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賈瑀赴約來梨香院找薛寶釵頑,姊妹們見賈瑀來了,便停下手中的針線活,與賈瑀閑聊了起來。
賈瑀一直忙于功課,科考結(jié)束,應(yīng)酬又多,鮮有時間和姊妹們聚在一起,因而話題圍繞著他。
從他連中兩次案首再到他創(chuàng)辦的京報(bào),恰逢今日的京報(bào)送來,姊妹們圍在一起讀報(bào)。
作為京報(bào)的忠實(shí)讀者,姊妹們期期不落,見證了京報(bào)的發(fā)展,一眼便瞧出京報(bào)的不一樣之處。
探春指出京報(bào)新開的專欄說道:“這位‘加錢居士’詩詞寫的不錯,就是別號取得俗氣了點(diǎn)?!?p> ‘加錢居士’這個梗自是賈瑀給沈弈取的別號,賈瑀是這樣對沈弈說的,明白人都清楚你發(fā)表詩詞是為了錢,索性就干脆一點(diǎn),沈弈沒多想同意了,反正他那方面的名聲也就那樣了。
薛寶釵看到賈瑀臉上的異樣,笑問:“莫非這位‘加錢居士’跟瑀兄弟有關(guān)?!?p> 賈瑀朝薛寶釵點(diǎn)頭,簡單地向她們介紹關(guān)于沈弈的一些事,姊妹們聽完臉色不一。
黛玉和寶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賈瑀迷戀邢沅是受了這位‘加錢居士’的影響,她們想勸,卻礙于身份不好開口。
探春就沒有這樣的顧慮,她直言不諱的說道:“二哥哥以后少跟這種人來往,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p> 眼見越描越黑,賈瑀出聲為沈弈說幾句好話:“三妹妹此言差矣,哲弘愛戀憐香姑娘不假,但他潔身自好,與憐香姑娘清清白白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我眼中,并無不妥之處?!?p> 軟糯的迎春開口道:“可憐香姑娘終究出身風(fēng)塵,沈家書香門第,讓她進(jìn)門豈不是有辱家門。”
事實(shí)上,在朝不少文官私下里以博得花魁芳心為榮,書香門第遠(yuǎn)沒有榮國府這等侯門貴族規(guī)矩大。
“二妹妹此話有理,但老師和沈大人不反對憐香姑娘入沈府?!辟Z瑀的話讓姊妹們大感意外。
這就是封建禮教的弊病,閨中女子大門不出一步,見識少,賈瑀無心也無力去改變這一點(diǎn),只能跟姊妹們多談一談他的所見所聞。
“在三妹妹眼中‘加錢居士’迷戀憐香姑娘,視為荒唐,我的看法跟三妹妹大不相同。”賈瑀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兩股視線落在他身上,寶姐姐疑惑,林妹妹凌厲。
賈瑀趕緊接著往下說:“在老師眼中,我還未成家,身邊就有六個丫鬟伺候,才叫荒唐。”
賈瑀的話給她們造成沖擊,按照她們的觀念,身邊有幾個丫鬟伺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即使視丫鬟為寶的賈寶玉,一怒之下,也踹過丫鬟,就這都有人視賈寶玉為女權(quán)先驅(qū),想想都好笑。
賈瑀的老師沈丘是當(dāng)代大儒,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姊妹們即便不能夠接受,也要想一想。
本意是想為幾位姊妹開闊眼界,見越扯越遠(yuǎn),賈瑀嘗試將話題拉回來,“你們要不要試著寫幾首詩詞,刊登在報(bào)還有稿費(fèi)拿?!?p> 此話一出,姊妹們安靜了下來,女子無才便是德,雖說大人不反對她們學(xué)詩作詞,但也僅限家里面,拿到外頭去,那是萬萬不可。
賈瑀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diǎn),他又說道:“取一個一聽就知道是男子的別號就是了?!辟Z瑀指尖摩挲下巴對黛玉說道:“妹妹不如就叫智深,妹妹覺得如何?!?p> “呸!”
喜歡李清照詩詞的黛玉,本來還有幾分意動,被賈瑀取的‘智深’二字惹惱了,罵道:“聽上去就像和尚道士的法號,你以為我聽不出你拿我尋趣?!?p> 黛玉瞪向賈瑀,倘若沒有別人在,她就撲上去撕爛賈瑀的嘴。
賈瑀轉(zhuǎn)而看向薛寶釵,頷首道:“我送寶姐姐‘公明’二字?!?p> 這下子,林黛玉和薛寶釵聽懂了,就連薛寶釵也被賈瑀惹惱了,她對黛玉說道:“顰兒,我們一起去撕爛瑀兄弟的嘴,叫他拿我二人尋趣?!?p> 賈瑀拱手作輯求饒:“姊妹們且聽我一言,再決定要不要撕爛我的嘴?!?p> 黛玉和寶釵同仇敵愾道:“還不快快道來,言之有理便放你一馬,若是還拿我們尋趣,仔細(xì)你的皮。”
“你們試想,任誰也想不到‘智深’和‘公明’是兩位鐘靈毓秀的奇女子?!辟Z瑀唇角菱兒微微翹起,手中折扇徐徐拉開,眼若秋波,彎彎地笑著。
黛玉和寶釵面色潮紅,不知是被賈瑀那一句‘鐘靈毓秀的奇女子’還是被他看的羞了。
探春和迎春目光在三人間打轉(zhuǎn),氣氛逐漸尷尬,探春適時出聲道:“二哥哥為寶姐姐和林姐姐都取了別號,也替我和二姐姐想一個才是?!?p> 賈瑀還沒答話,迎春先說道:“我不擅詩詞,三妹妹和二哥哥別把我算進(jìn)內(nèi)?!?p> 探春摟住迎春:“我與你相當(dāng),你不擅此道,那我也不去湊這熱鬧?!闭f罷看向釵黛二人:“以你二人的才情,倒是可以一試?!?p> 聽到探春這么說,寶釵笑道:“當(dāng)不得三妹妹夸贊,我與顰兒在家寫詩作詞,不過是解解悶,登不上大雅之堂。”
黛玉對賈瑀咬牙切齒道:“你用心良苦幫我和姐姐想出這般‘雅致’的別號,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p> 賈瑀合上折扇搖了下頭,他并非想要打破這個時代的封建禮教,只是想讓府里的姊妹閨中生活多一點(diǎn)樂趣罷了,這一次并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在她們心里埋下了種子。
眾人難得齊聚在梨香院,從王夫人院回來的薛姨媽留下幾人用晚飯,飯菜剛備好,就見鶯兒進(jìn)來稟報(bào):“蟠大爺在外頭說有事要尋瑀二爺。”
幾位姑娘在,薛蟠不好進(jìn)來,才交代鶯兒進(jìn)來稟報(bào)。
“他整日不著家,在外頭不知道忙活些什么,聽姨媽的,不用理他,咱們吃咱們的?!毖σ虌屨f是讓賈瑀不用理會薛蟠,但話里話外都想讓賈瑀幫襯一下薛蟠。
賈瑀笑道:“姨媽你們先吃,我出去看一看,興許蟠大哥碰到了什么要緊事,我認(rèn)識的人多,指不定能幫上忙?!?p> 薛姨媽笑不攏嘴道:“好孩子,真是碰到要緊事另說,要是找你吃酒,你不用理他?!?p> 賈瑀給了黛玉和寶釵一個安心的眼神后,起身離去,薛姨媽一家進(jìn)京,他就沒見過薛蟠幾回,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