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軍士黃三操練了一天的胡老三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向營帳,哪怕他以前是南軍的一員,可已經(jīng)荒廢好些年,再讓他跟上這種高強度的訓練,于他而言也是有些難的,
遠遠的,就瞧見李先生帶著那五十個人像二流子一樣蹲在營帳旁邊,一旁的寧八上躥下跳,手腳并用的比劃著什么,活脫脫的一副山匪的模樣。
“老胡,回來了。”
瞧見胡老三一瘸一拐的回來,李天佑趕忙起身,招呼著寧八將其攙扶進了營帳,
“年紀大了,終是比不上這些二十出頭的娃娃了?!?p> 自嘲了一句,想當年他也是南軍的好手,手底下的亡魂不下幾十條,現(xiàn)在跑了個圈,舉了兩下青石就累的不行。
看著胡老三的模樣,李天佑先是問了一下普通士卒的訓練量,接著在心中類比了一下三倍以后會是什么樣子,算了一算,好像也沒什么,不禁喜從心來,那彎起的嘴巴就差明著笑出聲來了,
胡老三多精啊,只是一看這個十八歲的少年的嘴角就知道其在想些什么,于是出聲,
“李先生,不可大意啊,我在南軍時,他們也使得這方法,那修者說是三倍的訓練強度,可聽聞還是死了兩三人,是被活生生的練死的,
聽說死的時候全身肌肉還在不自覺的抽動,面露痛苦之色?!?p> 也不知都是恐嚇還是真的,再配合上胡老三此時那因為身體酸痛而牽扯到的微微抽搐的嘴角,李天佑有些害怕了,他兩世為人加起來也就是四十歲,
前世活在太平盛世,這一世又被護著過了十八載的神仙日子,這幾日變化之快,已經(jīng)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也不知胡老三存的什么心思,這么一嚇,郡臉都白了幾分,說到底,他還是個少年啊。
那胡老三許是看出他有些害怕,又安慰他,
“李先生也不必過于擔心,那三兩修者只是身體孱弱,雖有了靈氣的加持,可頂多也只能與常人無異,我看啊,要擔心的,是今晨走入修者陣營里的那個大家族的子弟,
畢竟,他的人可全都沒有踏上修路,弄不好得死那么一兩個?!?p> 李天佑回了神,既來之則安之,在這里嚇唬自己干什么,他還就不信了,以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再配合上靈氣,還撐不過個訓練,好歹自己也是吃藥園里的靈藥長大的。
另一面,胡老三口中的白凈少年姬耀天端坐在營帳之中,手邊放著一瓷杯,里面泡著的是入了品的靈茶,
“太子殿下,今早您沖動了,我們幾日踏入立命是遲早的事,可您,不該??!”
一直像木樁似的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漢子,為首的一人一臉鎮(zhèn)重的向這少年說道。
“我為何不該,父皇登基二十余年,一身修為已臻化境,全都是在南軍一刀一刀殺出來的,我為太子,縱是入這修路又如何?
況且我們不是還未入嗎,我就不信了,這多余普通士卒的三倍訓練強度會難住我。”
少年微抬下顎,臉上浮出三分傲氣來,他欲追尋父皇的腳步,為大周再造一支精銳大軍來,作為這支軍隊的掌控人,又怎能是個草包。
那人看著太子殿下的模樣,知道不便再說什么了,只是心中打定主意趕緊將事情報給周皇,現(xiàn)在太子尚未引靈入體還來得及,若思踏上這立命境,那真的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大周,只能有一個周皇,否則,兩代雄主,都英年早逝,大周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底子那便頃刻間煙消云散了。
且不說這兩邊都在為何發(fā)愁,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二日一早,哨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最先醒來的依舊是胡老三,他穿衣服是更快了,眨眼的功夫,那衣衫已經(jīng)套在了他身上,因為還在訓練,他們這些人也未發(fā)甲胄下來,只是身著緊身裝,穿起來倒也快。
李天佑今日沒用胡老三搖,就被這哨聲吵醒,起身麻利的往自己的身上套著衣服,特意看了眼,今日對了,沒有穿錯。
第三聲哨響起來時,他已經(jīng)站在昨日的地方了,軍士不再是昨日的那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胡老三還要矮小上幾分,且四肢極為粗壯的軍士,
這人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手,五指粗壯如柱,上面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繭,連大拇指與手掌相連的那里也隆起一塊肌肉來。
“許大壽,你們可以叫我許老大,接下來的日子,就由我與你們作伴了?!?p> 說完,還不等眾人說話,就將這三百來人領著向軍營外走去,眾人跟在后面,跟著他朝那一片枯林走去,直到深處,才停下身來,這人等著三百多人站好,又開口說道,
“大周皇朝登記在冊的修者共十五萬四千八百一十三人,其中軍中修者占了七成,剩余的三成則效命于世家大族,你們知道這是為何?”
無人說話,哪怕是姬耀天知道,他也沒有講話,
“因為大周的藥田,有七成掌握在朝廷手中,余下的三成分布在世間,
修者逆天而行,每破一境,靈毒便深上一分,壽命便減上一些,唯有靠這藥田中的靈藥,世間的延壽之物,來中和靈毒,讓修者的壽歲與常人無異,
縱是如此,靈氣狂暴,入體之時,經(jīng)脈,肺腑,血髓猶如針扎火焚一般,非常人難以忍受,偏偏,逍遙與龜息兩境難入,讓大半修者,終其一生,停在煉身的境界之中。
這一番下來,便讓世間九成九的人望而止步,唯有心智堅韌之輩,或走投無路作奸犯科無所生路之人,才敢踏上這條路,當然,后一種人自有我大周繡衣使懲治。”
那許老大停了一下,又拋出一個問題,
“你們知道我大周有多少人口嗎?”
此次倒是有人說話了,
“《承德政要》中記載,大周有戶一千二百萬有余,約六千四百萬人”。
許老大看了姬耀天一眼,
“沒錯,這么多人,除去婦孺,老弱,也只有區(qū)區(qū)十五萬人踏上修路,真不知道我大周男兒是勇武,還是怯懦?!?p> 看樣子,這又是一個極度崇尚修行的人,也不知道修行有什么好的,李天佑暗自叫苦,這樣子下去,自己的日子定不會好過啊。
“但是,你們,我許大壽佩服,敢為人先,無論是求功名,還是長生,在我眼中,都是好漢,當然,我會用對待好漢的方式去對待你們,
朝廷的七成藥田,每一成都花在刀刃上,養(yǎng)著這七成的修者,你們,就是我大周最鋒利的刀,而要做這把刀,可不是說說就成的,都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
許老大說完,身子又往后退了幾步,
“修者五境,
立命境,引靈入體,褪去凡胎,改天換命,是為立命境,此境則經(jīng)脈拓寬,氣力徒增數(shù)倍,膚如石皮?!?p> 一邊說,一邊將右拳抬起,眾人大多都是修者,能夠感到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瘋狂的在將這片天地的靈氣引入體內(nèi),
這場景看的李天佑心底發(fā)抖,靈氣的狂暴他是感受過的,這許老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這般鯨吞,屬實讓他吃驚,
兩腿前后交錯,轉(zhuǎn)動腰胯,右腿蹬地,通過靈氣將力量傳導到腰胯,再通過腰胯帶動,右拳揮出,那布滿老繭的拳頭與那碗口粗的樹狠狠地撞在一起,
一聲悶響傳來,那樹被攔腰打斷,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許老大同樣用的立命境的實力,打出來卻強了別人數(shù)倍,
怪不得說立命境是洗去凡胎,換了命途,你就看看,這是人能打出來的嗎,李天佑差點將那句名言脫口而出,
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你接的下來嗎?
許老大沒有說話,立刻收回架勢,瘋狂的吞吃著周身的靈氣,在眾人目光下,慢慢的,一聲聲心跳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后,聲音越來越大,如擂鼓般捶響,
“臟,藏也,此為鍛藏境,五臟被靈氣錘煉,如同金鐵一般堅硬,立命鍛藏,一個練外,一個練內(nèi),內(nèi)外兼修,修路才算入了門,
到了此境,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五官敏銳至極。”
說完,不給這三百人發(fā)問的機會,又開始講了起來,
“髓生血,血走全身,先煉髓,后煉血,此乃煉身大小成境,到了此境,修者對自己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寸皮膚都是了如指掌,一寸勁便是一寸勁,絕不會成二寸,真正做到蠅蟲不能落,一羽不能加的地步,
我只修到了煉身大成,煉血,后面的逍遙,便連門檻也沒有摸到。”
這許老大說完,眼底劃出一絲向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