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密謀

　　正是徽商領(lǐng)袖張小英。

　　古木派聞言，哈哈一笑，道:“這筆生意，就讓我古某接下，如何?”

　　張小英嘿嘿一笑道:“古柜財雄勢大，三派之中，就數(shù)你們晉商在京城囤積的糧商最多。讓古掌柜接了這單生意本來也沒什么。”

　　“可你也知道，我們徽商日子也不好過。要是沒了這單生意，如何養(yǎng)家活口啊!不如古掌柜讓給在下如何?”

　　古木派陰陰一笑，要是真的爭起來，徽商肯定斗不過晉商。張小英當(dāng)然明白，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在要好處罷了。

　　當(dāng)即笑道:“三成，你和李兄的浙商一邊分三成的供貨。這事我們晉商牽頭，供四成不過分吧?”

　　“而且，到時候各位統(tǒng)一報價在三兩二錢到四兩之間，不可一致以免朝廷起疑。古某報價二兩七錢，如此還能比明日市價多二錢。各位掌柜又要發(fā)財了，恭喜恭喜!”

　　羅掌柜卻是疑惑道：“報價如此之高，恐怕會惹得朝廷不快吧?畢竟即便是明日市價，也不貴二兩五錢罷了。”

　　古木派，呵呵一笑，道：“這有何難，我們就說朝廷所需糧草數(shù)額巨大。我等要從全國抽調(diào)，算上路途消耗，以及抵達(dá)京師之時，市價必然更高為由不就可以了嗎!”

　　而且我聽說，當(dāng)今圣上微服視察城外饑民?？墒钱?dāng)場就和順天府尹說了，一定要賑濟災(zāi)民。而且粥棚都搭好了。眼下饑民們可都眼睜睜等著發(fā)粥吃?！?p>　　“這個時候咱們提價，朝廷難道還能不答應(yīng)?”

　　仍舊是羅掌柜道:“即便朝廷不得不答應(yīng)，那城外饑民可是陛下親口說要賑濟的。我們這么做，難道不會惹得皇帝不快嗎?”

　　“不痛快又怎樣?我們上頭那個沒人?每年孝敬了多少錢，陛下要是真不痛快，就該那些說我們錢的官老爺出面。我們怕什么?！?p>　　眾人齊齊叫好。

　　張小英聽罷，心中略一琢磨，知道這是當(dāng)下最好的結(jié)果了。于是滿意的拱拱手，說道:“古兄高義，如此我張某無話可說?！?p>　　張小英說著，朝身邊浙商領(lǐng)袖李儒嵩問道：“李兄，意下如何?”

　　“各位掌柜，這可是朝廷采購，用于賑濟漠北和城外饑民的。我們就這么坐地起價，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依我看，還是市價吧?”

　　在場糧商皆是皺眉，就連李儒嵩身后的三名浙商也是如此。

　　只見張小英皺眉道：“李兄是菩薩心腸，可憐那些饑民。我等又何嘗沒有惻隱之心，不過這可不是我們一家兩家的事?！?p>　　“多少兄弟指著我們，拿下這單生意養(yǎng)妻活兒。更何況，給朝廷供貨。不是我們?nèi)遥谧母魑恍值芤彩怯蟹?，難道你讓大家都有錢不賺嘛?”

　　李儒嵩面色猶豫，環(huán)顧包間內(nèi)的糧商們目光更加不善了。

　　頓時嘆了口氣，無奈道:“全憑古兄、張兄做主便是?！?p>　　包間之中，氣氛頓時為之一變，霎時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只是包間門外，一名端酒的小廝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當(dāng)晚，十幾個糧商一直吃酒玩女人，好不快活。直到深夜才漸漸離去。

　　李儒嵩鉆進(jìn)馬車之中，對管家說道:“回府吧。”

　　“是，老爺?！?p>　　管家答應(yīng)一聲，走到一處黑乎乎的巷子。

　　忽然從陰影中走出三人，為首的是一名戎裝女子。

　　正是玉兒。

　　“車?yán)锏目墒抢罾蠣敚壹抑魅擞姓?，還請賞臉一會?！?p>　　“正是李某，這位姑娘，你家主人是?”

　　馬車之中，李儒嵩掀開車簾，疑惑道。

　　玉兒緩步上前，說道：“請李老爺附耳?！?p>　　面前女子雖然身穿戎裝，腰間佩劍。可終究是個女子，李儒嵩走南闖北，倒也不怕，直接附耳過去。

　　玉兒便探頭過去，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便見李儒嵩頓時想要跳下車來行禮，卻被玉兒攔住，道:“當(dāng)心人多眼雜，李掌柜的不必多禮?！?p>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遞給李儒嵩，說道:“屆時來了，出示此物，自然會有人帶你進(jìn)來?！?p>　　“草民明白。謝將軍指教!”李儒嵩恭敬道。

　　玉兒不在多說，微微一笑，又帶著其余兩人漸漸隱沒的黑暗之中。

　　李儒嵩拿出那令牌一看，赫然是御林軍令牌。

　　不多久，馬車回到李府。

　　李儒嵩對管家吩咐道:“今夜之事不要聲張，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老爺我絕不輕饒。”

　　管家諾諾稱是。

　　當(dāng)即李儒嵩回府換了一身黑衣，很快又從后門離開，直奔皇宮而去。

　　皇宮之中，皇后寢宮。

　　只見玉兒快步而來，道：“啟稟陛下，糧商李儒嵩求見?！?p>　　林北淡淡道：“宣?！?p>　　很快，花園之中。

　　身穿黑衣的李儒嵩便跪伏在地，高呼萬歲。

　　直到這一刻，他才相信皇帝真的召見他。

　　隨即揣測起皇帝深夜召見的用意，估摸著便是朝廷買糧之事。

　　頓時心中糾結(jié)，皇帝一會要是問他糧商們的計劃，自己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

　　林北卻沒有讓他想太多，態(tài)度溫和道:“李掌柜免禮，起來吧?！?p>　　李儒嵩惶惶然，正要繼續(xù)跪著。只見林北卻是信步走動起來。

　　李儒嵩無法，只好起身跟上。

　　便聽林北問道:“愛卿覺得為商者，何以為大?”

　　李儒嵩不明白林北想說什么，當(dāng)下謹(jǐn)慎道:“當(dāng)然首重誠信，實事求是，公平買賣?！?p>　　林北點點頭：“不錯，為商者固然要重誠信。然而更重要的是一個仁字?！?p>　　世間百業(yè)皆是如此。譬如說為官者不仁，就會欺壓百姓；為富者不仁，便會橫行鄉(xiāng)里。而為商者不仁，便會囤積居奇，哄抬物價，使百姓吃不起飯，穿不起衣服。李掌柜，你明白嗎?”

　　李儒嵩當(dāng)即就是一個激靈，立馬跪倒道：“陛下所言句句真知灼見，發(fā)人肺腑?！?p>　　“好了，套話就不要再講了。朕知道你心中尚且還有幾分良知未泯，不然也不會召見你?！?p>　　林北淡淡道:“今日你們?nèi)杉Z商齊聚飄香樓，商議串通，好在明日招標(biāo)之時，高價拿下朝廷的購糧訂單，是也不是?”

　　李儒嵩哪里想到，今夜密謀，眼前這個皇帝居然全都知道。要是皇帝治罪，這便是滿門門抄斬的大罪。

　　當(dāng)即嚇得渾身發(fā)抖，一個勁磕頭求饒:

　　陛下饒命。草民一時財迷心竅，與他人沆瀣一氣，請陛下贖罪啊!

　　預(yù)料之中的雷霆之怒遲遲不來，只聽林北笑道：“李學(xué)柜不必驚慌，經(jīng)商謀利天經(jīng)地義。不過就像朕說的，萬事首重一一個仁字?！?p>　　“有什么錢能賺，什么錢不能賺，還有什么錢該少賺卻是要分清?！?p>　　“朕要不是知道你良知未泯，今夜就不會召見你了。既然找見你，自然會給你贖罪的機會?！?p>　　李儒嵩頓時磕頭如搗蒜，說道：“陛下任何吩咐，草民萬死不辭?！?p>　　當(dāng)下，二人一番密議。直到天色快要亮了，李儒嵩這才精神抖擻的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