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我還沒經歷過什么風浪,面對兇惡的賭徒,不管事前計劃得有多全面,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
被鮮血浸濕的鈔票,和王大偉的慘叫都讓我神魂俱顫,明明準備好了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媽的,老子弄死你!”
那人掄起胳膊就朝我的臉打來,中途卻被一只手抓住了。
紅姐的手。
“只是個毛頭小子,懂什么?”
紅姐說著,揪著王大偉的棉襖用力一抖,就有三張牌掉落出來。
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王大偉的表情。
不解,茫然,驚懼和絕望交織,復雜至極,還年幼的我卻分辨的清清楚楚。
因為那三張牌就是我放進他衣服里去的。
我的計劃,就是要利用自己的技術幫他贏錢,勾起他的貪欲,讓他帶我來能贏更多錢、也更加危險的地方,最后再在他最得意時栽贓陷害。
“冤枉!紅姐,我真的沒藏牌??!”
王大偉哭喊著,然后手指住我:“是他!我承認出千了,但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做手腳?!?p> 我沒吭聲,紅姐也不理他,只是擺了擺手,那個黑臉漢子就帶著兩人將王大偉拖了出去。
他把刀從王大偉手上拔下來的時候,有一滴血濺在了我臉上。
冰涼。
“掃了大家的興致,對不住了。強子,每人一包煙,記我賬上?!?p> 紅姐笑著和賭客們招呼一聲,然后瞟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跟在她身后來到隔壁。
那是個昏暗地小房間,只有一張不大的床和一臺彩電。
紅姐隨意坐在床邊,笑瞇瞇的看我。
“把門關上,然后過來。”
我關好門,走到她面前一米處停下。
她伸出手將我拽到她兩腿之間,掏出手帕擦拭我的臉。
“站那么遠干嘛,怕我吃了你么?”
她手指涼涼的,動作輕柔,身上煙草和香水混合的味道也很好聞,可我滿腦子卻只有她一刀捅穿王大偉手背的那一幕。
“我叔會怎么樣?”我問。
“那是你叔?親叔?”
我抿緊唇不說話。
紅姐又問:“你希望我怎么樣?”
“我聽說,在賭場出千,會被剁手?!?p> 紅姐眉毛挑起:“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有意思。學千術多久了?”
跟我猜測的一樣,她發(fā)現(xiàn)了我出千,甚至看到了我往王大偉衣服里藏牌。
但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沒有揭穿,還幫我完成了計劃。
“我沒學過千術,只練過一點雜耍手藝?!?p> “是嘛!那你可是天才。”
紅姐把我拽到身邊坐下,點燃支煙,滿臉好奇道:“跟姐說說,你都是怎么想的?”
出于對她幫忙的感謝,我就把坑王大偉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紅姐聽完就笑了,細長的眼睛里滿是亮光。
跟葉子的眼光不同,她眼里的亮像針,讓我懷疑她真有可能會吃了我。
“知道什么是千術嗎?”她問。
“賭博作弊?!?p> “不,那是最低等、最不入流的千術。真正的‘千’,其實應該稱之為‘局’。”
紅姐表情嚴肅下來,“你以為自己只是在賭桌上出了千,而實際上,從你把你叔看成肥羊的那一刻起,這場‘千’就已經開始了?!?p> 我很驚訝:“你是說,千術就是騙術?”
紅姐拍了下我的腦門,嗔怪:“沒大沒小,叫姐?!?p> 我撓撓頭,喊了聲姐。
“乖!”
紅姐又露出笑容,“說是‘騙’,倒也不算錯,但我更喜歡叫它‘算計’。
騙子一聽就是壞人,你看姐像壞人嗎?”
我毫不猶豫的搖頭:“姐幫了我,是好人?!?p> 確實。如果之前她說出我出千的事,那被剁手的人就會變成我。
輸紅眼的賭徒可不在乎我是不是小孩子。
從這一點來講,紅姐算救了我一命。
紅姐哈哈大笑,捧住我的臉,在我額頭用力親了一口。
“真是個可人的小弟弟!”
她身上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讓我的心又開始砰砰直跳,很想轉身逃跑。
為了不丟人,我問:“姐,你為啥要幫我?”
“因為姐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呀!”
那年,我還沒喝過酒,卻提前懂得了酒醉的滋味兒。
紅姐起身脫下外套,高舉雙手伸起了懶腰。
她的毛衣和皮褲本就貼身,這個動作更是讓她線條得到了最大的展現(xiàn)。
高聳的胸脯,S型的腰臀,渾圓的大腿,每一分每一寸都沖擊著當時我還稚嫩的心臟,以至于之后的很多年里,這一幕都是我找女人的標準。
“你叔會被剁掉一只手,人算是廢了,沒法再養(yǎng)你,想好以后怎么活了嗎?”
我從迷醉中醒來,茫然搖頭:“我還在上學。”
“那就跟著姐吧?!奔t姐說,“你腦子靈光,也有本事,姐一個月給你兩千塊,怎么樣?”
“我不賭?!?p> “不用賭,放學了給姐當暗燈就行。”
“啥是暗燈?”
“就是看場子,專門抓老千的人?!?p> “我什么都不懂,行嗎?”
“沒事兒,姐教你?!?p> 紅姐的嘴唇有點厚,笑起來牙齒很白,搭配上會彎起來的眼睛,我越看越覺得像一只狐貍。
那時的我還不懂得傳說中狐貍精的妖媚,只知道她一沖我笑,我就心驚肉跳,跳完又很期待她再對我笑。
于是我說:“謝謝姐!”
“真乖?!?p> 又揉揉我的頭,紅姐抬手就脫下毛衣,打著哈欠道:“天快亮了,睡吧?!?p> 啥?
盡管她身上還穿著內衣,可我還是傻掉了,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時,已經躺進了被窩,后背擠著從來都沒感受過的柔軟,呼吸打在脖頸上,很熱,也很癢。
那一晚,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但又做夢了,只是夢里不再只有葉子一個人。
第二天醒來,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灑在床上,我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然后就感覺到不對勁。
掀開被子,我身上不著寸縷,紅姐早就沒了影。
我趕緊四下找衣服,最后在暖氣片上發(fā)現(xiàn)了明顯洗過且已經干了的內褲。
同時,我身上也很干爽,明顯被清理過了。
彩電上放了兩千塊錢,還有一張紙條。
上面娟秀有力的字跡寫著:臭小子,下次再敢弄臟姐的腿,姐就剝了你蛋皮!
我臉燙的像發(fā)燒,心里卻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
還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