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她的模樣嗎?”
樊佳平苦笑著搖搖頭,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程青云,程青云驚訝的看著這張照片證實了的猜想。
“她叫什么?你都把她裝進錢包里,不會忘了吧?”
“你小子問這些干什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休息吧,我得回家睡一覺去?!?p> “不行,我好奇,你就告訴我她的名字就行?!?p> 樊佳平站起身,將羽絨服穿上,晃晃悠悠的走到房間門口,扶著墻,“她叫孫欣。”
那沒錯了,竟然能有如此的巧合,二十幾年前死去的孫欣,就是陳一心的媽媽,假如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陳一心一定會有個幸福的童年。
“打聽完了吧,把照片給我?!狈哑侥眠^照片,將它塞進錢包里,再將錢包塞進胸口的兜里,“你好好休息吧,自己上藥。”
“你加我微信,你把你手機給我?!狈哑降氖謾C放在桌子上,程青云熟練地按出自己的二維碼,用樊佳平的手機掃了自己,這樣他就能獲得樊佳平的位置信息了。
“我送你下去?!?p> “不用,這點酒沒事?!?p> 程青云看著他晃晃悠悠的樣子,并不放心,換上鞋就攙扶起他。
“你怎么回去?”
“打車回去?!?p> “我給你叫個車?!?p> “不用,叫什么車,遍地都是出租車。”
“你不知道沒人愿意拉你這種酒鬼嗎?我認(rèn)識個司機。”
張齊凡當(dāng)時不是說過需要叫車聯(lián)系他嗎?但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拉個酒鬼,程青云試探的撥通了電話。
“喂,小程啊,什么事啊?!?p> “啊,張叔,你在我家附近嗎?想讓你幫我送個人,喝多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找別人,沒事?!背糖嘣埔詾閷Ψ綍泼摚瑳]想到對方欣然同意。
“行,你等我,我正好就在附近,兩分鐘?!?p> 當(dāng)程青云將樊佳平送到單元門口時,張齊凡已經(jīng)下車等著了,見二人出來,司機去幫程青云扶住樊佳平。
“你回去吧小程,我就給他送回去了,他家在哪兒你知道嗎?”來是來接了,程青云也挺感謝他,但是這股口氣直沖入鼻的感覺還是讓他反胃。
“我不知道。”
樊佳平嘟嘟囔囔說了個地方。
“行,我知道,你回去吧,保證安全送到家?!?p> “好的張叔,我先把錢給你,你掃我吧?!币悄芏嗟玫揭粋€人的位置信息又沒有壞處,雖然張齊凡肯定沒陳一心有什么瓜葛,他就是一出租車司機。
“別說傻話了孩子,你爸跟我的交情就別提錢了,快回去吧大冷天的,別凍壞了。”張叔大黃牙嘴里說出帶味道的話,又給冬日里的程青云心中添了一絲暖意。
“聽你叔的,回去吧。”樊佳平醉醺醺的也跟著起哄。
“對,回去吧,到時候我給他送上樓送到家?!睆堼R凡將乘客放到后座,手里扶著主駕駛的門同程青云說話。
“那我回去了,你到家告訴我一聲?!?p> “放心吧孩子?!狈哑?jīng)]說話,靠在了后座上好像睡著了一樣,是張齊凡替他回答的。
程青云點點頭,看著張齊凡在出租車?yán)飻[擺手,摘下帽子漏出大光頭,踩油門離開。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著樊佳平離開,他的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今天還沒換藥,得抓緊回去處理傷口了。
走進了臥室,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藥品,而是那本他與陳一心珍藏已久的相冊,那是他們的舊時光。
拖著疼痛,他翻開了相冊,一張陳一心與媽媽在一起的圖片讓程青云看的著了迷,他更像爸爸,而陳一心則與媽媽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這種照片的右側(cè)就是一張程青云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他站在中間,左側(cè)是爸爸,右側(cè)是媽媽,當(dāng)時他還小,一家人笑出的幸福模樣他的記憶里不曾記得,這或許只是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才勉強擠出的笑容,程青云多次想將爸爸的照片劃掉或者減掉,都被陳一心制止住了。
“至少你曾有過爸爸,雖然他對你不好,導(dǎo)致你媽媽進了監(jiān)獄,可他一定也愛過你,別劃掉,等阿姨出來了,我們有了孩子,帶著孩子慢慢去回味,過去的一切就都是過去了?!标愐恍脑鴵е约旱募绨?,貼著臉同自己說過這些。
程青云找了一張只有陳一心的照片,摸著照片中笑面如花的女孩子,“傻姑娘,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差一點就能擁有一個特別好的爸爸了,盡管他說不上是一個好警察。”
慢慢的合上相冊,程青云拿起了那包藥,他打開包裝袋,將各種藥瓶打開,按著自己喜歡的順序放好,該先上那種藥?他對此一無所知,他望著墻壁想了想,既然都是要,那就全上。
他脫下衣服,都怪自己折騰的太頻繁,傷口上的紗布已經(jīng)滲進了肉里,脫下衣服時的疼痛與撕下紗布時的疼痛完全不能相提并論,他感受到就像是從身體里挑出肉一般,看著紗布上沾著的組織,他咬咬牙,拉下了紗布。
他覺得自己失策了,在屋里上藥自己什么都看不見,就這樣他拎著所有必需品走進了衛(wèi)生間,鏡子里的他幾天沒刮胡子,已經(jīng)在嘴邊長了一波堅硬的黑色草地,看著傷口仍然在向外蹦出血液,再不上藥恐怕就得發(fā)炎了。
他小心地拿出鑷子,從醫(yī)用棉花上扯下一朵,沾了沾白色的醫(yī)用酒精,剛放到傷口的那一刻他先感到的是冰冷,緊接著就是酸爽,那種刺激的感覺讓他的青筋崩起,牙齒深深地咬合在一起,疼痛讓他的臀部肌肉都開始緊繃。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僅僅是進行酒精消毒都讓他緊緊憋了一口氣,完成第一項的他如釋重負(fù)。
緊接著是黃色藥水,同酒精一樣的觸感與疼痛,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能有個預(yù)警,并不如第一次那么痛。
藥是上完了,自己一個人該如何纏上紗布?要是陳一心在就好了,疼痛與苦悶逼著他喚出了思念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