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緣在心里連說了好幾遍,才慢慢伸手,扯了一張烙餅過來,低著頭卷好餅,蘸了點魚湯汁,咬了一口。
今天的湯汁蘸烙餅好像沒那么好吃了,安書緣干巴巴地嚼了嚼,喝了口粥才把餅咽下去,她突然覺得這個飯吃得好累??!
不想吃了,想回房間……
安書緣看著碗里的粥,手里的餅,滿腦子都在想回房間這個事。
“發(fā)什么呆呢!小緣,來,吃個魚眼肉?!卑矉尭觳茶屏怂幌?,把一塊肉夾到她碗里。
“謝,謝謝媽?!卑矔壍椭^,小聲說道。
“真稀奇了!”安媽笑了起來,對安爸說道:“安師傅,你女兒現(xiàn)在這么懂禮貌了,不得了,我還頭一回聽她跟我說謝謝呢!”
安媽的玩笑話讓安書緣頭埋得更低,明明粥已經(jīng)不燙了,安書緣硬是喝出了一身汗!
郁春修學(xué)著安書緣的樣子,把烙餅卷起來,蘸著魚湯汁吃了一口,對安媽說道:“安嬸,烙餅蘸湯汁很好吃?!?p> “好吃吧!”安媽笑著說道:“我們家小緣就喜歡這么吃,她呀!從小就不愛吃魚,每回吃都被魚刺卡著,后來就干脆不吃了,一條魚頂多就吃兩塊魚眼肉?!?p> 安爸這時也看了安書緣一眼,罵道:“沒用的丫頭!魚刺都不會剔!”
安書緣不敢瞪安爸,可她又生氣,憤憤地瞪著那條魚看了會兒,安書緣腦子一熱,夾了塊魚肉就塞嘴里了。
魚肉進(jìn)了嘴,安書緣就后悔了,我這是要干嘛???
安媽愣了一下,對安爸說道:“安師傅,你可把你家閨女氣重了??!魚尾巴肉都敢進(jìn)嘴了?!?p> 安書緣嘴里含著那塊魚肉,吃也不是,吐也不是,見安爸安媽都在看她,她又看了眼對面,郁春修低著頭,可她就是覺得,郁春修也在看她!
嚼了兩下,安書緣感覺出嘴巴里有好幾根魚刺,她卷了卷舌頭,魚肉和魚刺都混在一起,根本沒辦法把魚刺剔出來!
要是往常,安書緣就吐出來了。
不!要是往常,她根本不會吃那塊魚肉!
都是小刺,安書緣安慰自己,一口咽下去就行了!
然而一口咽下去以后,喉嚨口一處明顯的刺痛感讓安書緣頓時意識到,她被魚刺卡了!
安媽看著突然大口大口喝粥的安書緣,擔(dān)心地問道:“小緣,是不是被卡著了?”
安書緣含著粥搖搖頭,幾口把粥喝完,拿上那塊沒吃完的卷餅,“我飽了?!?p> 瞧著匆匆下了飯桌,出了大屋的女兒,安媽對安爸說道:“你看看,就你說小緣沒用,給她氣得吃了塊魚肉,看樣子肯定是卡著了?!?p> 安爸喝了口粥,滿不在乎地說道:“卡著就卡著,卡根魚刺,多大的事兒!”
安媽走到大屋門口,見廚房亮著燈,喊了一聲,“小緣,卡著了就喝兩口醋,要不就過來再吃塊烙餅,噎一下魚刺就下去了?!?p> 安書緣在廚房回了一聲,“我沒卡著,我回房間了。”
見廚房的燈滅了,安媽便回了飯桌上。
郁春修這時也吃完了,放下筷子說道:“安叔安嬸,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p> 安爸應(yīng)了一聲,安媽叮囑道:“小春,天黑了,路上小心些,回家早點睡!啊。”
“嗯,我知道了?!?p> 廚房的水池旁,安書緣側(cè)耳聽了會,估摸著郁春修走了,這才彎著腰扒在水池邊上小聲吐起來。
可扎在喉嚨里的魚刺哪能這么容易就吐掉,沒辦法,她打開醋瓶子,仰頭灌了一大口,濃重的酸味熏得她一陣陣作嘔,又不敢大聲吐,只好強(qiáng)憋著,難受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惡心的感覺,咽了下,發(fā)現(xiàn)魚刺竟然還在!
安書緣無力地趴在水池邊上,“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根本就沒有用……”
黑暗中安靜了幾秒,傳出了細(xì)微的,抽抽搭搭的聲音。
朦朧的月光中,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
安書緣吸了下鼻子,帶著哭腔說道:“媽!我以后再也不吃魚了,我又被卡著了!嗚嗚……”
“還有醋一點也不好喝!嗚嗚……”
安書緣趴在水池上又咳了幾下,還是不行!魚刺卡在嗓子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直起身,叫了一聲,“媽……”
可,可眼前站著的人,分明是郁春修!
安書緣覺得自己不會動了,她硬邦邦地杵著,像是嚇傻了!
瞪著一雙眼,眼睜睜地看著郁春修朝她伸出手,就要碰到安書緣的臉時,突然又猛地縮回手,臉一冷,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書緣半天沒回過神,直到安媽端著碗進(jìn)廚房,開了燈,推了她一下,她才可憐巴巴地說了句,“媽,我又被卡著了!哇……”
安媽看著突然嚎起來的女兒,也有點慌,伸手邊幫她擦眼淚邊哄著,“沒事的小緣,咱再吃塊烙餅,啊,肯定能給魚刺弄下去!”
安媽拿來一塊烙餅,卷起來遞到安書緣嘴邊,“來,嘴巴張大,大口咬,不要嚼,直接咽下去!”
安書緣把剩下的烙餅都吃完了,那根魚刺也沒下去!
看著安媽擔(dān)心的眼神,安書緣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烙餅真管用,魚刺下去了,媽,我去睡覺了?!?p> 安媽聽她說魚刺下去了,總算松了口氣,“下去就好!你啊,不能吃以后就別吃了!再說那魚肚子上不是沒刺嘛,你干嘛非在魚尾巴上夾塊肉,給媽擔(dān)心的!算了,你快洗洗上被窩焐著吧,天冷,別在這熬著了!”
安書緣點點頭,直接從廚房門后邊進(jìn)了洗澡間,簡單洗了洗就回了自個房間。
被窩里有安媽提前放進(jìn)去的熱水瓶,腳那塊兒已經(jīng)熱乎了,安書緣脫了棉衣就鉆進(jìn)了被窩里。
過了好久,安書緣又從被子里鉆了出來,重重地嘆了口氣,睡不著!
她穿上棉衣,輕手輕腳打開了門,摸著黑到大屋的條桌上提了熱水瓶,又從下邊的柜子里摸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嘶!燙!
安書緣倒吸了口氣,舔舔嘴,暗罵了一聲。
攏著杯子,等水涼的這會兒,還能焐焐手。她一抬頭,就望見河對面的小樓,西側(cè)的房間此刻還亮著燈。
是郁春修吧?他家人今天都不在家,肯定是他了。
這么晚,他還沒睡嗎?
安書緣想起自從郁春修來了她家后,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覺得真是要離他遠(yuǎn)一點才好!
回回碰到他,都沒有什么好事!
現(xiàn)在大姐回縣里了,小玉去大姨家了,安書緣想,我明天也要去外公家!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