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偽君子!
大紅燈籠高掛在各宮各院,未央宮的大殿門口,鋪著一條長長的紅色織毯,整齊干凈地躺在地上,似乎在等著新人踩上去。
雖然只是一個妃位,本不需要如此繁瑣的儀式和布置,但因為阮家的世代功勛榮耀,阮家女入宮時的排場一個都不少。
整個后宮都洋溢著喜慶,偏偏長樂宮的氣氛,稍微冷清了一些。
此時本該出現(xiàn)在未央宮的皇后娘娘,現(xiàn)在正躺在軟榻之上,看著窗外的月亮。
她坐起身,趴在窗沿上,外面的熱鬧聲噼里啪啦的。
阿彩一進內殿,就看到了皇后娘娘一身素衣坐在軟榻上。
與平日在外的紅艷色不同,此時的晏槿一身淺色羅裙。
月光散落下來,看上去顯得十分單薄。
她家娘娘,肯定很傷心吧!
“娘娘……”阿彩憂聲著上前。
晏槿聞聲應道:“是阿彩啊。”
晏槿的聲音有氣無力,大概是睡太久了。
“娘娘,您別……”難過。
后兩個字還沒等她說出來,就被晏槿的聲音打斷了。
“阿彩,我餓了,去弄些吃的過來吧?!?p> “娘娘,外面李公公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說是會一直等下去?!?p> 阿彩未被通傳就進了內殿,是因為外殿的李公公一直候著,怎么勸他都不肯走。
今日阮家女入后宮,晏槿作為后宮之首,理當出現(xiàn)在宮宴上,接受阮家女的跪拜。
可晏槿說什么也不愿出殿門一步,來了人只推脫說自己病了。
她背靠晏國公府,若是強行讓她帶病出殿,恐怕傳到晏國公的耳朵里,必定會惹他老人家不快!
但蕭政又得顧全阮家的臉面,只能讓身邊的李德全一直在長樂宮候著。
李德全一直站在長樂宮外,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他謹記著皇上的話,不敢輕易離開。
倒是他身邊帶著的一個小太監(jiān),似乎已經(jīng)是不耐煩了。
小太監(jiān)的站姿早已沒有一開始的端正,一會兒捶捶腿,一會兒歪歪頭,不是東看看,就是西看看。
完全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別亂動!”李德全低聲呵斥。
德順顫了一下,快速瞟了一眼身邊的人,然后低下頭,不情不愿地說道:“知道了,師父?!?p> “可是師父,咱們還要繼續(xù)站多久啊?”
“宮宴那邊都要開始了!”
德順不想繼續(xù)站在人色冷清的長樂宮外,連個門檻都邁不進去。
他只能站在師父的旁邊,師父若是不走,他也不能離開。
李德全斜眼瞪了過去,德順滿眼的膽怯,全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收起你的心思,皇宮里每一位都是主子,主子的話便是天?!?p> “陛下讓咱們在這里候著,咱們一步都不能離開!”
李德全的話接二連三地落下。
德順即使有怨言,也只能咽了回去。
誠如李德全所說,他只是一個卑賤的太監(jiān),是隨時都能被別人踐踏在腳底下的螻蟻。
“李公公,您怎么還站在這里?”
李德全聽到有人喊他,聞聲回頭,見到朝著他們走來的兩人,正欲行禮。
其中一人伸出手,及時制止了他的動作。
“李公公,不必如此?!?p> 溪禾噙著嘴角的笑,“李公公,皇上那邊正等著呢,您怎么還在門口站著???”
聞言,李德全慚愧地低下頭,“皇后娘娘身體有恙,無法前往宮宴?!?p> “那李公公為何不回皇上身邊,將此事稟報呢?”
李德全輕嘆了口氣,直搖頭說道:“皇上有令,要么帶著皇后娘娘一起前往宮宴,要么就一直在這長樂宮外候著。”
言下之意,不難聽出李德全的意思:他倒是想要離開,可皇上的命令已經(jīng)下了,他無法擅自離開。
李德全的隱晦之意不僅溪禾聽懂了,溪禾身邊站著的人也聽懂了。
聿霆佯裝好意,出聲解圍道:“皇上猜到李公公久去不回,大概是出了問題?!?p> “特意讓本王來幫李公公,一同請皇后娘娘前往宮宴。”
李德全面露難色,“可,這,皇后娘娘她身體抱恙,如何能……”
皇后娘娘身體是否有恙,是真是假,全都是長樂宮的宮人一張嘴的事情。
李德全即使心里清楚,皇后的鳳體并無異樣,但他也絕不能將心里的猜測說出口。
小心,隔墻有耳。
聿霆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對殿外守著的宮人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就看到小宮人跑進了內殿。
……
內殿的晏槿不想聽阿彩說的事情,有些耍賴地捂住耳朵,她閉上眼睛,“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阿彩張嘴,想說這次宮宴晏國公府的人也會來。
還沒等她說,就看到小喜子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嘴里一邊念叨著,“娘娘,聿王爺!聿王爺在長樂宮外說要見您?!?p> 一聽到“聿王爺”三個字,本想裝傻的晏槿倏地睜開了眼睛,猛地回頭看向小喜子。
“你說誰?聿霆在外面?要見我?”
小喜子:“是,聽外面的小宮人是這么稟報的?!?p> 小喜子緩了口氣,“好像說,聿王爺?shù)昧艘患衽澹f娘娘一定會喜歡的。”
玉佩?
?。。。。。?!
難道是我的玉佩?!
“快!請他進來!”說完覺得不對,晏槿又馬上改口,“把人帶到外殿,我馬上過來。”
長樂宮專門接待客人的地方,現(xiàn)在里面正坐著一個晏槿不想看見,又想看見的人。
“公子,娘娘來了。”
溪禾眼尖地看到了從里面走出來的晏槿,俯身在聿霆的耳邊說著。
聿霆的眼尾攜笑,對著來人起身行禮,“參見皇后娘娘?!?p> “聽說聿王爺?shù)昧艘患衽?,不知道可否拿出來給本宮看兩眼?”
看著聿霆面向自己的那副虛偽嘴臉,晏槿不禁在心里冷笑。
裝腔作勢誰不會,不就是表面上的功夫嗎?
她也會裝,而且裝得比他更像!
哼!
聿霆似乎沒有在意晏槿的態(tài)度,而是將懷里的玉佩拿了出來,在晏槿的面前肆意擺弄了一番,“這是臣弟最近剛弄到手的玉佩,看它通體發(fā)著光澤,想來一定是好玉!”
“臣弟曾聽聞皇后娘娘的母親是玉器世家出身,想來皇后娘娘一定也對玉器有所了解。”
聿霆的一雙明眸里,夾帶著如狐貍一般的狡黠,“想請娘娘幫忙鑒賞一番。”
“呵,聿王爺說笑了?!标涕茸旖前底猿榇ち藘上?。
偽君子!
這玉佩明明就是我的!還請我品鑒一番?你明擺著來炫耀的!
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不然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