)的是權(quán),有了掌握天下的皇權(quán),便能號令天下,通過施政布法,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這些是錢遠(yuǎn)遠(yuǎn)所不能及的。

  她終于知道為何那么多人都向往這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可若是光有權(quán),沒有錢,例如兆慶帝,便會有心無力,這也是為何兆慶帝會處心積慮挖空心思奪得她蘇家財富的原因。而于宣國這些流民的疾苦,最為根本的就是戰(zhàn)爭,若是沒有戰(zhàn)爭,他們便不會流離失所,食不果腹。

  如今之勢,四分天下,個個帝王都妄想擴(kuò)充版圖,將野心的魔掌伸向他國,怎會沒有戰(zhàn)爭?若是讓這天下沒有戰(zhàn)爭,百姓安居樂業(yè),除非……大一統(tǒng)。

  蘇洛想到此,感嘆出口:“四海歸一,天下太平!”眾人聽了她的話,都愣在原地,喃喃地重復(fù):“四海歸一,天下太平!”

  四海歸一,天下太平!

  大家的臉上都露出喜色:沒錯,這天下要太平,就要四海歸一!

  胡伯興奮地道:“少夫人,你終于想通了,少爺有此能!”

  蘇洛神色復(fù)雜,無奈地苦笑道:“我知!”

  看來她與司馬城可真是糾纏不清??!

  只是片刻的愣神,蘇洛便冷冷地道:“胡伯,用蘇家人,打著岳王旗號,拿下東遂,入城,開倉賑糧如何?”

  胡伯思慮片刻道:“一路來,這東遂處處餓殍,想也無人管制,看來宣國一門心思都在抵御汝陽之上,這東遂蠻荒之地倒是容易拿下,只怕這東遂城中空虛,無可賑濟(jì)!”

  蘇洛笑道:“胡伯忘了,我蘇家可是天下糧倉,便以我岳王妃的名義發(fā)糧吧!”

  胡伯突然眼睛雪亮,笑道:“甚好甚好!”可不免有一絲疑慮:“小小的一個兵部侍郎趙致之女,怎會有這么多銀錢賑災(zāi)?”

  蘇洛微笑道:“胡伯您糊涂了,趙夙緹沒有,可蘇洛有!”

  胡伯會心一笑:“少爺果然沒看錯你!”

  之后的幾日,蘇洛都忙于從各國各地調(diào)來蘇家死士及糧草。眾人也都各司其責(zé)以策萬全。

  蘇洛等人因進(jìn)不了城,在城外的一個村子中小住,那村子的人早已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部分,也全部將希望寄托在東遂城上,到城門口靜坐呼喊。

  蘇洛所住的宅子是個鄉(xiāng)紳的私宅,據(jù)說是前朝某個官員辭官后興建,無兒無女的,死后屋舍充公,又被鄉(xiāng)紳買了去,將宅子修整得錯落有致,只是如今冰天雪地地,倒是看不出這宅子的原貌。

  蘇洛因身子重,越發(fā)易疲。寫下幾封信函之后,便拿著火籠子在床前坐著發(fā)呆。

  遠(yuǎn)遠(yuǎn)地便見越明進(jìn)來,蘇洛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行至她跟前向他行禮。

  蘇洛驚訝道:“越明?”

  越明俯首道:“王爺托越明給王妃帶話!”

  蘇洛不快道:“司馬城說什么?”

  越明看蘇洛直呼司馬城的名字,知她對司馬城還是有些怨念的,支吾了半響都說不出來。

  蘇洛狠狠地道:“司馬城到底說了什么?”

  越明神色有些不自在:“王爺說……王爺讓我給王妃帶話說……胡鬧!”

  “胡鬧!就兩字?”蘇洛挑眉!難怪越明支吾難言,這兩字雖簡單,可細(xì)細(xì)想來,這卻蘊(yùn)含著無數(shù)夫妻間的寵溺與嗔怪。想越明一個未婚男子,雖未經(jīng)男女之事也知其中曖昧,怎會說得出口,他司馬城可算是極品了。蘇洛故作生氣,吩咐越明:“告訴他,本宮就喜歡胡鬧!”

  越明臉色有些掛不住,潸潸地答“是”!

  蘇洛又問:“送兩個字,有必要讓你越字第一號人物費(fèi)神?”

  越明恭敬地道:“王爺說了,如今王妃各地搜糧賑災(zāi),宣國糧餉無望,過些陣子便會送來郝長歌,讓我護(hù)送王妃去汝陽!”

  “郝長歌!”蘇洛喃喃地道,她倒是將這個人給忘了,當(dāng)年的毀面之痛和恨鋪天蓋地滾滾而來。似有什么鋒利地東西在心底劃過,撩起了許多新傷舊痛……

  蘇洛嘆氣道:“過些日子,等這邊的事了了,我便跟你過去。”

  越明為難道:“王爺讓我過來接人,就是不讓王妃操心,說是王妃身子重,操勞不得,東遂之事王爺自有安排,借蘇家死士給他一用便可!”

  蘇洛冷笑:“你們王爺?shù)故敲婷婢愕剑 ?p>  越明聰明地俯首不語。

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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