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疑竇

　　石虎之所以不讓冉閔告訴別人自己跟他說過這樣的話，是因為他害怕石勒知道了。畢竟，現在石勒還沒有說要立誰為太子，而當年，石勒曾經給石虎畫過一個名叫太子的餅。

　　公元330年二月，后趙的群臣請求后趙王石勒即帝位，石勒便號稱大趙天王，行施皇帝的事務。又立妃子劉氏為王后，世子石弘為太子。任兒子石宏為驃騎大將軍、都督中外軍事、大單于，封為秦王；石斌為左衛(wèi)將軍，封為太原王；石恢為輔國將軍，封為南陽王。任中山公石虎為太尉、尚書令，進升爵位為王；任石虎的兒子石邃為冀州刺史，封為齊王；石宣為左將軍；石挺為侍中，封為梁王。又封石生為河東王，封石堪為彭城王。讓左長史郭敖任尚書左仆射，右長史程遐任右仆射、兼領吏部尚書。左司馬夔安、右司馬郭殷、從事中郎李鳳、前郎中令裴憲，都任為尚書；參軍事徐光為中書令、領秘書監(jiān)。其余的文武官員，拜官封爵各有差等。后趙群臣堅持請求石勒扶正為皇帝，秋季，九月，后趙王石勒登帝位。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建平。

　　這個時候，石虎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心，在那次跟冉閔的談話之后，郭府的暗探，也都找時間撤離了。就在石勒稱帝，封賞群臣的時候，殊不知石虎已經心生怨恨，他痛恨石勒的言而無信。當年，石勒明明說過會立自己為太子，可是如今，卻立了石弘，他不甘心，這個時候的石虎，已經沒有太多心思搭理冉閔母子了。在他看來，冉閔母子如果有什么異動，殺掉就是了，在這襄國城內，就憑他們孤兒寡母的，根本翻不起什么浪。

　　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石虎心里，已經對冉閔有了親情。這不該有的親情，在他心里滋生之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殘暴的人永遠都是殘暴的，心里有親情牽絆，卻無法改變他的殘暴。如果冉閔真的有要殺他的前兆，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們母子，即使他心里對這個孩子很喜歡。

　　冉閔的好日子沒過幾天，郭敖就找他麻煩了。這是石虎暗中操控的原因，他知道冉閔的想法后，便想著其實讀書也不是那么大不了的事。且看歷朝歷代，哪個君王死去不是因為刺客和武將，他這次沒有聽身邊謀士的建議，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就是他心里的真實想法。

　　“棘奴，你是不是進過我書房？”郭敖面色不善地問道。對于這個侄子，郭敖還是很喜歡的，雖然冉瞻已經死了，但冉閔的聰明乖巧，卻深得郭敖歡心。石虎找冉閔聊天的時候，郭敖還不知道，冉閔也沒有跟這個伯父說。所以郭敖在接到石虎通知，說冉閔進他書房找書看之后，馬上就想找冉閔問情況。可是緊接著就是石勒稱帝，他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就暫時沒有將問題擺出了。這稍有閑暇，他馬上就找冉閔問話了，中山公，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的人。

　　“叔父，對不起，我只是想找書看！”冉閔囁嚅著道。他知道肯定是石虎跟郭敖說了什么，至于是好是壞他心里也沒底。進書房的事除了石虎，就只有郭香雨知道了，那小丫頭片子巴不得自己帶她闖禍，絕對不可能跟郭敖說什么的。

　　“棘奴??！你要看書，跟叔父說便是，怎么偷偷地進叔父的書房呢？難道看個書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要不是下人說看到你來過，我都不會想到是你翻動了我的書。”看到冉閔一臉的不好意思，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石虎不讓他說是誰告訴他的，他只好找這么一個蹩腳的理由。郭敖嘆了口氣繼續(xù)道：“棘奴，你也有六歲了，喜歡讀書不是壞事，但不要藏頭露尾的。這樣吧，過幾天叔父送你去學堂，一來可以好好多讀點書，二來你一個男子漢，也不能老是窩在家中和香雨玩樂，就去學堂多交幾個玩伴吧！”冉閔聽罷一臉欣喜地道：“謝謝叔父，棘奴一定好好讀書！”

　　我去，正愁沒機會交朋友呢！嘿嘿，讓我天天陪那個小丫頭片子，多無聊??！我好歹也是一個歷史有名的英雄啊，天天陪著那丫頭吃喝玩樂，我都快成四陪了！冉閔掩飾住內心的無奈，面帶笑容辭別了郭敖。

　　將自己要去學堂的消息告知母親后，冉閔又偷偷地跑到后山練劍。只見他躡手躡腳地從后門出來，便急匆匆地朝后山跑去（這里的后山，是郭敖家不遠處的一座小土包）。在冉閔的背后，跟著一個梳羊角辮的小小身影，赫然就是郭敖的千金——郭香雨。

　　不待冉閔拿起藏好的劍，就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棘奴哥哥，你怎么跑到后山來了??！還跑那么快，人家都快跟不上了?！比介h驚得一身冷汗，隨即轉頭，看到郭香雨撅著嘴，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冉閔平時在郭敖府上練得都是木劍，只有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會來后山藏劍的地方練劍，招式是李改教的，劍是父親留下來的。好死不死地讓郭香雨撞了個正著。他雖然一直在練武，但是從來都沒有給人看到過自己練劍，而且還是已經死去的父親的佩劍。如果讓石虎知道了，可能心里又會有什么其他想法也說不定。

　　冉閔慌忙將土蓋好，頭痛地道：“香雨，你怎么跟來了，棘奴哥哥是來抓鳥的。”“抓鳥？好啊好啊，我也要玩！”郭香雨一臉興奮。冉閔突然很嚴肅地說道：“香雨，以后棘奴哥哥可能不能陪你玩了，因為棘奴哥哥要去念書。”“念書？香雨跟爹爹說，香雨也去念書，棘奴哥哥不就能陪香雨玩了嗎？”看著一臉天真的郭香雨，冉閔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哀嘆著：先把這丫頭糊弄過去吧！看來今天是練不成了，天啊，饒了我吧！

　　老天似乎沒有聽到冉閔心中的吶喊，因為郭香雨去找郭敖之后，郭敖被纏得沒辦法，只好答應了她那個近乎無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