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至尊冊
強(qiáng)烈的頭痛襲來,顧霄艱難地張開雙眼。
“不認(rèn)識的天花板……”
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又窄又舊的房間里。
他捂著腦袋起身,很快就發(fā)現(xiàn)頭痛的問題不大,因?yàn)樗麥喩砩舷履膬憾家粯犹邸?p> 房間里有一面陳舊的銅鏡。顧霄挪步到鏡前看去,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鏡中的自己看上去只有十幾歲,而且異常地憔悴,仿佛隨時會吐出血來。
大量的信息自腦中涌現(xiàn),使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穿越了。這是一個玄幻世界,叫做沉古界。
他現(xiàn)在,還是叫顧霄。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的年輕了十歲的自己身上。
消化了這個身體的記憶后,他的頭痛減輕了一點(diǎn),然后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的顧霄可太慘了。
這具身體從出生起就患上了一種惡疾,自幼體弱。一位名醫(yī)在給他診察后說,此病源于域外異魔對人族的詛咒,約有十萬分之一的人會得此病。
此疾極難醫(yī)治,病灶與詛咒將不斷侵襲顧霄的身體,在他十八歲前便會侵入五臟六腑,讓他痛苦地死去。
這具身體,還有一個月就到十八歲。
想要治愈這種惡疾,只有三種辦法:一是有法力高強(qiáng)的高階修行者親自為自己祓除病灶,二是服食圣靈階的神藥,三是修行,修為達(dá)到一定的程度,可以脫胎換骨,扶正祛邪,惡疾自然可以治愈。
此身的雙親四處求醫(yī),幾乎散盡家財。一年前,雙親又冒險進(jìn)入鎮(zhèn)子西邊的山林里尋找神藥,不幸遇到妖獸襲擊,撒手人寰,留下顧霄孑然一身。
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靠著僅剩不多的積蓄支撐到了現(xiàn)在。由于停止了治療,他的病情迅速惡化,眼看就要時日無多了。
也許他早就已經(jīng)涼了,所以顧霄才穿越到這具身體上。
讀完腦內(nèi)的記憶,他的面部肌肉抽了抽,然后竟然笑了一下:“我怎么穿越到了這么個倒霉蛋身上?”
他屬于那種面對逆境,甚至絕境時,反而能保持冷靜,甚至能笑得出來的那種人。
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躺平等死。
第二,拖著這具病軀,懷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拼命修煉,然后等死。
“不,不對……”顧霄整理著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記憶,發(fā)現(xiàn)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
自己還有兩個活命的機(jī)會。
“這個世界,有一種叫做‘登帝塔’的儀式,是開辟此界的神帝留給年輕人們的福利。”
若通過考驗(yàn),登上帝塔,就能得到神帝的眷顧,獲得特殊的神通,在未來的修行道路也將是一片坦途。
只要能修行,病就有治。
帝塔在每年六月降臨一次,每人一生只有在成年時有一次攀登的機(jī)會。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就想撐到那時,去登帝塔賭一回。
另一個機(jī)會,來自顧霄的腦海內(nèi)。
他發(fā)現(xiàn),當(dāng)記憶帶來的混亂平復(fù)后,自己的腦中出現(xiàn)了一樣?xùn)|西。
它呈黑色,矩形,很薄,上面還有閃著金色光輝的文字——
至尊冊。
顧霄坐回床上,仔細(xì)回憶,發(fā)現(xiàn)身體的前主人并不知道這東西。
難道是自己穿越時帶來的?
畢竟連穿越這種事都發(fā)生了,腦子里藏著個神器好像也不是很離譜。
在沉古界的傳說中,至尊二字,代表了極其遠(yuǎn)古的神話時代中那些居于巔峰的修行者。
據(jù)說,神話中的至尊,修為足以鎮(zhèn)壓大道,法力足以貫穿諸天,統(tǒng)御著萬千世界。
也不知道這東西對自己修行和治病有沒有幫助,顧霄翻開了至尊冊。
他發(fā)現(xiàn),這冊子很薄,只有寥寥幾頁,每頁記載著一名至尊的名字,以及對他們的描述。
“沉古神帝、上蒼龍皇、天心圣君、仙凰……”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其中一頁吸引了。
【天心圣君】
【一位喜好廣泛傳道的至尊。在神話時代,圣君的門生遍布諸天。】
【得到圣君指導(dǎo)的修行者,即便資質(zhì)再差,也能夠登神。】
【如今,天心圣君被困于虛域之中,無法逃脫。】
“根據(jù)這個世界的神話故事,就算是頭豬,天心圣君都能教成神……不過,這第三行是認(rèn)真的?至尊被困住了?”
顧霄看著至尊冊,不由得生出這樣一種想法:
“要是能和這名至尊交流一下就好了……”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便看到至尊冊發(fā)出一陣強(qiáng)烈的金光,將顧霄的神識吸入其中。
……
虛域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混亂的時空與破碎的法則會撕碎其中的一切。
天心圣君就只身漂浮在虛域的黑暗中。
身受重傷,修為受到壓制之后,他便被困在這里,天都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
孤獨(dú),是會把人逼瘋的。如果天心圣君是個凡人,他的心智肯定早就崩潰了。
突然,有什么東西觸碰到了天心圣君的神識。
一道聲音仿佛從無限遠(yuǎn)方傳來,似乎是在試探著問道:“天心圣君?”
圣君驚詫,自從被困在虛域以后,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自己以外的存在,盡管只是神識上的接觸。
但是,這未必是好事。虛域中的存在,絕非善類。
沉默了一會兒后,他壓低聲音回應(yīng)道:“……這是本座的名號。”
與此同時,他的眸中有神光流淌,視線仿佛能穿透無盡的虛空,想要看到觸碰自己的人。但是,他窮盡道力,也未能成功。
他思緒電轉(zhuǎn),對方絕對比現(xiàn)在的自己要強(qiáng),絕對是一位全盛的至尊。
“敢問這位道友,是哪位至尊?”他問。
“你怎么就這么確定,我是至尊?”對方反問道。
“道友說笑了,”天心圣君冷笑了一下,“這樣無防護(hù)地接觸老夫的神識,若不是至尊,豈不是會被震得意識崩裂逸散。”
“嗯……”對方似乎思考了片刻,回道:“秘密?!?p> 不愿說?老至尊沉吟兩秒又問:“那么,道友是如何接觸到老夫的神識的?”
“秘密?!?p> 圣君見對方如此無禮,惱怒起來:“全都是秘密,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我沒有什么可以告訴你的。”對方說,“不過,倒是可以陪你說說話。”
“滾?!?p> 惱火的老至尊切斷了神識的連接。即使修為不復(fù)全盛,但斬斷來路不明的神識連接還是做得到的。
不過,他很快就感到懊悔了。
在虛無荒涼的虛域中囚困了不知多少歲月,才終于碰到個可以說話的東西。哪怕對方是頭裝腔作勢的豬,他也應(yīng)該聽聽對方說什么。
懊惱的情緒剛剛升起,那道神識又觸碰了他。
這一次,對方直接說:“我可以助你離開虛域?!?p> 天心圣君怔住了。
他必須承認(rèn),離開虛域,確實(shí)是如今自己最渴求之事。
對方如果以此作為籌碼利誘自己,那不得不說,對方成功了。
這時,他卻又聽到對方說:
“但不是現(xiàn)在?!?p> 老至尊的心中又燃起了一股火氣,對方這是在耍自己玩兒呢?!
“與你通話已經(jīng)不容易。”對方說,“只有和你多說說話,我才能確認(rèn)你現(xiàn)在的位置和狀態(tài)。所以,需要過一些時日,才有把握帶你離開?!?p> 天心圣君沒法判斷對方所言是否可信。不過,他仔細(xì)想想就知道,自己沒得選。
反正就算對方救不出自己,陪他說說話也沒什么損失。
而且,老至尊被困在虛域,早就想找人說說話了。
“也好,老夫喜歡說話?!孛堋烙眩阆胝勑┦裁??”
“修行?!睂Ψ酱鸬溃笆篱g傳聞,你對傳道很有心得?!?p> “那是自然?!碧煨氖ゾ宦牭竭@個話題,立刻以一種得意的口吻說,“當(dāng)初老夫的門生遍布三千萬個世界,哪怕是個蠢材,受老夫指點(diǎn)之后,也能習(xí)得無量神通?!?p> “我考考你?!睂Ψ骄谷粠е唤z挑釁的口吻回道,“假如有個凡人,人族,身患惡疾與詛咒,生機(jī)朽敗,就快要死了,只有成功感氣才能得救。若不許你動用自身的道力,也不準(zhǔn)使用任何材寶為其治療,只準(zhǔn)以口頭指點(diǎn),也能讓他成功修行嗎?”
天心圣君聞言,頓時心生不快。
考考我?
雖然自己落魄了,但仍是天上天下共尊的最強(qiáng)師君!
自己被困得太長久了,以至于有人敢質(zhì)疑自己了嗎!
擺出一堆極端條件,以為這種鐵廢物弟子就能難倒自己嗎!
“這有何難!”老至尊冷笑,“以為老夫做不到嗎?
“正好,老夫被困期間無事可做,曾推演了十萬八千種功法,后來又去粗存精,整合成一部天哲神典。老夫演示與你看。”
光亮突然爆發(fā),照亮了這個晦暗虛無的空間,而后交錯演化,變成了一段又一段符文,陳列于虛空上。
與此同時,天心圣君以一種超脫于語言的方式,將信息傳遞給了對方。
“若說這部功法的特殊之處,那就是它適用于所有生靈,所有體質(zhì),還能夠改善資質(zhì)?!崩现磷鸾榻B道,“管他是凡體、廢體還是病體,只要還有口氣都能練此功迅速入門修行,且越練資質(zhì)就越強(qiáng)。
“老夫花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推演出這部天哲神典,卻無人得知,簡直是明珠蒙塵。哼,如今總算是得見天光,贈與‘秘密’道友也無妨,也省得外界還有人質(zhì)疑老夫的威名?!?p> 說完,他閉上了嘴,等著享受對方的驚嘆。
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觀摩了自己展示的功法之后,居然一聲不吭地將神識連接切斷了。
符文的亮光漸漸消失,老至尊茫然無措地漂浮在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