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還記得昨晚上想的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腦子突然亮了一下,對了!我知道我為什么每次見著郁春修都會緊張了!
是怕郁春修知道水心是誰,難怪呢!我說每次見著他就心里發(fā)虛,舌頭打結(jié),她點點頭,心道果然像我這種心思單純,心地善良的人就不適合騙人……
安書緣仔細想了一會兒,好像就只是騙過郁春修,唉!都是年輕不懂事啊!
水心就是安書緣,安書緣就是水心,郁春修最好一輩子都別知道這件事!而且,以后不要再想起這個人了!
他是屬于別人的,今時今日,再惦記,就很不禮貌了。
再有兩天就是端午了,安媽腳受了傷,今年也不打算包粽子了,買點現(xiàn)成的就行。她原本也不想叫安書緣回來,就這點小事,這么遠的來回折騰,所以安媽這兩天總催著安書緣回Z市,讓她回去陪念寶過節(jié)。
安書緣看她狀態(tài)不錯,醫(yī)生也說過問題不大,休息半個月就好,就聽了安媽的話,打算端午前一天回。
今天天氣不錯,眼下氣溫都能到二十度以上了,安書緣換了件碎花長裙,準(zhǔn)備帶花花下樓轉(zhuǎn)一圈。
樓下的車間里,安爸正忙著,今早上過來一輛收割機,是老村那邊的。
安書緣路過旁邊,不經(jīng)意就聽那人說道:“就突然的,前兒個白天我還見的,好好的,晚上一覺睡沒了!”
安爸感慨道:“這也算是福份??!都是陳三哥修來的,他這個人可是個好人!”
旁邊那位連連點頭,“可不是嘛!小家爺這人不錯的!”
安書緣一愣,忙問道:“爸,是小家爺家出事了嗎?”
安爸一抬頭,“哦,書緣啊,是??!你趙叔剛跟我說的,小家爺前個晚上去了?!?p> 安書緣牽著花花出了車間,沿著門前的路邊走邊想,其實這位小家爺她倒是沒太深的印象了,不過是前陣子看了以前的日記,才想起這么個人來。
記憶里,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遛完了花花,安書緣回了樓上,把這件事告訴了安媽。
“媽,我也想去看看。”
安媽瞧了她一眼,“你去干嘛?你跟陳家的人熟???”
“不熟的就不能去嗎?”安書緣問道。
“倒也不是,這樣,你想去就去吧,去鎮(zhèn)上買對挽聯(lián),讓你爸去,送送也好,陳三這人不錯的!”
瞧了瞧安書緣,又說道:“你這衣裳不大合適,去換一身。”
安書緣瞧了瞧,這花色,確實不夠莊重,她想著自己還帶了一件黑色的,轉(zhuǎn)身回房去換衣裳了。
一圈出來,安媽看了一眼,“你這怎么弄得跟電視上那個古代人似的……怪里怪氣的!”
安書緣左右瞧了瞧,還好??!這是一件改良的漢服,除了交領(lǐng)和系帶有點特別,實際就是一件長袖連衣裙,繡了一些花樣,但也是黑色的。
“你看,這就是一件普通的長袖連衣裙??!”
“那你這個頭發(fā),怎么還盤起來了?還弄了個簪子!”
安書緣無奈地笑道:“行,您看不慣,我拆了就是?!?p> 拆了發(fā)髻,把頭發(fā)攏了攏,直接編了麻花辮子,安媽總算滿意了。
安書緣下樓跟安爸說了這件事,安爸也覺得該去,跟修車的人打了聲招呼,趕忙的洗手換衣裳去了。
安爸洗完手,開了他自己的車,安書緣也正好省事,不用自己開車。先是去鎮(zhèn)上買了花圈和挽聯(lián),掉了個頭,一路向西。
“爸,小家爺還住在老村那邊嗎?”安書緣問道。
“啊,是??!本來爸也不清楚,剛聽你趙叔說的,他兒女都住在鎮(zhèn)上,他自個兒一個人住老村那邊?!?p> 安爸一邊開車一邊看著路兩邊,說道:“你幫爸瞧瞧,老村這塊爸也很久沒過來了,陳家是從哪個路口拐進去的?”
安書緣一愣,“您不認識路啊?我也不知道?。 ?p> “沒事,爸開著開著就認識了?!卑舶謹[擺手,放緩了車速。
豐收鎮(zhèn)就這么點大,車一路開過去,很快就經(jīng)過了郁家的小樓,安書緣悄悄瞄了一眼,門是鎖著的。她想起先前在那里打掃,明顯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看來郁春修是住在了別的地方。
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陳家。三間紅磚瓦屋連在一塊兒,沒有院子,這會兒,門口已經(jīng)聚滿了人,還沒下車,就聽到一陣接一陣的哭聲。
安書緣跟在安爸身后,朝大門口走去。
門前的空地上支著一個簡易的大棚,大棚兩邊的地上跪著幾個人,一邊哭喪一邊往火盆里扔紙錢。
安爸走到大棚門口,將花圈交給了旁邊的人,走了進去,安書緣連忙也跟了進去。
這個大棚就是靈堂,安爸鞠了個躬,示意安書緣也跟著他學(xué)。
安書緣連忙彎腰,行完禮,轉(zhuǎn)身跟著安爸又出了大棚。
老村這邊的人安爸大多都認識,他一出來便跟別人交談起來,安書緣誰也不認識,默默地走到紅磚墻邊,靠墻站著。
心里想著剛才瞥了一眼的遺像,已經(jīng)完全認不出來是當(dāng)年的小家爺了。
安書緣在心底默默嘆了一聲,當(dāng)年那個溫和的中年人,如今也已化作一捧塵土了??!
她想起不知在哪看到過的一句話,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皆虛無。及盡繁華,不過一掬細沙。
此刻情境,一時竟讓她感慨頗多,覺得自己這陣子還真的是既蠢又作。
郁春修一早就來了陳家,安書緣下車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粗莻€梳著辮子的人靜靜地倚墻而立,沉心靜氣的樣子,倒有幾分端莊的氣質(zhì)了。
郁春修去了安爸那里,先打了招呼,接著說道:“安叔,我等下去鎮(zhèn)上,書緣讓我跟您說一聲,她先坐我車回去了?!?p> 安爸應(yīng)了一聲,“行啊,那麻煩你了。”
安書緣正神游著,冷不防郁春修走到了她跟前,小小驚訝了一下,安書緣便恢復(fù)了一臉平靜,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這陣子常見,麻木了?
郁春修抬了抬眉,似乎有點意外,勾了勾嘴角,道:“我送你回去?!?p> 這下安書緣就真驚著了,她退了一下,不想身后就是墻,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一秒平靜了,疏離地回道:“不用了,我跟我爸過來的。”
“剛才我跟安叔說了,你想先回去,我正好順路?!庇舸盒薜f道。
“我什么時候說了?”安書緣瞪著眼前的人,簡直不敢相信,這人怎么撒謊撒得這么自然?
“剛剛?!比鲋e的人十分閑適地把手插進褲兜,很是自然地又說了一句鬼話。
安書緣垂眸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郁春修很喜歡做這個插褲兜的動作。
“謝謝但不必了!”安書緣沉著臉回了一句。
“要么你自己上車,要么,我?guī)湍??!?p> ?。ū菊峦辏?