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紅袖添香

　　如意的猜測被孫綺羅的一句話給確認了，心里頓時打了一個大大的驚嘆號，完了，喬哥哥真的要沒有人要了！

　　“是嫁到長安來了嗎？”如意往趙君顧的身邊靠了靠，對于孫綺羅，就算是嫁了人的孫綺羅，如意始終也是心有余悸的。

　　“嗯，城南的陳家?！睂O綺羅含笑地看著如意，笑容里有太多內(nèi)涵，“如意，你知道城南陳家的三公子嗎？”

　　如意本來是不知道城南的陳家的，但是三個月前，和沈家同在城南的陳家三公子娶親的陣仗夠大，如意才略有耳聞，陳家的三公子是個病秧子，三個月前據(jù)聞是病情加重，也不知道是哪個媒婆出的餿主意，讓辦紅事沖喜。陳三公子成婚那天長安正下著大雪，一片靜謐祥和，偏偏城南到處都是紅妝鬧眼，如意對這場婚事有了印象，也才知道了城南的陳家。

　　“綺羅姐你難道嫁給了那個病秧子？”如意不敢置信地瞧著孫綺羅，從前如意常常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譜，雖然結(jié)果往往沒譜，但也不至于像孫綺羅做的這件事，如此這般地不靠譜。

　　“正是，不過嘛，那陳家三公子……算了，如意，見到你真高興?！睂O綺羅欲言又止，換了個話題，“真是緣分，我們竟然都來了長安?！?p>　　其實，哪里是緣分呢？世界上所有巧合的背后，都是有心使然；有些看起來不經(jīng)意的偶然，都有可以解釋的必然。

　　“是啊，緣分……”如意在腦海里其實搜刮了另外一個更為合適的詞語，孽緣，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君顧，我跟你說的事情，還希望你多加考慮，我也就不多打擾你們了，陳家那邊要是見不到我的人，回去又要挨數(shù)落，我還是先回去了。”綺羅向二人揮手作別，出了趙家。

　　“綺羅姐跟你說了什么？”如意聽了孫綺羅臨走前的那句話里別有深意，便探過腦袋到趙君顧的跟前問道。

　　“沒什么，就是綺羅有件小事情讓我給她幫忙?！壁w君顧看著如意湊過來的臉頰，結(jié)合著如意還未進來的時候綺羅跟自己說的話，便想起萬花樓的那個清晨，自己俯身而下的時候，如意那迷蒙的眼神和艷麗的臉頰，只是當(dāng)時……唉，只是當(dāng)時自己做的事情似乎沒跟如意解釋清楚。

　　“不說就算了！”如意坐在了趙君顧旁邊的那張椅子上，側(cè)著身子，把頭轉(zhuǎn)向背對趙君顧的一邊，以手支著腦袋，不再理他。

　　趙君顧好笑地看著如意的神情，拿出了未看完的書卷，擺在身前準備再做做樣子，看上兩眼，指著擺在桌上的書卷，“你就在這坐著吧，我先看看這個，一會我們再去醉客樓?！?p>　　如意坐在一旁老大不高興地看著趙君顧，但是又要忍住，不能讓自己做個醋瓶子，就坐在一邊鼓著臉頰生悶氣。

　　趙君顧在桌上看著策論卻一心想著旁邊的如意，從前讀書的時候，如意沒少來纏著他，但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安靜過，一時也不適應(yīng)，坐了半天，策論上面的字一個也沒有看進去，忍不住向如意看過去，卻看得趙君顧連連搖頭，生著悶氣的如意，枕著支著腦袋的手，居然在一旁睡著了。

　　其實按照趙狐貍心里的盤算，情況應(yīng)該是這樣的，按照如意的個性，絕對不會聽自己的話，乖乖坐在那里不出動靜的，到時候，自己還可以賴她打擾自己讀書，敲詐她一把的，只是沒想到這如意姑娘最近是越發(fā)的懂規(guī)矩，完全不按照自己的思路來了。

　　趙君顧也收起了那擺出來做樣子的書卷，從里屋拿出了一張薄毯，披在她身上。自己則坐靠在椅子上，打量著如意。暮春的風(fēng)從支起的窗縫里吹進來，書頁被吹開了半章，如意的青絲也有些微微的飄動，簪子，那只翠玉的簪子，趙君顧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又看了如意頭上的簪子，默然地笑了。

　　人都說，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紅袖姑娘都先睡著了，這公子哪還有心思題卷讀書呢？

　　桌上未收好的卷軸被風(fēng)吹落地上，如意也從迷糊中驚醒過來，紅著臉，用手掩著打了個哈欠，“哈……居然睡著了?！迸谏砩系谋√阂搽S之落到了地上，如意感受到了薄毯下落，彎腰去撿毯子，正好也看見了趙君顧彎腰去撿地上的卷軸，匆匆一瞥卷軸上的內(nèi)容，卻好像是一個綠衣羅裙的女子。

　　“睡醒了？”趙君顧的聲音里明顯帶著調(diào)笑的意味，一邊快速地卷好了卷軸，放入旁邊的瓷罐中。

　　如意有些不自在地看著那卷軸，輕輕點點頭，“可能是上午精神太緊張了?！?p>　　“又發(fā)生了什么事？”看著如意的臉色不太好，趙君顧想，這只怕是沈家那邊又出了什么事。

　　“有人趁喬哥哥和徐管家不在，帶頭攛掇著跟那些沈家簽了交易契約的商戶和沈家解約，不過問題暫時都解決了?！比缫庵徽f了個大概，沒有說其中的細節(jié)，畢竟問題看起來是自己解決的，但是其主要還是歸功王老板和江老板他們幾個人對自己的信任和配合。

　　“我們今天還是去醉客樓？”趙君顧知她沒有細說，打算先把她拉到飯桌上再細問，并且在心里暗罵沈易喬，你也太不道義了，沈家那一破攤子事兒再丟給如意試試。

　　“趙君顧，我們?nèi)|街吃一鍋香吧！好久沒吃過麻辣風(fēng)味了，甚是想念！”如意做了一個陶醉的表情，趙君顧聽到一鍋香就皺起了小眉頭，如意，你忘了，我從小就不愛吃辣椒的，你都忘了……算了，舍命陪美人好了。

　　“叫君哥哥，或者……阿顧?！壁w君顧牽起如意的小手，墨色的眸子里盛著夕陽的光輝，看得如意小心肝一顫，“君……君哥哥。”然后，就被趙君顧拉向了東街。

　　天氣暖和起來，晚間出來活動的人群也多了些，東街很多人，趙君顧拉著如意去找那家賣一鍋香的鋪子，走了半天才想起來問：“如意，你說的那家鋪子在哪里？”

　　如意好笑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吶，就在前面了?！壁w君顧討厭吃辣椒自己怎么會忘了呢，讓你不告訴我你跟綺羅姐說了什么，哼！

　　如意走在前面領(lǐng)著趙君顧進了那家叫做“辣火朝天”的館子，趙君顧看著門上畫著的兩個大大的辣椒就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結(jié)了。

　　“老板，要一份超級麻辣的一鍋香，兩碗米飯，嗯……你吃什么？”如意看著趙君顧皺起的眉頭，心中好笑，你也是有弱點的！

　　“清淡一點的小菜就好，不要辣椒。”趙君顧明白過來如意是在整治自己，但又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一點得罪了她，女生的心思好難猜！

　　老板聽完趙君顧說不要辣椒，就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來“辣火朝天”吃飯的人，哪一個不是沖著“辣火朝天”的蜀中麻辣風(fēng)味辣得夠地道，辣的夠勁道來的，第一次見了來“辣火朝天”的人卻不吃辣的，周圍吃得滿頭大汗的食客聽到了趙君顧的話，也不禁呼著熱氣兒，停下手中的筷子，把他瞧了兩眼。

　　趙君顧神色淡然地泰然坐下，完全漠視周圍人瞧怪物的眼光，“如意，快坐下，不要擋著小二哥的路?！?p>　　如意撅著嘴“哼”了趙君顧一聲，也在桌子前坐下。

　　不一會，如意的一鍋香就端了上來，

　　如意舉起筷子伸向一鍋香，又看向趙君顧，“你真的不嘗嘗？”

　　趙君顧想起小時候吃辣椒的慘痛經(jīng)歷，看著那小盆里紅彤彤的辣椒段，一大堆的麻椒，主色調(diào)全是紅，連冒著的熱氣似乎都帶著麻辣的味道，跟自己清淡的臘肉炒萵筍比起來實在是太過火爆，頭皮都有些發(fā)麻，冷著臉做沉思狀，“不了，我比較喜歡吃萵筍?！?p>　　如意知道趙君顧是堅決不吃辣椒的，問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拌著米飯吃得熱火朝天，一邊喊著“好辣好辣”，一邊又說著“好吃好吃”，趙君顧在一旁默默地夾著臘肉炒萵筍，以后也要讓如意少吃辣椒！

　　吃過了飯，如意的小臉因為吃了一鍋香的關(guān)系，滿滿是紅潤的顏色，臉頰上還帶著些許的細密的汗珠，趙君顧從懷里掏出了一塊手絹，遞給如意擦擦，擦著擦著如意覺得拿在手中的這塊手絹有點不對勁，攤在手中一看，“你什么時候拿走的？”

　　這手絹正是如意繡著兩個人名字的那塊，趙君顧手快地拿過手絹藏在懷中。如意想了了想上次小侯爺?shù)陌缸咏Y(jié)束之后在萬濟堂里的情形，拍著胸口，“哇，你什么時候連小雪都串通好了！”

　　“如意，說明這是眾望所歸啊?！壁w君顧拉著如意一起從“辣火朝天”走了出去。白日漸長，外面還掛著斜陽，如意的嘴里還滿滿是麻辣的味道，就想著去大街上買點山楂糕吃吃。兩個人在東街上走著，說著閑話。

　　“還記得石裴的那個案子里宗宣自殺了吧，后來得知段雙卿把他和丁云合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