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說著又把陸越銘翻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陸越銘看了個清楚,那少女正是賀婷玉。
原來她被同宗的人視為叛徒,剛吊了起來,就遭到金禪宗的圍攻,賀婷玉一時沒人搭理,等到金禪宗大勝,于是把她一并活捉,然后和其他俘虜一起綁了起來。而且如今正和陸越銘綁在一組。
賀婷玉也愣了一下,問道:“陸越銘?怎么是你?”
陸越銘嘆道:“唉,說來話長?!彼{整了一個較舒服的姿勢,身子太疼,一時也懶得忍痛起來。
賀婷玉嘆道:“罷了,我救了你,也算有緣?!闭f罷把手中一把只有指頭大的小刀遞給他。賀婷玉剛才就是靠這個割開繩子的。
賀婷玉道:“這個給你吧,我只能做到這兒了,你是能活下來,還是給自己個痛快,就看你了,我先走一步,別了?!标懺姐戇@時才注意到,賀婷玉的臉完全是一種了無生望的迷離狀態(tài)。
賀婷玉轉身兩步走向洞口,而陸越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起身去追,賀婷玉對著山崖下便是一躍,但還好陸越銘及時竄出去,身子趴到崖邊,手一下子抓住賀婷玉的衣服,賀婷玉被這一拉,整個人撞到了懸崖上,陸越銘趴在懸崖邊上,手用力握緊,就這樣把賀婷玉頭朝下掛在懸崖上。
賀婷玉一邊咬牙道:“姓陸的你干什么?”一邊用力蹬著另一只腳,踢在陸越銘手腕上,陸越銘只感覺手腕一陣劇痛,但還是死死抓住那只腳,用力一拉,嘴里還叫道:“你給我上來吧?!?p> 這一下賀婷玉整個身子被硬拉了上來,陸越銘剛喘一口氣,賀婷玉又一次沖向崖邊,陸越銘忙站起來攔住她,賀婷玉往那邊沖,他就往哪里攔。
賀婷玉叫道:“姓陸的你給我讓開?!?p> 陸越銘低聲道:“你小點聲,別讓上面人聽見?!?p> 賀婷玉道:“你讓我走,我自然就沒聲兒了?!?p> 陸越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么,反正就是感覺不想讓這人跳下去。于是他勸解道:“你有啥事兒?先好好說明白,行么?”
賀婷玉怒道:“憑什么跟你說?”說罷又往前沖,結果又被陸越銘擋住。
陸越銘也急了,道:“你先說清楚,不然別這樣?!?p> 賀婷玉喘口氣,咬牙道:“這關你什么事兒?”
陸越銘一時語塞,頓了頓道:“反正你先別走這一步?!?p> 賀婷玉好像一下子被戳到了什么痛楚一樣,連環(huán)幾拳就打了過來,陸越銘忙擋下來,腿上又被蹬了一腳,身子不穩(wěn)的時候,賀婷玉又近身連環(huán)幾肘,反而給他逼得后退兩步,差點自己先掉下懸崖。
這下他也被惹怒了,顧不得許多,身子用力釘住,這時賀婷玉乘機胳膊垂下,身子猛地向前撞去,陸越銘慌忙中雙手握拳下垂,舌尖頂住上牙膛,丹田運氣硬抗這一擊。
賀婷玉的肩膀正撞在陸越銘胸口上,這下陸越銘被撞得氣一岔,腦袋嗡的一聲,但是仍然硬生生頂住力道,同時向前一頂,勁道反沖,反而把賀婷玉頂?shù)南蚝竺屯藘刹?,幾乎是飛出一樣躺在地上,陸越銘長出一口氣,走到洞中,咬牙道:“好,你想死是吧,那咱倆先練練,放躺我,隨便你怎么死?!?p> 賀婷玉冷笑一聲,身子沖過來,又是幾招近身,雙肘雨點一樣打來,而且一肘剛到,另一肘便已發(fā),陸越銘一時被這兇狠的連攻壓住,但是冷靜下來,硬吃幾下,看到了破綻,上去一肘打過,賀婷玉擋了下來,但也陣腳大亂,陸越銘又一肘正砸在賀婷玉天靈蓋上。他這肘式連招雖慢,但力道兇狠得多,賀婷玉當時被打暈了一下,又被陸越銘一腳踹得后退兩步。
賀婷玉還沒緩過來,陸越銘又是一腿,正掃到她肩胛下邊,這一下使了七成力道,賀婷玉只感覺后背立刻失去直覺,身子被一股力道猛地砸到地上。
陸越銘剛才也被好幾肘打的渾身生疼,于是喘了兩口氣,對她道:“現(xiàn)在可以好好說說了吧。”
賀婷玉沒理他,艱難的站起來就往洞口走去,陸越銘嘆口氣,剛想上去追,只見賀婷玉突然躺下來,四肢戒備,身子正對著他,陸越銘這下又不敢上前了。
他早就有領教,五子門的女弟子,常在房中突襲,因此最擅長地躺拳,她這一躺,自己要是上前阻止,只怕會被她一下扳倒,然后卸掉關節(jié),甚至活生生勒死,自己的功力優(yōu)勢也派不上太大用處了。
賀婷玉腦門上挨了那一肘,破了個口子,此時已經(jīng)有很多血流在臉上,看來很恐怖,她仍然瞪著陸越銘,冷笑道:“來啊,你怎么不來了?”
陸越銘看著她這不雅觀的姿勢,想了一會兒,蹦出一句:“快起來,你這樣子像什么話?”
賀婷玉怒吼道:“反正我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就是個賤貨,我怕什么?”說著一步步蹭著向后面的懸崖蠕動。
陸越銘無奈道:“我大概知道你愁得啥了?!?p> 而賀婷玉正在向后移動著,正好移動到了一處石壁邊上,陸越銘抽著這個機會,身子猛地沖上去,一手抓住那石壁上的藤條,然后腳用力向賀婷玉踩過去,賀婷玉閃開來,胳膊抱住陸越銘的腿,一拖就把他帶的兩腳離地,但是他手抓著藤蔓,身子沒倒,于是另一只腳猛踹了上去。
他乘機又踹了幾腳,心想我給你打的動不了了,再好好談吧,要是不小心下手太重,有啥事兒也別怨我了。哪想這時就聽見咔嚓一聲,自己抓著的藤條居然斷了,他一下子重心不穩(wěn),險些摔倒。
他心里罵了一句,趕緊想爬起來跑掉,結果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腳被一股力量一扯,整個身子摔倒在地,那力道又把他的腿一扭,骨節(jié)的響聲他自己都能聽見。
那劇痛感頓時傳到他的大腦,讓他一陣暈眩,然后他感覺自己胳膊又被這股力氣扯動,又是一陣劇痛,整個胳膊也抬不起來了。接下來,他能感覺到,賀婷玉的拳頭正如雨點一般的砸向他的腦袋,過一會兒又換成了腳。
然而數(shù)次之后,陸越銘仍然還是硬撐著,賀婷玉干脆一跳,膝蓋朝向他腦袋就砸了過去,這下終于把他打暈了。等他慢慢恢復知覺的時候,之間賀婷玉拳頭正抵在他喉結上。
這喉結可是人最脆弱的部位,硬功完全無法練到,這要是一下打實了,什么高手也難逃一死,他盯著賀婷玉,一時說不出話,賀婷玉也停了半晌,嘆道:“算了,我不殺你?!闭f罷起身,用力給他的腿和胳膊接上去,然后又向洞外一步步走著。陸越銘在地上干著急,眼看是救不過來了。
然而賀婷玉腳下一滑,突然跪在地上,哇的吐了出來,剛才她受的重擊也非同小可,靠一口氣硬撐著,此時終于撐不下去了。陸越銘則抓緊時間運好氣,大步走上前,用還完好的一只胳膊抓住她腳踝,用盡全力一甩,給賀婷玉整個又甩進了山洞,然后一直拖到洞的最內(nèi)端。
賀婷玉也沒力氣再起來,于是用力一咬舌頭,但是剛才她的臉正好挨了一腳,現(xiàn)在沒感覺,這一咬下顎一陣劇痛,根本沒有力氣咬斷,于是她只有喘著氣道:“姓陸的,你防得了我一時,防不了我一世?!?p> 陸越銘找個地方坐下來,無奈道:“能一時就一時吧?!?p> 賀婷玉大喘著氣道:“我記得,你向來不愛管這閑事,那個破落書生,在你面前上吊,足足吊了一炷香才死,你都當沒看見,怎么現(xiàn)在你又要管我的事兒了?”
陸越銘心里一驚,那是一次外出做事的時候,附近有個叫葉添龍的破落書生,本來沒甚才華,就愛作些歪詩還感嘆懷才不遇,平時就是愛酒后張嘴罵天罵地,陸越銘那次正好在破廟里躲雨,在遇到了他,被他糾纏著,于是也跟著損了幾句,那書生于是鬧著上吊,結果陸越銘在一旁根本沒有搭理??蛇@事兒賀婷玉怎么就知道了?
陸越銘也懶得糾結這問題,吼道:“行了,總之你******就別給我死,知道不?”
賀婷玉也怒道:“為什么你就偏偏管我?本來你最不應該管的,你以為這是對我好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反而害人,我親眼見過這樣的,當年我的那位姐姐,她娘硬拉著她,讓她活下來,結果呢?該受的罪一點沒少?!?p> 陸越銘問道:“她怎么了?能跟我說說嗎?”
賀婷玉強忍住哭腔,道:“你別問太多,好吧,她嫁給個當?shù)卮髴羧思耶斖B(yǎng)媳,是個惡霸,簡直不把她當人看,她被逼得走投無路……”剩下的陸越銘完全可以猜到了,就是她可能殺了那家主人,然后畏罪自殺不成,然后受到了更殘酷的命運了。
陸越銘嘆口氣,道:“所以你想起了幼年好友的悲劇,所以剛才一時忍不住,是吧,我也是,想到以前一些不好的事兒,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再說,想當初,我也有過類似的事兒,那時候我也覺得早點死還是好事,可總歸現(xiàn)在還是活了下來,不是嗎?”
賀婷玉道:“不是還有活不下來的么?你為什么偏偏就要管我這事兒了?你說說,你……怎么在我身上,你就當爛好人了?”
陸越銘頓了頓,道:“反正……你,就是別死?!毕肓讼胗盅a充一句:“你不是救過我兩次么,我也不能就看著你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