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意外來電

　　姐弟倆坐在院子里打游戲。

　　打得正起勁，石桌上的放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這個手機是沈奶奶的，并不常用，基本只有沈秋秋和沈家樹會打。

　　這段時間沈秋秋一直在家里，這個電手機也很久沒有響過了。

　　沈秋秋歪頭看了一眼，是個本地的陌生號碼。

　　她順手點了接聽，打開免提，“喂，你好?！?p>　　那邊卻半天沒人說話，沈秋秋以為是對方打錯了，正要掛斷，電話對面的人忽然開口。

　　“喂，是小花吧，我是你小姑姑?！?p>　　沈秋秋愣了一下，沈家樹放技能的手指一頓。

　　“哎呀哎呀，我死了，弟弟，弟弟！”

　　隨著隊內語音里李貌的一聲哀嚎，開黑小分隊迎來了今晚的第一次翻車。

　　“Aced！（團滅）”

　　但沈秋秋根本就顧不得了。

　　電話里說是沈秋秋小姑姑的人，是沈爺爺和沈奶奶的小女兒。

　　除了沈秋秋的爸爸，老兩口還有兩個女兒。

　　大女兒沈芳是高中學歷，嫁在縣城，夫妻倆都是吃公糧的；小女兒沈秀沒有姐姐有出息，嫁了個農(nóng)民，就在鄰鎮(zhèn)的南灣村。

　　早些年的時候，兩個女兒和娘家的關系挺好，逢年過節(jié)也都會回清河村。

　　后來沈秋秋的爸爸去世，家里發(fā)生了一系列變故，窮困潦倒，家徒四壁，還欠下不少外債。

　　沈芳和丈夫在單位上班，夫妻倆都有正式編制；

　　債主直接找到沈芳的單位去鬧，要求她父債女償；

　　沈芳被鬧得沒辦法，在同事面前失了面子，在婆家面前也抬不起頭；一番權衡利弊之后，她心一橫，直接和娘家斷了親，不再來往。

　　沈秀倒是沒有跟娘家斷了來往，還偷偷送了些錢回來，又時不時的拿東西回來接濟娘家。

　　只是貧賤之家百事哀，窮人門前無親戚。

　　兩個老的，帶著兩個小拖油瓶，日子怎么能好過得起來。

　　時間長了，沈秀婆家的意見越來越大，深怕沾染上了這門窮親戚，帶累了一家人；

　　再加上沈秀二胎又生了個女兒，婆家對她更是不待見，動不動就非打即罵；

　　沈秀在婆家的日子過得愈發(fā)艱難，別說幫襯娘家，連自己的生活都有些自顧不暇。

　　慢慢的，怨言越來越多，親情越來越淡，沈秀也漸漸和娘家斷了往來。

　　那個時候，通信不發(fā)達，交通也不發(fā)達。雖然只是相隔幾十公里，但長久不聯(lián)系，一家人的心也就越來越遠了。

　　一晃眼，十多年就過去了。

　　沈爺爺和沈奶奶似乎忘了還有這兩個女兒，在家里更是從未提起過她們。

　　可哪有當父母的會不惦記兒女呢，當初斷了來往，也是為了她們好。

　　沈秋秋看到過很多次，奶奶獨自對著家里的老照片抹眼淚……

　　小時候的沈秋秋并不懂這些，還有些怨恨兩個姑姑心狠。

　　漸漸長大，通曉人情世故之后，也就不再埋怨了。

　　在這件事情上，真的說不清楚誰對誰錯。貧賤之家百事哀，很多時候，窮是原罪。

　　沈秋秋上了大學之后，家里的情況好轉了很多。

　　趁著假期，她專程去找過沈芳和沈秀，希望她們可以回家看看爺爺和奶奶，老兩口一直牽掛著他們。

　　不過進行得并不順利。

　　沈芳家在縣城的高檔小區(qū)，門口保安攔著，根本不讓外人進；

　　隔天，她又找到了沈芳的單位。

　　人倒是見著了，但沈芳表現(xiàn)得很不耐煩，說了沒三句話，掏出一百塊錢就要打發(fā)她走。

　　沈秋秋沒要她的錢，只是把奶奶的電話號碼給了她，希望她有時間的時候能給家里打個電話。

　　沈芳接是接了，轉身就把紙條丟進了單位門口的垃圾桶。

　　去沈秀家的時候，沈秀的態(tài)度稍好一些。

　　不過顧忌著公婆都在家，沈秀也沒敢讓沈秋秋進門，只是拉著她站在村口說了一會兒話，絮絮叨叨的問，“家里咋樣了？你爺爺奶奶身體好不好……”

　　臨走時，沈秀從貼身的褲子內袋里掏出皺巴巴的五百塊錢，塞給沈秋秋，讓她幫忙給老兩口買套衣服，買點好吃的；

　　沈秋秋想了想，把錢收下了；她再次邀請沈秀跟自己一起回清河村，去看看爺爺奶奶。

　　沈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

　　沈秋秋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把奶奶的電話號碼留下了。

　　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這期間，沈秋秋又去找過她們兩次，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沈芳的丈夫升了官，一家人的日子越過越好。這么多年過去，沈芳對父母的那點親情早就沒了，也不想再和清河村有什么牽扯；

　　至于沈秀，她心里還是惦記著父母的，只是她性格怯懦，被公婆和丈夫治的死死的，根本不敢和家里人聯(lián)系。

　　……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沈秋秋也不管游戲了，連忙拿著手機小跑著去堂屋。

　　“奶奶，奶奶，我小姑姑來電話了。”

　　電視機里，正演到小兩口吵架要鬧離婚，公公和老丈人在一旁勸和，婆婆和丈母娘勸著勸著就差點打起來，鬧騰得雞飛狗跳。

　　沈奶奶看得特別專注，聽了孫女的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誰？”

　　電話里，小姑姑沈秀的聲音傳了出來，“媽，我是阿秀?！?p>　　聲音微微顫抖，還有些哽咽，似乎很激動。

　　已經(jīng)十多年沒有人叫自己一聲“媽”了。

　　沈奶奶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沈秋秋，而后又一把抓住她手里拿著的手機，緊緊握在手里。

　　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

　　“阿秀啊……真的是你嗎？真的是我的小囡囡？”

　　沈爺爺也是激動的老淚縱橫，三兩步走了過來，對著電話喊了一聲，“阿秀，真的是我家阿秀，聲音一點都沒變?！?p>　　電話那頭，沈秀的聲音由哽咽變成了抽泣。

　　“爹，你的聲音也一點都沒變。就是嗓子有點啞了，這些年一定沒少抽煙吧……”

　　年過六旬的老漢滿臉是淚，卻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沒有，抽的少了，你媽管著我呢?！?p>　　老兩口對著電話哭成了淚人，沈秋秋默默退出了堂屋，讓他們慢慢聊。

　　院子里，沈家樹已經(jīng)放下了手機。

　　正看著天上的月亮出神。

　　沈秋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男孩子要陽光一點，別動不動就裝深沉。”

　　沈家樹轉過頭來，臉上扯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一秒鐘后又變了個臉，十分嚴肅正經(jīng)的那種。

　　“姐，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事，我們永遠都是姐弟。爺爺、奶奶、你還有我，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在沈秋秋面前，沈家樹從來都是個聽話又懂事的好弟弟，唯姐姐命是從，很少有這么嚴肅認真的時候。

　　沈芳和沈秀的事情，讓他感觸很深。

　　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是血濃于水的親人，最后卻變得像陌生人一樣。

　　還未步入社會的他，并不懂得成年人的心酸和無奈。

　　看著眼前的少年執(zhí)拗又認真的樣子，沈秋秋莫名淚目，上前抱了抱他。

　　“嗯，我們永遠都會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